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人都呆了。
「這可能嗎?僅憑一兩句話,就做出如此精確判斷,如果是真的,這位袁姑娘,未免也可怕了。」楊茂夫人喃喃。
楊茂卻覺得很有可能,從羅五的話中就可以聽出,這位袁姑娘,絕非普通人。
楊遠想了想,又問羅五,「你說袁姑娘會替我們解決麻煩?她要怎麼解決?」
羅五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但你們去了晨陽村,你們就是晨陽村人,連南州知府都對袁姑娘畢恭畢敬,護你們一家肯定沒問題。」
楊茂直視著羅五的眼睛,氣勢逼人,「你當真沒有半句謊言?」
羅五指天發誓,「絕對沒有,若有半句謊言,叫我天打五雷轟。」
楊茂又沉默了許久,讓人先放了羅五,把他帶去客房,說是休息,實則派人守著。
楊家一家人坐在堂屋。
楊遠心動了。
「二弟,你難道想一輩子這麼偷偷摸摸活著嗎?外人都說你死了,如果哪天被人發現,全家都會跟著你砍頭。」
楊茂知道他的意思,這位袁姑娘,說不定在日後事發,可以護住他們。
「真的靠譜嗎?聽起來,這位袁姑娘不簡單,僅憑几句話就能推測出你是假死,這種人,若是要害我們,只怕我們連骨頭渣都剩不了。」楊茂夫人擔心。
楊老夫人最不舍的其實是楊家老宅,但她一大把年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切還是看兒子和兒媳,所以她並不發話。
最後,還是楊家老爺子發了話。
「我們去晨陽村,留在這裡又沒有金山銀山,你哥說得對,你不可能一輩子這麼躲躲藏藏。」
既然老父親都發了話,楊家兩兄弟也沒有說什麼。
楊家族親多,楊老太爺就有三個兄弟,三兄弟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各自的家庭又有家庭,還有多年的老僕也算上,浩浩蕩蕩足有一百多人。
羅五很為難,袁姑娘只說讓他把楊家的家眷帶過去,可這一百多人,實在太多了點。
而且裡面還有不少僕人。
他必須得把晨陽村的規矩給大家說清楚。
「楊大人,我必須提前告訴你們,晨陽村沒有下人,大家都一樣,也不允許有賣身契,所以您帶的這些人,去了之後,就不能歸您用了。」
「什麼?」楊遠夫人怒道:「這些都是我們的家僕,祖祖輩輩都是我們楊家的人,怎麼就不能用?」
楊茂想到羅五之前說的話。
「他的意思,晨陽村人人平等,只有主人,沒有僕人。」
「這怎麼可以,沒有僕人伺候,難道還要主人親力親為嗎?」有人不解。
羅五連忙擺手解釋,「不是主人,是主任,主要負責人的意思,是一種職位。不過袁姑娘確實說,晨陽村人人都是自己的主人,自己做主。」
「你們不用僕人,怎麼也管別人用不用,這也太霸道了。」楊老夫人不悅。
羅五苦笑,沒有學習過晨陽村新思想的人,確實很難理解。
但袁姑娘交代的任務,他卻必須要完成。
人多就多吧,大不了路上給他們講講晨陽村的新思想,提前洗洗腦,省得去了讓袁姑娘操心。
於是,楊家一百來人,拖家帶口,離開了和縣。
此時和縣知縣也不管大家逃不逃荒了,因為知縣自己就先逃了。
剩下沒走的人,實在是走不動,沒有力氣走。
羅五還帶走了四十幾個村民。
村民看著大包小包拉了好幾個板車的楊家人,都恨不得撲上去搶。
被羅五好說歹說攔住,一行人趕了一天的路,到了下一個縣,羅五才用自己的銀子給村民們買了吃的。
路上時不時就能遇到逃荒者。
一開始羅五還沒注意,等他注意到的時候,這支隊伍已經龐大到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楊家最慌了,總覺得那些人的眼睛像是要吃了他們似的。
羅五對此很沒轍,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他也不能把跟著的人攆走。
於是,隨著他的放任,這條隊伍越來越長,從各個小路逃出來的難民,最終都匯聚到一條大路上。
行進路程足足拖了半個多月,十月底,羅五才進入南城地界。
為了避免出亂子,他讓所有人在十里開外的地方先等著,只帶了楊家人先回晨陽村。
一個多月沒回來,晨陽村又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人比以前更多了。
羅五來不及看,把楊家人先帶到村委會歇息,然後去找袁書。
楊家一百多口人,從進入晨陽村開始,臉上的震驚就沒收起來過。
「這真的是村子?哪有村子全鋪石地板的。」
「這些房屋也太整齊了,這私塾比咱們縣裡的私塾還要氣派。」
楊家小輩從牆上的洞往私塾里看,聽到郎朗讀書聲,驚訝得直跳。
「這裡有好多學生,還有女學生。」
「女學生?」楊茂夫人湊上去看了幾眼,驚得捂嘴,「這...」
這也太傷風敗俗了,女兒家怎麼可以和男兒家共處一室。
而且,她又仔細看了幾眼,竟然看到有女子在講課?!
楊茂夫人錯愕,「我一定眼花了,這裡竟然有女子當先生。」
「看來晨陽村,真的跟其他地方不一樣。」楊茂道。
楊茂和楊遠先走進村委會。
李想正在調解兩個家庭的矛盾,一眼就認出楊茂,趕緊出來打招呼。
「楊大人,幸會,我是前廖縣知縣李想,現晨陽村調解主任,楊大人一家舟車勞頓,請稍作休息,我們村長馬上就回來。」
楊茂來時路上已經聽說了很多晨陽村的規矩,好奇得很,尤其是那梯田,他恨不得立馬去看。
遂道:「聽聞村中有梯田,楊某很想見識見識。」
李想立馬熱情道:「這當然可以,不妨我帶你們先在村里轉轉,今天烹飪私塾第一屆學員畢業,袁姑娘估計還得耽誤一會兒。」
楊遠不解,「烹飪私塾?」
「教人做飯的地方,晨陽村所有人都有一技之長,就算沒有,袁姑娘也會教。」李想解釋。
楊家兄弟互相看了看,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單憑這一點,這位袁姑娘的度量,就不是一般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