泰德樓,地窖。
眾孩子望著架子上的物資都傻眼了。
大米,臘肉,臘雞,臘鴨,臘腸,鹽,素油,各種乾菜應有盡有。
雖然它們量都不多,但是加起來應該也有三百來斤。
「奇怪,那些災民怎麼沒有將地窖里的物資搶走?」姜福兒望著架子上滿滿當當糧食和鹹肉還有各種曬乾的蔬菜,不明所以。
宋清琅輕聲解釋:「之前沒有人會想到災情會這麼嚴重,等反應過來,這條街都被掩埋在雪地里。」
「他們又冷又餓,也怕挖開雪地卻找不到任何吃食,倒不如直接搶手裡有糧的人,省事的多。」
「行了,趕緊拿吧,師父在上面等久了,會冷。」
宋清琅說完,將架子上的蘿蔔乾,豆角干,掛在一側的玉米棒子等扒拉著裝進袋子。
羅五穀見狀,也忙活起來。
不一會,眾人就將架子上的菜和食物全部打包。
他們拖著袋子,順著梯子,慢慢爬上去。
羅五穀剛剛露出一個頭,就見一群人正在圍攻顧瑾。
他怒髮衝冠,趕緊從洞口爬出來,抽出匕首加入戰鬥。
顧凌雲和姜福兒聽到動靜後,也急得不行。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鑽出雪地,正要拿出武器加入戰鬥,卻見顧瑾已將最後一人斬於刀下。
她甩掉匕首上的血,刀歸鞘,別在腰後。
「怎麼樣,收穫多不多?」
姜福兒興高采烈:「挺多的師父。」
顧瑾用手拎了拎,一袋子大概有三十多斤,他們每人拎著兩袋。
六個人,這批物資大概有三百多斤。
這很可以。
羅五穀蹲在地上,準備用雪將匕首上的血擦洗乾淨。
恍然間,見到屍體衣裳裡面有一絲光芒閃現,他下意識將衣裳扒開,就見裡面藏著一塊金鑲玉的玉佩。
羅五穀激動不已,他急忙扯下,拿著玉佩壓低聲音喊道:「師父,看。」
顧瑾連忙接過,仔細翻看,看到在玉佩背面上刻了一個很小的「尹」字。
她眉頭微蹙:「怎麼是尹家人?」
不能啊。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尹家就算敗了,應該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此田地。
難道他們遇到了更強的對手?
更強的對手!
那除非是異鬼!
不得不說,顧瑾的羅輯思維還是挺高的,她的推測,完全對了。
尹濤死後不久,亳縣其他富商聯合起來對付他家。
有道是禍不單行,尹波面對眾富商的圍剿本就力不從心,他們的宅子偏偏又被潛伏進來的異鬼的看中。
如果不是府內最強護衛周卓,尹府一門早就被異鬼屠殺殆盡。
只是,他們雖然逃了十幾人出來,但周卓也受傷了。
周卓怕連累尹府眾人,自行離去。
尹波倉皇出逃,來不及帶走糧食,其他養尊處優的少爺公子十指不沾陽春水,連老鼠都抓不到。
無奈之下,他們見到有孩子活動在雪地,便起了歹心。
顧瑾拿著玉佩摩挲著,沉吟片刻後,吩咐道:「五穀,摸屍。」
既然是尹家人,那他們隨身一定攜帶了金銀。
並且肯定是很多金銀。
因為在尹濤死後,尹府的人,人人定似驚弓之鳥,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必將全部家身隨身攜帶。
方便跑路。
錢財在亳縣沒有用處,但到了京城,能讓他們過上富足的生活。
宋清琅,周奕,顧凌雲,康寶兒和姜福兒見狀,急忙也加入摸屍環節。
不一會,幾人就從屍體上找到十幾個用油布包和十幾個荷包。
油布包里的是銀票。
荷包里是是碎銀。
讓人驚喜的是,裡面還有一袋是金瓜子。
果然。
富豪的身家,就是豪橫。
來不及細數,顧瑾將它們全部收好,帶著徒弟離開。
等他們走後沒多久,一夥災民鬼鬼祟祟跑來。
見那幾個小煞星已經不在,急忙拖著地上的屍體回到自己的營地。
可憐尹家人本想借著災民青雲直上,卻沒料到祭奠了災民的五臟廟。
顧瑾背著物資回到小院,在路上遇到兩撥搶劫的,但都被反殺。
姜福兒躲避不及,手臂差點被鐮刀割破,幸好顧瑾眼疾手快,救了他。
康寶兒看在眼中,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
他們在外被災民截殺,小院也打退了一波想要搶房子的災民。
候毅死後,亳縣就已經進入混亂無序的局面。
現在,異鬼又混雜其中。
他們的到來,就像一滴水滴在油鍋,激得亳縣的災民像無頭蒼蠅亂竄,只想著快一點找一套院子安身立命。
災民們在尋找庇護所時,凍死餓死倒在路邊的比比皆是。
這段時間,顧瑾將袁天冬另外兩處藏糧的地窖都搬空,暫時沒有糧食危機。
他們家的院子保存完好,人也多,一看就知道囤積了大量物資。
所以他們居住的小院,有不少災民想要占為己有。
又殺退一波災民後,眾人坐在炕上,只覺得疲憊不堪。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李大海無奈道。
李母安慰道:「等過了正月,天氣應該會轉暖,待去往京城,日子就安穩了。」
這時,李忠義從外進來,臉色非常難看:「爹,瑾兒,外面的屍體又不見了。」
李大海心裡不是滋味,他擺擺手,示意不要再說。
顧瑾則起身,朝外走去。
寒潮再次降臨後,又已過去小半月,元宵都過去了。
數數日子,再過幾天,就要到二月了。
過了正月底,天氣就算不會轉暖,氣溫應該也不會持續下降。
這段時間,大雪時下時停,整個亳縣都被白雪淹沒。
有的風口處,積雪足有三米多高。
在《漢書五行志中之下》中,武帝元狩元年十二月,曾遭遇雪災。
時間持續到來年三月。
史記記載,當時雪平地厚五尺。
十餘郡,人相食。
《宋史五行志》中,天禧元年十一月到來年正月。永州大雪,下了六天六夜。
雪平地八尺有餘。
就連魚都被凍死。
凍死的飛鳥牲口和人更是不計其數。
《明史》景泰四年冬十一月至來年春天,多地遭遇雪災。
淮東之海,冰凍至四十餘里。
人畜凍死更以數萬計!
天災,向來是收割生命最強大的武器。
人類在它面前,比螻蟻還要渺小。
卑微得像一顆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