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風之言聲音沙啞,簡單的說了自己的遭遇。
「事情就是這樣的。」說了老長一串,風之言唇瓣發白,他身上的傷口因為自己的動作似乎撕裂了,滲出血來。
少年郎嘴角的笑容落下,清雋無雙的面容微沉,好看的眉眼滿是冷意,抬手放在嘴邊,清揚的哨聲十分的悠遠,咯噠~咯噠~很快就出現一匹馬,由遠及近的跑了過來,高大的黑色駿馬,皮毛髮亮「先回去。」
風之言被綁在馬背上,少年騎著匹火紅的汗血寶馬「駕~」率先跑在前頭,黑色駿馬緊隨其後,仿佛通人性一般。
「少主,這事不管嘛?」風之言臉色不太好,他一張嘴灌了一口的風。
少年郎卻沒有回頭,聲音飄忽不定,在風中灌入風之言的耳朵里「天下三分,禍亂將起,小瘋子你要管,就治好傷再管。」話語有幾分薄涼。
疾行八百里,尋得一個地方落腳,少年郎這才關心風之言的傷勢。
風之言解開紗布,傷口裂開了,滲著血。
「命不錯。」少年郎看了一眼,傷口清理得乾淨,沒有發炎,風之言也沒有發熱,這也是風之言命大,遇上了貴人。
不過,他卻發現了問題,風之言的傷口上還有金創藥的粉末,而這金創藥是最頂級的。
「頂級金創藥。」狹長的眸子微眯著「救你的人,是誰?」也許是個陷阱?
「不知道。」他當時暈過去了,什麼都不知道。
風之言很慚愧,救命恩人是誰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
「先止血包紮。」少年郎拿出一瓶金創藥扔給風之言,他坐在火堆旁,看著噼里啪啦的火苗,越想越不對勁。
「小瘋子,這可能是一個陷阱。」
「昂?」風之言一愣「少主……你想多了吧?」
「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會有這樣的好心人麼?」一路上的難民,有衣不蔽體的,直勾勾盯著他們的馬,恨不得衝上來搶奪的。
突如其來的好心人,碰巧就救了風之言,對方也許知道殷揚的存在,不知道在謀算什麼,也許是要風之言和殷揚鬥起來,他坐擁漁翁之利,或許還有更大的陰謀。
「唔?」風之言一下子被帶歪了,覺得少年郎說的也沒錯:「少主,那……怎麼辦?」
「暗中調查。」
「嗯。」
兩個人腦補了驚天大陰謀之後,做出了應對的計劃。
這些,陸七並不知道,若是知道一定想問問他們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就不能是世上好人多,隨手搭救麼。
「你們也是去逃難的……別走那了。」行色匆匆的人,顯然是也是從村子裡出來,帶著盤纏,打算離開這裡。
一家三口好心提醒陸七的方向「那邊……有強盜。🐊👑 ❻➈𝕤卄υ乂.𝔠𝓞ⓜ ♣♡」
「你們,是去鎮上?」陸七看著這一家三口,她特地換了條道,拐個彎去隔壁鎮。
「對,那裡不安全,別往那邊去了。」說完,他們行色匆匆的走了。
「嬸子,鎮上也不安全。」她走的方向是去南鑼鎮的反方向,所以這裡的人應該還不知道南鑼鎮現在的情況。
「再怎麼都比這裡安全。」他們沒有停下腳步。
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提醒的。
至少跟好些人擦肩而過,他們都不曾開口過。
「小七,怎麼辦?」前面的路行不通,她們要換方向麼?
