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兒,到了武江郡,四舅讓人傳信回嶺南。69ᔕᕼᑌ᙭.ᑕOᗰ」周霆看著外甥女,小小一團的,她不僅沒瘦,反而長高了些。
「嶺南王府肅清了麼?」陸七挑眉,貿然的傳信回去,這不是打草驚蛇麼?
周霆臉色一頓,他這兩天可是真切的認識到,陸七的不簡單,原本以為當家的兩個漢子原來是賣身的奴僕。
兩個壯漢,給一家子孤兒寡母當奴僕,不敢起半點心思,還十分的崇敬規矩。
思此,周霆十分的溫和,將陸七擺在了平輩份上「小七的意思是?」
周霆不是迂腐的人。
所以在陸七說要即刻離開平原郡的時候就安排了。
雖然這裡面多少是因為感激陸七對外甥女的救命之恩和一路攜帶。
「豐都在廣南府,先到豐都再做打算。」
有了周霆提供的地圖,陸七這兩天終於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走了多遠的路。
嶺南更南,廣南在嶺南的隔壁,隔著一條叫淮水的大江。
因為永州府水患,他們繞道,若想去嶺南府就只能前往廣南,乘坐大船渡江去嶺南。
撿到納蘭翎的時候,陸七就知道納蘭翎是豐都周家的小姑奶奶。
「不告知嶺南那邊?」
周霆看了一眼地圖,略微思索了陸七的意圖。
「你覺得呢?」
周霆摸了摸下巴,他都忘了自己把鬍子給剃了,有點兒不習慣。
「可行。」
前往武江郡還得走兩天,吃食相對簡陋,不像在平原郡客棧那裡種類眾多。
大多數是以烙餅為食,崽子們就多了些青菜鵝蛋湯。
天越發的熱了。
棉襖已經換下,大家都穿上了輕薄的衣衫。
明明春未至,卻夏已到。
怪異的很!
陸七拿回的衣服,劉氏趕了幾天,也做的差不多了。
不過在外頭不好穿太好的,但在車廂內就不一樣了。
劉氏搖著扇子,陸七把陸白給踹了出去,讓它別挨著自己。
「陸朝,沒事就多教教陸蘭和陸蔓認字。」
有周霆趕車,陸七悠閒了下來。
「算了,你識字還不如翎兒多。」陸七想了想。
納蘭翎捂著嘴笑眯眯的。
一路上悠閒得很,就是太熱了。
劉家村的人緊跟在後面,頭上新鮮編制的草帽,有一些男人已經光著膀子了。
老牛氣喘吁吁,他們拿著水囊餵了些。😝🍬 6❾ѕнⓊⓍ.ⓒỖм ✎♩
「這天,太熱了。」劉洲擦了擦臉上的汗,黝黑的老臉大汗淋漓。
太陽曬的裸露的皮膚火辣辣的疼。
「歇會兒吧。」
天熱趕路,簡直是要人命了。
突然有個人驟然倒下。
「大橋?」
劉洲回頭連忙走了過去,隊伍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
只見草帽下的臉青白得很,嘴上乾裂泛白。<b
r>
劉洲拿出腰上的水囊,倒了些在他的臉上,捏開他的嘴灌了點進去。
「快,扶上牛車去,讓他歇會。」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他卻沒有力氣。
劉洲連忙讓人把他扶上牛車,而牛車上原本坐著的小孩都趕了些下來。
這樣一耽誤,速度就慢了,已經看不到陸七的驢車了。
「都加快腳步吧,堅持一下,就能休息了。」
果不其然,走了沒多久,他們就看到兩棵四人環抱的大樹下停著驢車。
陸七一家子都在那裡歇息。
「這天,太熱了。」劉洲把草帽摘下來扇風,外頭太陽下肉眼可見的熱。
「陸七,你們在哪裡打的水?」
見陸七已經燒起了水,劉洲摸了摸他的水囊,這水早上打的,中午沒有補給,現在下午了,都已經空了。
「白胖。」
「我帶你們去。」
陸七在這裡歇腳,只不過是因為這裡有水源。
從山上流下來的,水量不大,淅淅瀝瀝的,匯聚成一汪水潭,並不是很大,但是十分的清澈冰涼。
「不能亂喝。」
陸朝看著劉勁跑到那兒捧著水就往嘴裡灌,他一本正經的說道。
「最好就燒開了喝。」
劉勁咽了咽口水,看著這清澈的山泉。
「去拿鍋來。」
劉洲一聽,連忙讓劉楠去拿鍋。
「小公子,你這是……」
陸朝手上髒兮兮的,有不少泥巴,手裡還有幾株草藥,另外一隻手拿著小鋤頭。
「這種草藥是清澈解暑的,你們可以挖來晾曬之後煮水喝。」
陸朝給劉洲一株草藥,跟他解釋了一下,又繼續拿著小鋤頭尋找別的草藥。
「新鮮的也行,曬乾了好保存。」
陸朝似乎覺得剛剛自己說的話不太對,又抬起頭來跟劉洲解釋了一番。
「阿勁,這個給你,去找找。」
劉洲連忙將草藥給劉勁「仔細一點,別弄錯了。」
生怕劉勁不夠細心,劉洲告訴何紅英,何紅英讓她兒媳婦也去。
「謝謝小公子。」
劉洲想上前,就看到黑瘦站在一旁盯著他。
「大少爺,我這個對不對?」黑瘦幫著陸朝的忙,挖了好一些。
陸朝皺著眉頭「黑瘦,你還是別挖了,沒有一個對的,這個還有毒。」仔細的翻找了那些草藥,陸朝很是無奈。
濃眉大眼的中透著難以置信。
他似乎沒想到有人對著找藥材,要能找錯。
不對!
