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放的什麼?」空蕩蕩的廂房,那是什麼東西都沒有。
邱四四周圍看了看,門窗並沒有損壞,唯有鎖著門的鎖弄壞了。
「放的糧食。」江福來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糧食?」邱四看了一眼江福來「七間屋子都放的糧食?」
「六間糧食,一間藥材。」這一點江福來沒必要隱瞞。
邱四跟賴和對視一眼,他摸了摸窗上的橫檐「多少糧食?」
「有十萬斤,官爺你可要把那該死的盜賊給抓住。」江福來咬牙說出糧食的數量,忍不住喊著讓邱四做主。
邱四皺眉,面色沉了下來「一夜之間,誰能給你盜十萬斤糧?」語氣帶著質問「怎麼……把哥幾個當傻子?」
江福來吶吶的看著邱四,暈乎的腦子似乎清醒了。
對啊! .🅆.
他留間屋子全都是糧食。
一共十萬斤!
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全被盜走了。
搬上車,一個人搬兩袋,也要搬五百趟,五十個人一起搬,也要搬十趟才能搬完啊。
五十個人進他家院子,怎麼會悄無聲息?
沒有五十個人,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把七間屋子的糧食和藥材盜走了啊。
「把你們府里的人都帶回衙門審問。」在邱四看來,一定是江府自己的人監守自盜,一點點把糧食盜走了,這才開始報官賊喊捉賊。
江福來狠厲的眯著眼睛,莫非真的是府里的人吃裡扒外,盜了他十萬斤糧食麼?
「幹什麼……」
「抓我們幹什麼……」
「三老爺……」
府里的下人們都恐慌起來。
「昨天還好好的?」江福來盯著他們。
蔡嬤嬤點點頭「是啊,昨天好好的。」
「今天就七間屋子全空了?」
「是啊!」蔡嬤嬤不理解,三老爺這是因為糧食被盜了,所以瘋了嗎?
這不是有眼睛看的嗎,全空了啊。
「當我傻是不是。」江福來一腳踹上蔡嬤嬤的肩膀「十萬斤糧食,你一晚上能盜走?」
蔡嬤嬤被踹懵了。
對啊! .🅆.
但是……
這是事實啊。
「官爺懷疑你們監守自盜,全部都要帶到衙門裡問話,你們……若是老實坦白,交出糧食,我就既往不咎。」江福來盯著院子裡被押著的人,沉聲問道。
蔡嬤嬤搖頭「三老爺,冤枉啊……」
「沒有,我們沒有……」
一個個都驚恐的搖頭。
怎麼就成了他們監守自盜呢。
看著全都不承認的下人,江福來凶厲極了「看來,是要吃點苦頭才行。」
「官爺,麻煩你們了。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江福來咬牙切齒說道。
邱四頷首「有什麼新的發現記得通知我們。」
「一定。」江福來恨不得馬上抓到兇手,拿回自己的十萬斤糧食。
「全部帶走。」江府所有下人都被帶走,可每一個人都喊著冤。
空蕩蕩的江府,江福來一一仔細的查看了屋子內外,斷了的鎖已經被當證物搜集走了。
「爹,一定是陸七。」江寶玉黑沉沉的眸子,灼灼的望著江福來。
原本已經很焦躁的江福來一下子就炸了「江寶玉,怎麼可能是陸七,你別老
是盯著那一家孤兒寡母的,她們根本不配讓你鑽牛角尖,就算陸七得了嘉獎令,這裡的衙門跟她關係很好,但是你別忘了你手裡有周家少將軍的腰牌,動動手指就能將那一家子給處理了。」
十萬斤糧食,不是兩百斤。
陸七一家子全部出動也不可能一夜之間把所有糧食清空。
顯然對於江寶玉一直執著於陸七他很是不滿。
雖然預言和現實有一定的誤差,但這誤差根本不算什麼,不就是陸章程考了個第二麼,別說他的排名,考上了就不錯了。