陸七看了看
不遠處不太高的山「我們翻山過去。」這樣不用經過前面的村子,翻山直接越過了。
雪地不好走,山上的雪路更不好走,得虧小點點給力,拖著兩大背簍和兩個崽子也走的穩穩地。
「來,我背你。」陸七將陸蔓背起來,讓她摟著自己的脖子。
反而陸蘭更能適應,她照顧好納蘭翎,穩穩噹噹的跟在陸七旁邊。
劉氏拄著棍子,沒落後多少。
「歇會兒吧。」
上到半山,陸七看著逐漸落後的納蘭翎和劉氏。
她尋了個地方,地勢背風,拿出帆布墊在地上,席地而坐。
陸七想著弄頓熱乎飯吃「別亂跑,大姐去附近看看。」要是周圍沒人,弄一頓熱乎飯吃,也不礙事。
她還沒起身,就隱約聽到對峙的聲音。
陸七跑了出去,順著聲音看過去,是山下的村子。
「你們幹什麼……」
難民與難民對峙,一方穿得破爛的拿著棍棒,人不算少,另一方剛剛沒了家,沒了親人的一個村子裡的人集合在一起,拿著鋤頭鐮刀。
一個是為了活下去激發凶性,快要失去人性的難民基本都是漢子,一個男女老少皆有,悲痛中激起的憤怒和痛恨。
如同村長一樣的中年人,他手裡拿著鐮刀「你們想幹什麼。」
「弄點吃的。」為首的男人咧開嘴,十分的野蠻無賴,如鬣狗一般盯上了肥肉,不會隨意松嘴。
「你們是強盜嗎!!」一個婦人尖叫起來「他們就是強盜,前山村才被他們洗劫,還弄死了不少人。」
拿著鋤頭鐮刀的村民們都緊張的握著手裡的武器,中年男人大喝一聲「滾出去。」
「既然都知道了,就乖乖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面對這群害怕的村民,男人毫不畏懼,笑得愈發的囂張。
身後的小弟們,全都嚷嚷著「交出來,交出來……」
「打出去。🐍🐝 ➅➈丂卄𝔲ⓧ.cσᗰ ♝☜」熱血方剛的男人,受不了這個氣,沖了出來。
一下子,兩方鬥毆起來。
然而,少了不少人的村民怎麼抵得過這群強盜。
率先衝出來的男人被直接爆頭,濺了一身血「不想死的,就繼續反抗。」吐了一口唾沫,一回生二回熟,見血後牛大越發的興奮。
「當家的!」
「朱皮家的……」
被這血腥的一幕震住了,他們一步步後退。
「喲,長得還不錯。」牛大捏著哭喊著婦人的臉,起了邪念。
沒有人敢上前,生怕下一個倒下的是自己。
「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
小弟們叫囂著,若是這些人不樂意,他們就會如鬣狗般撲上去。
一個個掏出身上值錢的,只為保住性命。
「喲,小娘皮還不錯……」一個姑娘來不及藏起來,被發現了,一個男人將她拉出來。
陸七閉了閉眼睛,不能衝動,她還有一家子要照顧。
埋在雪堆里的手心,最後無數的藤蔓在雪裡穿行。
破土而出的藤蔓抓住了他們的腳踝,一個兩個猝不及防的絆倒在雪堆里。
嚇得花容失色的姑娘連忙爬起來,被家人護在身後。
白雪中,破土而出的翠綠藤蔓,明明帶著詭異,可在後山村的村民看來,這就是神跡,一定有神仙在保護他們。
「有神仙在保護我們,我們不要怕。」村長周正舉著大棒,一個個倒下的強盜,根本掙脫不了藤蔓的束縛。
尖刺扎入腳踝,一下子就鮮血淋漓。
大棒敲在牛大的腿上「啊……」牛大慘叫一聲。
激起了所有人的信心,有神仙在保護他們,他們不怕!!
陸七雙目微紅,她臉色蒼白,整個人軟軟的倒在雪堆里,急劇的喘著粗氣。
她的異能,消耗殆盡,沒有一點點剩餘的。
腦子突突直跳,從空間裡拿出晶核,吸收了之後才勉強緩過來。
「小七,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大姐,你沒事吧。」
陸七擺了擺手「我沒事……」
陸白跳到陸七的旁邊,蹭了蹭她,似乎有一些擔憂。
「讓我……眯一會兒。」陸七摸了摸陸白的腦袋,意思是讓陸白好好守著。
後山村的村民瘋狂反撲之後,冷靜下來才發現,那雪地里綠油油的藤蔓已經不見了,挖開積雪,也沒有,仿佛是憑空出現,現在他們勝利了,又憑空消失一般。
「真的有神仙。」劫後餘生的村民捂著嘴,忍不住嚎啕大哭。
來尋找納蘭翎的一支隊伍剛好路過,蘭亭是隊長,軍職為校尉,他奉命尋找大小姐,前幾日傳來密信,大小姐在州陵府一個小鎮裡。
他從嶺南府一路北上,進入州陵府地界開始,慢慢房屋坍塌得越來越嚴重,聽聞州陵府發生了地龍翻身,沒想到影響居然這麼廣。