有的!
陸朝回頭看了一眼又在扔鐵球的陸蘭。
但是二姐是小孩子啊。
黑瘦這麼大人了,居然也這樣。
「對不起。」黑瘦連忙把手裡的草藥給扔了,臉上忍不住熱辣辣的。
得虧他長得黑,所以看不出他臉紅了。
「沒事,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的。」
聽了一耳朵的陸七:……
這憨實的小傢伙,怎麼凡爾賽起來了。
「可不是,小公子了不得呢。」
劉洲本就沒走,他笑著恭維兩句。
陸朝繃著笑臉,壓著微翹的嘴角,雙眸亮晶晶的。
明明很高興,又故作老成的繃著臉。
「小朝,來吃點東西。」
鍋里煮的是涼茶,陸七還弄了點藿香正氣水給崽子們。
就算日子過得不錯了,他們也沒忘了曾經吃過的苦。
藿香正氣水這麼難喝的藥水,也沒有一個崽子不願意。
當然,有一個。
楚飽飽喝了一口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你給少爺喝的什麼?」
「小蛋子,我沒事。」他擦了擦嘴巴,剩下一點仰頭喝進嘴裡。
臉都皺成一團,好歹是沒吐了。
「喝點水吧。」
白胖見狀給楚飽飽一碗涼白開,讓他漱漱口。
「周大人,你也知道我家少爺的身份……」
楚飽飽一巴掌打在小蛋子的臉上。
「閉嘴。」他天真,但是他不傻。
楚飽飽也知道小蛋子是為了他好,是個忠心的。
原本教訓了一次了,他就很低調沉穩了,沒想到周霆一出現,小蛋子又抖擻起來了。
「少爺……」
小蛋子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楚飽飽。
沒想到,楚飽飽會打自己。
陸七嗤笑一聲。
白胖一把將小蛋子手裡的烙餅給拿了回來。
「你幹什麼……」
白胖塞嘴裡咬了一口「這餅還是我和黑瘦省下來的呢。」
「少爺。」
楚飽飽抓著餅子,繃著臉,不理會小蛋子。
「小七,鬧成這樣好麼?」劉氏也覺得這新來的小孩瞧不上她們,之前好好的,這兩天越來越明顯了。
陸七也給自己灌了一瓶藿香正氣水,滿嘴的苦澀「別理他們。」
「多吃點。」
劉氏撕了一半的烙餅給陸七,她吃一半,喝碗青菜雞蛋湯就差不多了。
納蘭翎分了一半雞蛋湯給周霆「四舅,別去。」攔住了想要開口的周霆。
她已經說過一次了,再不改的話,他們就會被丟下的,七姐姐不會帶著這兩個拖油瓶的。
「好歹是太子。」
「四舅,有聽說太子走丟的消息嗎?」
納蘭翎每一次進城,都有心關注這類消息,但是始終沒有關於太子的半點。
「沒有。」<
br>
周霆知道的更多。
太子走丟,可卻沒有人提起,好似太子沒丟一樣。
納蘭翎多少猜到一點,現在的了周霆的準話,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然而,身為太子貼身太監,卻仗著身份而自以為是。
自己的主子都不幫自己,小蛋子心裡也是委屈的。
他這不都是一心為主子好麼。
涼茶灌進水囊,水囊是在平原郡買的,還得虧劉家村的人提醒。
「走吧,天還沒黑,趁著涼快,多趕些路。」
這時候也不過是下午五點這樣,雖然太陽偏西,依舊猛烈的很。
但對比之前兩個小時,卻又好一些了。
「這小公子,了不得啊。」
陰涼地地方下,剛剛中暑的男人歇了會,喝了些涼茶,感覺好多了。
「村長,咱們不在這裡紮營?」
「扎什麼營,瞧瞧人家陸七,人家一家子孤兒寡母的,都打算趕路,你就想歇息?」
劉洲給劉橋一記拳頭。
劉家村的這些人也跟著啟程。
他們剛走,出現了不少受災的人。
他們瘋狂的捧著山泉喝,衣衫襤褸,頭髮亂糟糟的。
「留點給我,留點給我。」
「給我喝點。」
為了一點水打了起來。
他們一直不敢喝水,因為前些日子有些人喝了水死了,他們都成了驚弓之鳥了。
偷偷的看到劉家村的人取了水來喝,等他們一走,這些人就蜂擁而來。
他們不打算走,守著山泉,歇一晚上。
噠噠噠……
「官老爺,救救我們吧。」
一行人騎馬而來,高頭大馬,穿著官服,兩側上掛著鼓鼓囊囊的乾糧喝水。
「吁~」
這一群人沖了出來,領頭的官兵勒著韁繩,馬蹄高高抬起,嘶鳴著。
「大膽賤民,想死是不是。」
他們凶神惡煞的抽出腰間的刀,在這明晃晃的月光下,越發的森冷駭人。
「不不不……」
他們連忙退開,跪在地上。
見這些人實相,關牆哼了一聲「你們可看到這些人。」他拿出陸七的畫像和周霆的畫像。
這兩個人,不是一個小孩,一個大人麼?
「有……有獎勵嗎?」
思緒一轉,咽了咽口水,想要講條件。
可當刀落在脖子上的時候,他就哆嗦了「有有有……他們往前面去了。」
「走了多久?」
「三四個時辰。」
「跟爺講條件的還沒出生呢。」
關牆冷著臉,抬手,刀落下。
「駕~」
一行人揚鞭,馬蹄下塵土飛揚。
當前的那個流民,血濺三尺,倒在這飛揚的塵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