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有價不可求

  第165章 有價不可求

  一說起段力,在場賓客們都忍不住感慨和唏噓。有人道:「這段力平日看著兩袖清風剛正不阿,沒想到背地裡卻敢偷官銀,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又一人接著道:「說起來,這代簿曹也是有幾分本事,一上來就查出了帳簿有問題,短短几日就把人抓獲。」

  「人在做天在看。他以為趁著咱們張大人病重在床,就能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這代任也是鐵手腕。」

  「可既然這代任抓住了人,那會不會」

  眾人不再說話了,似有意無意地看向主座。

  張東禮對大家的議論卻只是笑了笑,和煦道:「此人頗有能力,若是他取代本官,那本官也無話可說。」

  「可終究還是太年輕,即便這次立了功,但若一來就上位,也難服眾,還得再多磨礪磨礪。」

  張東禮面上笑著,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掩飾著眼底的慌亂。

  他是半年前才被提拔為簿曹從事,掌管錢糧簿書。段力是他的一名下屬,因其為人剛正不阿很是正派,所以他頗為信任。

  也因為此,他對自己手中的帳簿從未多加懷疑,加之段力也有手段,竟是讓那廝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挪了銀款。

  而這事,他卻是在段力事發之後才曉得。也是那時候,他才明白那「裝病」二字的妙處。

  那日夫人出門算命,最後只帶回一張紙條,其上寫著「裝病」二字。張東禮那時候並不理解,若非夫人強行要求,甚至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寫了假書遞給州牧,他也不會迫於無奈在家裝病。

  而那之後,夫人更是將他的「病」傳得人盡皆知,以至於後來內城人人都以為他命不久矣,這又使得他不得不繼續臥病在床。

  也是在那段時間裡,段力不再小打小鬧,竟一次性偷挪了五萬兩白銀。

  段力或許是覺得有機可乘,殊不知代任簿曹雖只有三十來歲,卻是個極有本事的人,沒幾天就不僅看出了帳簿有問題,甚至還抓了段力。

  張東禮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正在床上躺著,同僚來探望他,順便把這些消息告訴了他。

  也是那時候,張東禮才驚出一身冷汗,才真正明白理解那小小一張字條的重量。

  他若是不裝病,段力就會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挪巨額銀款。

  如此一來,不管抓不抓得住段力,他都難辭其咎。抓得住,他失職下獄,抓不住,他看管的銀子不翼而飛,那他更是死路一條。

  可正因為他裝病,段力案發後,大家都會覺得是段力趁著他病危在家才起的賊心,不會認為是他失職。

  一個如此小的舉措,卻是挽救了他一家的性命。並且自他裝病之後,他真正病重的兒女反倒是病好了,家中也不像從前那般雞飛狗跳了。這使得張東禮越發對那未謀面的高人心生敬畏。

  其實他的生辰本在兩月之後,可一來是為了讓自己儘快「奇蹟般地痊癒」,二來也是為了親眼見一見高人,所以才將日子提前上來。

  「小先生,剛才那是他人八字,非我自己,我重新與你寫一個八字,你再替我算算。」

  陸之喚的一聲,打斷了張東禮的出神。他看過去,見小廝已經給陸之喚重新呈上了紙筆。

  張東禮微有些不悅,試探且不必說,現在又讓重新算,可莫要得罪了他的貴人。

  他看向十安,正想出言相幫,卻聽十安道:「在下一月只算一次,今日既已算過,大人可等下月再來。」

  「什麼?」陸之喚眉頭一皺,「小先生莫不是氣惱我剛才用了他人八字,所以現在故意這麼一說?」

  十安笑搖了搖頭,「在下確一月只算一次。」

  「你」陸之喚手中筆拍在紙上,濺出一紙的墨跡,「本官說話,你敢不聽?」

  十安微笑不答。張東禮適時抬手按道:「陸大人,小先生既這般說,想來也不是故意為之,定是其師門有規定。」

  陸之喚官職在張東禮之下,故而暫時不好再發作,不過心裡卻生了氣,他暗忖,等出了這張府,隨便派兩人將其抓住,晾他再大的架子也不敢不從。

  不過這想法才剛在心裡一想,就聽到有張府小廝上前報,「老爺,州牧府派人來送賀禮了。」

  張東禮吃了一驚,自己的小小生辰,怎還驚動了州牧?!趕忙站起來,「快快將人請進來。」

  小廝有些為難,「人已經走了,只是遞了張帖子和兩個匣子。」說著便捧上拜帖和兩個匣子。

  張東禮先打開帖子一看,落款確實蓋著州牧府的章。再打開兩個匣子,其中一個匣子是一顆雞蛋大的夜明珠,其內一張紙上寫著張府二字。

  另一個匣子卻是一支玉簪,其內一張紙上寫著十安二字。

  張東禮嘶一口氣,不由得看向下首的少年,然後讓下人將夜明珠收了起來,自己則拿著玉簪匣子來到少年面前。

  「十安大師,這是州牧府送給你的禮物。」

  十安面上微動,起身拱手接過,然後對著一個方向微微行禮,「多謝。」

  在座賓客聽聞是州牧送禮,都躁動了,看向十安的目光是又驚又不敢置信。這小先生,還能得州牧賞識,難道真是高人?!

  陸之喚此時卻鬱悶了,他剛還想著等出了張府就把人抓起來,誰知這小子背後竟還有州牧撐腰,這下他是不得不掂量一番了。

  眼見自己那十兩黃金還擺著,陸之喚覺得虧了,想了想,又笑著道:

  「小先生,你既收我十金,那理應替我算命。剛才那生辰八字不過是我的試探,看你能不能算出那非我八字。可你也沒等我說明,就先給了解,這我可實難認吶。」

  這話一落,惹得賓客們無不投上注目禮,不少人心中嘲諷,這分明是想耍無賴。

  不過他們本以為有州牧和張大人撐腰的小先生會堅持一月一算,不想小先生卻微笑著頷首,「既如此,那今日我就為大人您破一例,請大人再寫一八字。」

  眾人又是一陣小聲議論,這麼一對比,倒反而顯得小先生大人大量了。

  不過他們的議論並沒有引起陸之喚的注意,他倒是高興得很,忙讓小廝換了紙,重新寫下自己的八字遞過去。

  十安接過一看,口中緩緩,「辛酉癸巳乙巳辛巳。此命局中,丁火支下有三巳較旺,又得到乙木的生助,所以日主變得力強。

  月柱上偏官力弱,不能顯示威風。但幸好年柱和月柱上巳酉相合成金,財生殺旺,身殺兩停,水火相濟,所以此格成貴人之格。

  行初運在東方,財星七殺逢死絕之地,故大人您年少時期命運坎坷。行丑土運,合全財局,後來子水癸殺得根,所以青年時開始發跡。

  行亥運,亥水沖巳,主凶。故而在下建議大人您搬家。您現在家中正對亥水位,今年亥水當令,主大人之凶,想必您家中已經發生了一些頭破血流之事。」

  陸之喚聞言卻是驚得瞪眼。原因無他,這話不僅所言不差,尤其是前日他老母親更是平地一摔磕破了頭,現在還躺在床上靜養。

  怔愣半響,他才驚愕起身拱手,「多謝小先生。」

  賓客們見他這副模樣,彼此看看,下一瞬,一哄就起身圍向十安,紛紛要約下個月的名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