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囔道：「李家叔說的什麼話。」
「事情我還是辦了的，並沒有食言，只不過形勢有變而已。」
顧瑾早就沒有抱希望，聽到這樣的結果也並不意外。
她站起來說道：「行，那就折合成銀子吧。」
顧瑾頓了頓又道：「我們不要銀票，只要現銀。」
糧食拿不到手，那就只能搞點銀子。
黃七娘朝身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笑吟吟道：「有勞各位將我家侄女送到香河縣，辛苦了。」
李大海接過丫鬟手中的荷包，隨手掂量了下，估摸著有一斤。
這銀錢，給多了。
一斤陳米，在瀾城正常價格是兩文錢，後來戰事起，糧價水漲船高。
現在一斤糧，需要二十個大錢。
一百斤糧，也不過二兩銀子……
正要推脫，黃七娘急忙制止：「李家大哥莫要推辭，我家侄女本來答應給你們糧食，現在以折合銀錢，本就是我們理虧，拿著罷。」
李大海下意識看向自己外孫女。
顧瑾沖他點點頭。
李大海這才將錢袋收好：「那就多謝了。」
黃婉晴迫不及待道：「我送你們出府。」
李大海轉身就走。
顧瑾與兩個舅舅急忙跟在身後。
黃七娘聽到後，眉頭微蹙，客人還沒有告辭，哪有主家趕客的道理。
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好下自家侄女的面子。
只急忙吩咐丫鬟，去餐廳將做好的早飯包好送過去。
晴晴這孩子，長年不長智。
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心眼子多得像篩子。
黃婉晴不知道自家姑姑生氣了。
她得意洋洋指著庭院中的假山說道：「看到沒，這座山可是花了一千兩銀子呢，你們也從來沒見過吧？」
李大海懶得理。
李忠義假裝沒聽見。
李仁勇很是好奇，但人窮志不窮，他才不會露出一副沒見世面的模樣了。
顧瑾則低著頭走路，根本沒有查看周圍的環境。
見沒有人搭理，黃婉晴又炫耀道：「瑾丫頭，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吃的什麼？我說出來你都沒有聽到過。」
「那食物煮出來是紅色的壤，吃起來又甜又糯，我大姑說，那可是從京城來的好東西，叫地薯。」
李仁勇終於忍不住了，他嗤笑道：「黃大姐，你說你老大一個人了，在一個小孩面前炫耀個啥？」
顧瑾拉住小舅，笑嘻嘻道：「既然是紅色的瓤，那為什麼不叫紅薯？要叫地薯？」
黃婉晴卡住了。
半天后才回道：「那長在地里的，可不得叫地薯。」
正掰扯，丫鬟提著一個包袱跑過來。
「大爺，這是我家大娘子給你們的食物，她讓我轉告你，說有勞你們一路上照顧，多謝了。」
李大海有些不好意思。
正想推拒，顧瑾毫不客氣拿著了。
她衝著那丫鬟甜甜笑道：「謝謝小姐姐，小姐姐長得真好看。」
丫鬟捂嘴輕笑：「你這孩子，嘴抹了蜜似的。」
黃婉晴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
她趾高氣昂道：「怎麼樣，讓你們送我來香河縣，賺了吧？」
顧瑾似笑非笑：「其實我最想要的還是那一百斤糧，要不我將銀錢還回去？」
黃婉晴臉色一變，接不上來話。
半晌後，才神色不自然地吩咐丫鬟送客。
她要早知道如今糧食那麼金貴，有錢都買不到糧，才不會答應李家的條件。
姑姑給的那一袋銀子可不輕，黃婉晴心疼的不行。
眼見顧瑾他們的身影即將消失，黃婉晴忽然喊道：「瑾丫頭，替我轉告五穀，二嬸對不住他。」
京城那麼遠，此次一別，這輩子只怕再也不能相見。
本來承諾的一百斤糧，又沒有辦到，黃婉晴莫名有點愧疚。
要說羅家人，羅五穀是小輩里最聰慧的。
黃婉晴希望他能活著。
顧瑾揮揮手，示意聽到了。
在丫鬟的帶領下，眾人穿過一條抄手遊廊，走出府中。
李母他們早就收拾好行李，已經從客棧出來，在街頭外等候。
見顧瑾他們空著手過來，眾人臉上滿是失望的神色。
羅五穀氣呼呼道：「師父，二嬸是不是食言了？」
顧瑾搖頭：「也不算，還是給了銀子的。」
羅五穀腹誹：「銀子又不能吃。」
李仁勇撓撓頭：「起碼沒有賴帳。」
顧瑾將包袱丟到板車上，招招手：「走吧，我們去亳縣。」
昨日從茶館回來後，她想了小半夜。
最終決定去亳縣，避開虎嘯城。
通過昨日那老人的科普，顧瑾對周國比較大的城池，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
亳縣主要經濟體是販賣各種藥材。
眼下天災兵禍輪番上演，藥材和糧食價格水漲船高。
糧食，所有人都想搶。
藥材，不懂醫的不敢搶，搶了也不敢亂吃。
懂醫的又都混得好，縱使知道哪些藥材屬於藥食同源，也不會幹這種鋌而走險之事。
顧瑾想著既然買不到糧，那就只能去亳縣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多搞點藥食同源的中藥。
畢竟這種養生藥，藥鋪一般都有。
並且從香河縣去亳縣，三天就能走到。
兩座城池之間，又有不少村落可以投宿。
不用擔心晚上會露宿野外。
到時候，如果亳縣治安比較穩定，顧瑾考慮租一套院子先住下。
畢竟，現在越來越冷，她就算想儘快趕到京城，也不得不考慮現實情況。
轉過一條巷子，大傢伙來到主街上。
眼見要出城，木氏鼓起勇氣走到顧瑾身旁，小聲說道：
「瑾兒，香河縣的胭脂，非常出名，我們要不要買一些胭脂，帶到京城去賣？」
這時，白素素插話：「這兵荒馬亂的，哪還有人買胭脂打扮呀？」
顧瑾卻是心動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平民百姓每日掙扎在溫飽之間，讓那些鄉紳富豪卻每日笙歌燕舞。
且住在京城的人，非富即貴。
香河縣的胭脂，不愁銷路。
在上輩子，以前標語是想要富，先修路，後來標語是想要富，就帶貨。
搞得那些網紅和明星，帶貨都帶瘋了。
顧瑾計算了下自己的存款，覺得這筆生意可以做。
就當是試水。
如果可行，以後她在京城開武館的同時，也可以開闢另外一條生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