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小聲嘟囔：「那不生孩子，我自己過完這輩子不就好了。」
宋清琅：「……」
康寶兒噗嗤一笑：「那你家不就斷後了？」
周奕反嘲笑道：「斷後？自己一窮二白，給富人做牛做馬，再個生孩子繼承我的一窮二白，再給富人做牛做馬，我是和孩子有多大仇，這麼迫害他？」
康寶兒：「……」
他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顧瑾站在土地廟門外，聽到裡面孩子的議論，不由樂了。
穿到周國，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如此有趣的言論。
她伸手叩門：「木溪鶴，我可以進來嗎？」
聽到門外的動靜，孩子們嚇了一跳。
眾人面面相覷後，還是木溪鶴最先反應過來。
他急忙起身，打開土地廟破門。
就見顧瑾攏著手，笑吟吟看著自己。
「你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裡？」木溪鶴下意識想問，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顯而易見，她是一路尾隨跟蹤而來。
這麼遠的路程，後面一直綴著一條小尾巴，自己和小夥伴們居然都沒有察覺到。
她好厲害。
木溪鶴急忙讓開身子，「姐姐進來。」
坐在火堆旁的小乞丐見到後，紛紛挪開屁股，讓出一個位置。
顧瑾一眼就看出他們燒的柴火是土地廟裡的供桌。
心裡再次有些驚訝。
周國的平民百姓，對神明有著一種天然的敬畏，也是災年，人人自顧不暇，要不然，這群小乞丐定會被城裡居民驅趕。
她轉頭，環顧四周。
十八人。
這群小乞丐有十八人。
並且大部分都是半大小子。
難怪他們敢持著棍棒想搶劫自己家。
「想不想活下去？」望著飢腸轆轆的孩子們，顧瑾開門見山問。
木溪鶴沉寂地眼睛迸發出燦爛的光線：「想活。」
「想活。」其他孩子也異口同聲大喊想活。
顧瑾從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燒的木棍，將火焰吹滅。
「既然想活，那拿著它，寫出自己的名字。」
十八人！
她想看看，其中有多少是可塑之才。
木溪鶴最機靈，他拿著木棍，一筆一划在地上寫出自己的名字。
〔木溪鶴，十三歲。〕
宋清琅是第二個。
〔宋清琅，十三歲。〕
康寶兒第三。
〔康寶兒，十三歲。〕
周奕第四。
〔周奕，十三歲。〕
顧瑾望著他們，若有所思。
她以為他們不過只有十歲，想不到居然有十三歲了，看來還是營養不夠，所以，身材才顯得幼小。
等周奕寫完，想要傳遞木棍時，卻發現其他孩子畏畏縮縮擠成一團。
「我不識字。」
「我也不識字。」
顧瑾心下瞭然。
難怪木溪鶴他們年紀看起來不大，卻成為這支隊伍的領導班子。
原來也就他們四個識字。
亂世天災，暴民層出不窮，寒潮或許會再次來襲，到時候災民會更多。
缺衣少食，又沒有庇護所棲身。
用不了幾天，災民們就會反應過來。
他們將不再以宗族為單位，而是聯合起來強攻房屋保存完好的人家，到那時，就算顧瑾一家都會武，也守不住那座宅子。
所以，顧瑾需要人手。
所以，在察覺到有乞丐偷窺沒有出手，而是放長線釣大魚。
「行，既然不會寫，那就說罷，你先來。」
顧瑾指著其中一個個子最高的男孩說。
那男孩扭捏上前小聲說道：「大姐好，我叫張澤武，今年十四歲，我家人都死了，是個孤兒。」
顧瑾被一個大四歲多的孩子喊大姐，坦然接受。
畢竟，她心理年紀確實比他大。
那男孩緊張介紹完，退到一旁，不安等待。
他直覺跟著這個女孩有飯吃，但她好像在挑人。
張澤武害怕自己挑不上。
其他小乞丐見了後，嘰嘰喳喳喊起自己的名字。
顧瑾沖他們壓壓手：「別吵，所有人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木溪鶴很有眼力。
她話音剛落，男孩就起身，將擠成一團的朋友們拉開，排列整齊。
宋清琅瞅著後，若有所思。
康寶兒和周奕對視眼後，心裡莫名升了一絲勝負欲。
「大姐好，我叫姜福兒，今年十二歲。」
「大姐好，我叫杜玉衡，今年十四歲。」
「大姐好，我叫范綜棋，今年十三歲。」
不一會，剩下的小乞丐就將自己的名字全部報完。
他們年紀都比顧瑾大，但都恭恭敬敬喊她大姐。
顧瑾在他們報名字的時候，一直在觀察所有人的面部微表情。
很好。
這些人大部分雖然各自有些小心思，但都不是奸邪之徒。
可以收了他們。
不過，很奇怪。
顧瑾在觀察他們的時候，總覺得也有人在暗中觀察自己。
等最後一個小孩兒自我介紹完畢後，她衝著木溪鶴問：「這座廟裡還有別的人嗎？」
木溪鶴搖搖頭，忽想起什麼又趕緊點頭：「有的。」
「不過他就是個醉鬼，每天都在喝酒，喝醉了就躺在那個角落，用稻草蓋住自己。」
他說著話，伸著手指指向東南角。
顧瑾借著火光定睛一看，那裡確實有一堆稻草垛。
想不到裡面居然還睡了一個人！
不過，既然對方沒有露面，那也不便打擾。
她點點頭，將小乞丐們聚在一起，開口問道：「首先說明，我叫顧瑾，我家不是富戶，所以每天只有兩頓飯。」
「其次，我家院子很小，如果要跟著我，你們只能擠在一間偏房裡。」
「最後，如果想要跟著我，必須拜我為師，不同意的站在左邊，同意的站在右邊。」
在周國，尊師重教是傳統。
所以師父的地位，與父母長輩一樣，對徒弟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顧瑾以師徒身份壓制他們，若有人做出欺師滅祖之事，她便可以名正言順處理。
木溪鶴頓時猶豫起來。
他在瀾城，與顧瑾也只見過兩次面。
拜師可是一件大事。
不能馬虎。
他猶豫道：「可是，我們都不知道你會什麼？」
康寶兒聞言翻了一個白眼。
會什麼還用問。
肯定會武啊！
周奕也皺了皺眉。
小鶴平日裡很聰慧，怎麼忽然糊塗起來？
宋清琅咳嗽了下，倒是看出了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