南鑼鎮也就兩個人考上了秀才。
所以,當時江福來覺得不舒服,確實是陸七阻礙了他們,但是過後想想……這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
「爹,陸七救了東邊村的村民,時疫被提前清除,如今救了鍾今晨,讓原本得第一的陸章程變成了第二,再往後呢……她就是個變數,而且變數越來越大。」江寶玉十分的執拗,她咬死了陸七。
「爹知道她是個變數,所以要把她處理了,但是……這糧食你說是陸七盜的,這完全不可能,衙門的人也不會相信。」江福來捏了捏眉心,江寶玉說得有道理,但在江福來心裡,始終就看不上陸七一家子孤兒寡母的,一家子也就陸七能幹一點而已。
江寶玉咬著唇「爹,你相信我,一定是她。」
「寶玉,你魔怔了。」江福來無奈的嘆氣,摸了摸江寶玉的腦袋安撫道「很快,你就不會看到陸七了,相信爹。」
既然自己的女兒不喜歡陸七,那麼就處理掉。
「爹,這裡不是全部的糧食吧?」江寶玉知道江福來不會信,她抿了抿唇,不再糾結陸七。
江福來想想這十萬斤糧食,心疼……
不過也慶幸,自己沒有全部放在江府里,而是分開了幾個地方。
「不是,你的提醒還是很對的。」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江寶玉垂眸「爹,我想去外面走走。」
「讓你娘帶你去吧。」江福來沒攔著,但是江寶玉的丫鬟已經發賣了,府上的下人們都被抓走去問話了,江福來不放心江寶玉一個人。
江寶玉沒在意跟著她的是誰,只要能出去就行了。
「大夫,我想問一下,你認識一個叫陸七的人嗎?」江寶玉直奔濟世堂,她看著胡大夫,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應該命喪東邊村的,可他如今卻成了東邊村的恩人,不僅醫好了所有人,還發現時疫源頭。
「小姑娘,你找陸七麼?」胡大夫不認識江寶玉,還以為是陸七的小姐妹。
聽著胡大夫的口吻,他是認識陸七的。
江寶玉笑著搖了搖頭,她沒有再問太多,轉頭就走。
「奇怪。」胡大夫眉頭皺了皺,這個小姑娘……看來不是來找陸七的。
還好他沒有順嘴說一句陸七剛回去了。
「寶兒,你現在還要去哪裡?」蔡蓉柳跟在江寶玉身後,只見她十分有目的性的。
江寶玉看到邱來發……
他應該死在了鷹鉤嶺的。
「叔叔~」江寶玉忍不住上前攔住了邱來發。
「不好意思,小孩子……看到官爺有點激動。」蔡蓉柳拉著江寶玉,給邱來發道歉。
蔡蓉柳一把將江寶玉給抱起來「別鬧了,咱們回去……」
邱來
發見狀並不在意,並且繼續往江府去。
得知江家丟失了十萬斤糧食和一屋子的藥材之後,他就覺得奇怪,江家是有個糧食鋪子,但是就那糧食鋪子,需要備這麼多糧食麼?
敏銳的邱來發查了江家的情況,發現江家居然有到處收糧的跡象。
為什麼囤積糧食?
為何準備藥材?
若是江家是世家貴族,他們經歷好幾代人的傳承,自己本身就有的家底,那說的不過去。
可江家只是突然富了起來幾年,就開始囤積糧食?
為什麼呢?
他得去問清楚,這江家太奇怪了。
「娘,我沒鬧。」江寶玉推開蔡蓉柳,看著邱來發離去的背影。
已經是月底了,秋風蕭瑟,帶了初冬的微涼,似乎……今天冬天來得有點早,江寶玉縮了縮脖子。
曾經這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麼?
江寶玉抿了抿唇,是這樣的天氣,一模一樣。
十月底,冬天悄然降臨。
明明是艷陽天,可風卻冷的刮人。
天氣一模一樣,那本該喪命的人,是因為時間還沒到麼?
