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杏花滿腔恨意,卻是半個字都沒有吐露。
死丫頭,你不是自詡聰慧麼,那你自己猜去!
顧瑾望著狀若癲狂卻緊閉嘴巴的婦人,便知道想從她口中得到事情原委,已是不可能……
她一掌劈暈楊杏花,忽又想起什麼,敲敲桌子,看向西門蹇:「賣身契呢?」
西門蹇立刻回答:「在抽屜里,鑰匙在我身上。」
早在瀾城,楊杏花為了傍上他,主動賣身,是以賣身契早就簽下。
顧瑾將繩子鬆開,示意他拿取。
西門蹇慌慌張張打開抽屜,從一堆賣身契中,找到楊杏花的賣身契遞了出去。
顧瑾伸手接過,想了下又丟了半塊銀子在桌上:「不讓你吃虧,這是買人的錢,現在,人歸我了。」
「以後,你要替她報仇,隨時歡迎。」
西門蹇嚇得面如土色:「不敢,不敢。」
他雖然是個紈絝,但一點點察言觀色,識時務還是會的。
要不然,與官宦子弟也玩不開。
再說了,他現在妥協,可是策略。
這小女孩,年紀雖小,但渾身殺意,死在她手底下的人只怕不下十人。
他現在且哄著她,且等逃過一命,再從長計議。
顧瑾見對方神情晦澀,她從懷裡拿出一顆藥丸,「吃了它。」
西門蹇害怕極了,渾身不由自主抖抖抖:「這是什麼?」
顧瑾:「七日斷魂丸,服下後,七日後如果得不到解藥,腸穿肚爛。」
西門蹇勉強笑道:「能不能不吃,我保證不報官。」
顧瑾懶得囉嗦,她扣住對方的臉頰,簡單粗暴地將藥丸塞進他口中。
西門蹇想掙扎,卻是掙扎不得。
顧瑾拿著水壺,用水將藥丸送到他喉嚨中。
這下,西門蹇真的嚇哭了。
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可怕的情形,真的太可怕了。
顧瑾見他吞下藥丸,綁了他後,扛著楊杏花大搖大擺離開西門府。
那府中的護院與家丁,早就被她和家人放倒,藏在雜物間。
還沒有醒轉,始作俑者早已消失不見。
西門蹇躲在屋內,戰戰兢兢好半天。
聽得屋外沒有一絲動靜,才努力掙開繩索,將房門打開。
出來後,驀然發現自己院子裡,一個人當值的人都沒有。
他嚇得屁滾尿流,跌跌撞撞離開東郡院。
這時,西門琮正忙著打點出行的物資,就見大兒子披頭散髮跑進來。
西門琮的眉頭不由自主就攏在一起,眼神里也滿是嫌棄與不耐煩。
「爹,不好了,兒要死了。」西門蹇哭道。
西門琮忍住怒火,詢問到底怎麼回事。
他深怕聽到自家兒子又鬧出什麼荒唐事,要他善後。
聽得兒子被人灌藥,心裡驚訝之餘又有一絲疑惑。
他抬手:「來人,去東郡院。」
等到了東郡院,那丫鬟小廝才剛剛醒轉。
西門琮將人喊到跟前,一一詢問。
在得知他們都是被偷襲打暈後,心中頓時一驚。
蹇兒房中十九人,居然全部被悄無聲息放倒,那伙人,只怕都是高手。
「爹你可要為我報仇。」西門蹇咬著牙說。
長麼大,他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
士可忍,孰不可忍。
西門琮皺眉,摸著鬍鬚沒有回話,只細細思慮。
聽護衛打聽的消息,對方有十四人。
孩子有七個,女子四人,男子只有三人。
但潛入府中的,沒有人知道有幾人。
蹇口中兒所言,逼迫他的是個小女孩。
再加上,他們進入西門府,如入無人之境,這就有點可怕了。
也是,如果身手不好,他們怎麼能從建州一路逃亡到羅家村,又怎麼能突破異鬼的包圍,逃到亳縣。
蹇兒這次,是踢到鐵板了。
西門琮掌管西門府多年,能在亳州這趟渾水裡混得一席之地,靠的就是謹慎小心……
再想起官府那幫酒囊飯桶,西門琮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李家那幫人,怕是一群江湖客!!
江湖人,惹不起。
他摸著鬍鬚,沉聲勸道:「楊氏不過是個妾,沒了就沒了,你再找一個便是。」
現在生意不好做,銀子非常難賺,可那些官老爺們,找他們辦點事,一百兩銀子起……
為了能坐拉攏關係,他一年上下打點,得花不少錢。
那些官老爺們,就像一條條水蛭,每天都趴在他身上吸血。
也是西門府家大業大,要不然還真頂不住。
如今這世道,一個妾還沒有一擔糧食值錢,死了就死了。
為這點事,驚動官府,不值當。
更何況,異鬼即將作亂各個州城,他現在得忙著打點關係,前往臨江城。
再者,自家兒子什麼品性,西門琮心知肚明。
多事之秋,需息事寧人。
西門蹇不知道自家老爹的打算,見他輕描淡寫的表態,頓覺不滿:
「爹,我吃了毒藥,只能活七日,這個你也不急。」
西門琮不耐煩瞪他:「誰說我不急,來人,將姚郎中請來。」
「老夫倒要看看,所謂的七日斷魂丸,是個什麼東西。」
他端坐高位,望著披頭散髮的兒子心裡煩燥的很。
這逆子,一天到晚惹是生非,何時是個頭!
……
西門蹇看到自家老爹不耐煩的模樣,心裡冷冷哼了聲。
從那賤種出生,老東西就是這般模樣。
看自己哪哪都不順眼,和自己多說一句話都嫌棄。
這幾年,居然還想將西門府交給賤種打理,外出辦事每次都帶著那個賤種。
他才是長子長孫,憑什麼坐冷板凳。
既然如此,那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誰都別想要,都毀了罷。
花天酒地,強搶民女,惹是生非,都是你這個老東西逼的。
不過,這一次,好像玩大了。
西門蹇捂著肚子,在床上滾來滾去。
其實,顧瑾給西門蹇吃的,根本不是什麼七日斷魂丸。
不過是用泥巴加了草木灰捏成的丸子。
但西門蹇不知道,自從吃了丸子後,他就心慌意亂,渾身發抖,大冷天,額頭還冒著汗。
半盞茶後,醫者被請進來。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藥童,身上背著一個藥箱。
那郎中仔細把脈後,摸著鬍鬚,神情嚴肅,半天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