大雪和地震,蘭亭的心一直揪著,不知道大小姐怎麼樣了。
雖知道沒有最慘的,只有更慘的,天災不算什麼,人禍才是更可怕的。
看到一群人毆打另外一群人,白色的雪,印上鮮紅的血,是那麼的妖異,刺目「你們在幹什麼!!」
他不的不管,也不能不管。
周正連忙警惕的盯著蘭亭一行人。
「我是嶺南王府座下校尉蘭亭,你們是要造反嗎?」蘭亭看著舉著鐮刀鋤頭的村民一個個對準他們。
「官爺!!他們是強盜,是殺人犯!!」周正指著倒在雪地里的強盜們。
蘭亭皺眉,知道事情的經過之後,直接拔刀「殺人強盜者,按例該斬。」
「官爺饒命啊。」牛大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們也是被逼的,從永州府逃難過來,本以為能在這裡安家,哪想到地龍翻身,天降大雪,我們沒有活路啊……」
然而,蘭亭不聽著一個「這不是理由。」手起刀落,剛剛還囂張草菅人命的漢子們,全都給就地正法了。
周正帶著村民給蘭亭跪下「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你們可有見過這個小姑娘?」蘭亭拿出納蘭翎的畫像。
「沒有……」
蘭亭也不做耽擱,帶著人快馬前行。
陸七因為異能耗費太大,她休息的時候錯過了蘭亭的出現。
「大姐怎麼了。」
「你學醫學了個啥啊。」
陸七睜開眼睛,就聽
到陸蘭在訓斥陸朝。
「小蘭花。」陸七捏了捏眉心。
「大姐。」陸蘭立刻顧不得訓斥陸朝,連忙撲了過來,然後又及時的剎住了「大姐,你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看著一張張擔憂的臉蛋,陸七挨個摸了摸,特別是剛剛被陸蘭訓斥的陸朝「大姐沒事,就是餓了。」
「大姐,給……」陸蔓拿了兩個土豆和,還是熱乎的。
陸七看著一旁的火堆,她沒有推脫的剝皮吃完「出發吧。」
「大姐抱。」陸七去抱陸蔓,陸蔓躲開了「我自己可以走……」
陸朝不肯坐在小點點背上「大姐坐。」
顯然陸七這一次把他們嚇到了,直接將陸七當成脆弱易碎的人偶了。
「小七,真的沒事麼?」劉氏摸了摸陸七的額頭,沒有發熱。
陸七看到了劉氏紅紅的眼眶,而且眼睛還有點腫,看來是哭過「沒事,可能是有點兒累了,現在歇會就好了。」
「那咱們不用這麼趕,慢慢走。」
「知道了。」
最後坐在小點點背上的還是陸朝和陸陽,陸七牽著韁繩,陸蔓沒有再讓陸七抱,一直堅持自己走。
她們翻過山坡,下來之後就是大道,顯然有點兒類似官道一樣,到了大道,陸七九看到了大隊伍,而這隊伍應該是一個村的,男女老少都有,還有兩輛牛車上面放著行李用具。
還有一兩家,應該是跟著這大隊伍後面的,這樣更安全。
陸七一家子的出現,引起了注意,大家看了她們一眼,但沒有人搭訕,詢問。
天色已經晚了,雪雖然沒下了,但積雪並沒有化。
「在這裡紮營吧。」陸七選了個地方,十分的平整。
大家對紮營已經很熟練了,掃雪的掃雪,撿柴火的撿柴火,老老實實不亂跑的就不亂跑,鋪開帆布,搭好帳篷,不需要陸七指揮了。
兩大鵝歇了一天,它們此刻精神得很,扇了扇翅膀,在陸陽和陸朝旁邊,雄赳赳的抬著腦袋,像護衛一樣。
「今天燜點飯吃。」餅子吃了兩天了,小孩的腸胃本就不好,不能老吃這個。
土豆、臘肉,白米飯,組合在一起,簡直香噴噴的。
雖然沒有多餘的調料,但是一家子吃的很香。
原本陸七一家子就引人注意,結果她們若無其事的做飯,還是帶肉的飯,更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貪婪,瞬間滋生。
「大妹子,燜肉啊。」
陸七看了一眼這個婦人,她雙眸滴溜溜的轉,似乎在打什麼主意。
「嗯。」伸手不打笑臉人,畢竟人家是笑著問。
「你家男人呢?怎麼就你帶著這麼多個小孩。」她眼巴巴的勾著那咕嘟咕嘟冒泡的鍋,暗暗的咽了咽口水。
劉氏不想搭理她,抿了抿唇。
"你家男人也太不是東西了吧,讓你一個人帶這麼多孩子。"為劉氏打抱不平,可眼睛始終離不開那冒著香氣的鍋。
"我男人沒了。"
沒了?
沒有男人?
一家子孤兒寡母的!!
不少人心思浮動,目光打量的越發的張揚,越發的有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