那她再等等。
江福來並不知道因為這一次的損失,家裡已經鬧翻天了。
正所謂,顧頭顧不了腚。
「你說我們買這麼多糧食幹什麼?」
「老三也是的,自作主張,現在……江家被盜了,能盜什麼,那肯定是被盜了。」
「現在糧食這麼貴,還不停的買。」
江老爺子拍了拍桌子「別吵了。」他看著江錢來「都說兄弟齊心,你們……現在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
江錢來憤憤不平的閉上嘴。
身為長子的江糧來眉頭緊鎖「這事是老三做的不對,我們還不能說嗎?」
「那你是想分家麼?」江老爺子哼了一聲,看著江糧來。
江糧來語塞……
家裡的銀子都掌握在江福來手裡,分家……他能得到什麼。
「不願意是吧。」看著江糧來和江錢來的神色他就知道。
家裡有出息的就是江福來,他們才不會傻到扔掉這個有力大腿呢。
其實江老爺子還算公平,但是自己的三兒子越來越有出息,他自然多少偏向三兒子。
若是真的偏心,早就趕大兒子和二兒子出去了,讓他們別扒拉著三兒子了。
「事情老三會處理,你們不用瞎操心。」江老爺子拍板,不讓這兩兄弟在一旁說風涼話。
江錢來和江糧來面色不好看的離開,心底里都覺得是家裡的老爺子老太太偏心。
與其讓老三拿捏,不如自己先做好準備。
團結的江家,因為丟失糧食這一事出現了裂痕,總有一天這道相互信任,相互團結的牆會因為裂縫越來越大而坍塌的。
陸七並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做了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結果拔出蘿蔔帶出泥,讓事情有了更多可能性的發展。
陸章程的酒席沒有因為糧食丟失這一事而取消,反而辦的越發的隆重。
「陸章程是什麼意思?」陸通來沒想到他陸家的子孫得了功名,卻不是陸家辦酒席,而是一個外來的江家?
陸通來憤怒極了,手中的拐杖敲在地板上,砰砰作響。
「三太爺
,陸章程在外面,說請你去吃席。」
「讓他滾,不去。」陸通來拉長了臉。
陸章程現在是秀才了,他直徑走來「三太爺,今天是章程中秀才之喜,還望您能出席。」陸家輩分最高的老人家,陸章程自然希望他能出席。
「陸章程,你出息了……老朽自然是高攀不上的。」陸通來絲毫不給陸章程面子。
是陸章程先丟掉陸家的,他作為陸家輩分最高的人,自然不能沒臉沒皮的舔著陸章程吧。
「三太爺,章程有苦衷的,章程以為三太爺能理解。」陸章程知道陸通來心底的芥蒂,他滿臉苦澀,透露出我身不由己的感覺。
陸通來卻擺手「送客。」
「不好意思,陸秀才……」陸通來兒子帶著笑,一臉認真的請陸章程出去。
十里八村的地財主,鎮上的富戶,全都帶了不少價值不菲的賀禮。
陸章程他風光無限,清秀的面容因為那自信笑容而變得越發的俊朗。
」恭喜,陸秀才。」
「前途無量啊,陸秀才。」
絡繹不絕的人,好幾輛馬車停在外頭,都穿著上好的衣服。
對比江家的熱鬧,陸七家就十分的安靜。
陸七並沒有時刻關注江家丟失糧食的進度,她要麼帶著小白和陸蘭上山嚯嚯,要麼就幫著家裡收、土豆等農作物。
一輛馬車在江家面前被江家的長工給攔截停了下來「貴客是來吃席的吧,馬車小的幫您停好。」上手就拉著馬車的韁繩。
鍾今晨掀開帘子,看了看這熱鬧非凡的江家門口「不是這裡,繼續往上。」他又坐了回去。
「貴客,是這裡。」將長工連忙說道「陸章程陸秀才的酒席就在這裡擺……」
鍾今晨眉頭皺了皺,他從馬車上下來「我不是來吃酒席的,趕緊讓開,我要去上面那一家。」指了指陸七家的院子。
「什麼?」
這動靜被人給注意到了。
將長工抿了抿唇,哪裡想到自己居然攔了陸七的客人。
真是晦氣!
他繃著臉」這裡過不了馬車,你走過去吧。」路口都被安排停滿了馬車,直接將去陸七家的路給擋住了。
人是可以過去的,但是馬車過不了。
「一個下人就這麼囂張?是什麼樣的人家調教出來的。」鍾今晨本就是個溫和的人,可這會兒確實怒了。
原本邀請陸正堂的,可陸通來都沒來,陸正堂自然不會來,他讓自己的大兒子帶著媳婦去一趟。
"那不是鍾今晨嗎?"李氏遠遠看到鍾今晨,扯了陸大壯的衣服。
"對,是他。"
李氏眼眸亮了亮"鍾今晨,鍾先生,鍾秀才……"她連忙揮了揮手,加快了腳步,把自己的漢子丟下。
鍾今晨是咱們府城秀才頭名,報喜的人就說過了,村子裡曾經來賀喜的人也都聽到了,陸章程第二,鍾今晨第一。
所以李氏這麼一喊,屋子裡的人聽到了。
陸章程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幾分。
"鍾今晨?"
"秀才頭名鍾今晨?"
屋內落座的富戶和財主們紛紛對視一眼。
有第一,誰還記得第二啊。
不如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