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工錢,李高匯報了挖井的進程,預計半個月可以完工。
李想也把袁書給他的律法修改了一些,請袁書過目。
袁書看罷,心裡對李想是真佩服。
雖然這些律法是基於現代環境所設,但李想理解得很到位,修改得也很符合當下環境,不愧是新科狀元,倒叫她撿到這個寶了。
「很好,就按這個方向來,你預計什麼時候能修改完?」
「一套至少要半個月。」李想道。
已經非常快了,袁書道了句「辛苦」,又說起另一件事。
「晨陽村現在,生存雖然沒什麼問題,但以後人會越來越多,在我這裡批發進貨不是長久之計,最重要的還是要搞生產。」
眾人皆是點頭。
「所以從明天開始,各家出兩個勞動力,我們的目標是,一個月內,把後山變成田。」
「山變成田?」李想不解,「雖然這片山頭不算陡,但還是有坡度,難道要挖山。」
袁書拿過紙筆給幾人演示梯田的形成。
所有人聽得目瞪口呆。
「原來山也可以變成田,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妙的方法,這樣一來,莫說是晨陽村,就是其他地方,也可以效仿,老百姓們還何愁沒有自己的田。」
李想激動得血液沸騰,這若是推廣出去,不知能解決多少百姓無田的問題。
不過很快他又遺憾搖頭,這種事,也只有在晨陽村才會出現,若是晨陽村再大一點,囊括的領土面積再多一點,那該多好。
因為明天還有日常工作要進行,袁書將梯田的事交給李維來牽頭。
李想做縣老爺的時候,李維就打理家中的生意,雖說不善農事,但有統籌安排能力。
「你就是晨陽村的生產主任,同樣都是每月二兩銀子,還有米肉麵的福利。」
李維高興得很,滿口答應。
會議結束,大家各自回去。
袁書拿著李維的委任書來到公告欄,卻發現上面的委任書被人撕走了。
她又重新下載了幾份,將每個人的委任書貼在上面。
這一夜,晨陽村安然度過。
翌日一早,晨陽村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去集市擺攤的,挖井的,還有李維挨家挨戶喊人,讓各家出兩個勞動力,在村委會集合。
袁書依舊和許氏、袁瑾去食店準備。
只是今日大家情緒不似前兩日那麼好,都有些沉默。
袁書很快就發現低迷的源頭,是毛翠蘭。
「怎麼了?」袁書問。
毛翠蘭看著她,勉強擠了個笑,看上去很為難猶豫,可終究還是張了口。
「袁姑娘,我今天做完就不做了,家裡事也多,實在顧不過來。」
袁書平靜看著她,「你是不想做了,還是你家裡人不同意?」
毛翠蘭苦澀一笑,沒有直面回答,只說了句「家裡事多」。
袁書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提醒大家打起精神,好好幹事。
正午時分,客人也最多,食店忙得熱火朝天。
袁家人終於在眼紅中發現了一條生機,他們拿著破碗,舔著臉向食客討錢。
偶爾有遇到好心人,只要湊夠五個銅板,就可以在天還沒亮就去集市排隊,買一斤米。
鍋碗瓢盆這些東西,他們也在附近的坑裡找到了別人不要的。
怎麼說呢,總算不至於餓死。
袁老太剛剛討了一文錢,還沒來得及歡喜,就被人推了一把。
「滾開死婆子,好狗不擋道。」
袁老太摔了一跤,可不敢說話,因為對方穿著體面,肯定不是一般人。
很快這群公子哥就來到食店門口。
他們將兩個迎賓看了又看,哈哈大笑。
「果真是女人,就是這姿色比不上蘭花樓的姑娘,穿得也難看。」
兩個迎賓雖然沒聽過蘭花樓,但立馬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地方,頓時羞憤得滿臉通紅。
毛翠蘭硬著頭皮笑問:「幾位要吃飯嗎?二樓雅間還有座。」
一人眼神輕佻地將她打量一番,嘴上更是不堪入耳。
「聽說你們這裡一盤菜十文錢,包夜嗎?這樣豈不是外面的乞丐也能睡。」
毛翠蘭臉紅得要滴血,死死咬著牙,另一個迎賓更是羞憤難當,轉頭就進灶房去找袁書。
有人順著她的視線往裡看,摺扇啪地打開,稀奇道:「裡面也全都是女人。」
「就是太醜了,都幾十歲的人了還出來賣...」
話還沒說完,迎面一盆水就潑過來,將那人淋了個呆滯。
袁書後知後覺,歉意上前,拿著一根不知道幹什麼的帕子,在那人臉上擦。
「對不起啊公子,我沒看到門口有人,我給你擦乾淨。」
還沒反應過來的公子哥,突然發出一聲慘叫,然後一把推開袁書的手,捂著自己的臉。
「好痛,賤民,你給我抹了什麼。來人,快來人,我的眼睛要瞎了。」
袁書將沾了辣椒麵的帕子隨手往垃圾桶里一扔,無辜。
「公子,你快回去找大夫瞧瞧,萬一眼睛瞎了,後半輩子可就看不見美人了。」
捂著眼睛的公子被兩人護著匆匆離開,回城去找大夫。
其餘人還沒走,畢竟大家都是狐朋狗友,也沒那麼關心。
「女人做跑堂,連廚子都是女人,這樣的食店你們也敢吃。」
「畢竟蘭花樓一般人進不去,這種低等貨色,十幾文就可以進,也難怪人這麼多。」
他們笑作一團,食客們臉色都難看起來。
可來吃飯的畢竟都是普通人,這群人一看就是紈絝子弟,出氣是小事,若是得罪了哪位貴人,那才是大事。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著沒說話,甚至有排隊的食客,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總之偷偷走了。
突然,一道平靜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知道你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嗎?」袁書問。
有人下意識就接話,「怎麼來的?」
袁書朝他褲襠位置揚了揚下巴,「從你娘的胯下鑽出來的。」
話落,就惹得食客們紛紛大笑。
「你找死。」那人臉色一厲,一把揪住袁書的衣領。
袁書雖然身體沒有恢復到前世的強壯,但對付這種外強中乾的公子哥,還有力氣。
她一個擒拿手,只聽「咔」的一聲,那人手掌就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固定。
慘叫聲讓在場眾人無不頭皮發麻。
其他人都嚇到了,沒想到她一個小女娃,竟然也是個練家子。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死定了。」有人邊退邊放狠話。
袁書好心提醒,「下回再來時,先去劉員外家打聽清楚,摸清晨陽村的底細,再來不遲。」
「你等著。」公子哥們落荒而去。
袁書跟沒事兒似的,回到後廚繼續炒菜。
但食店的氛圍,卻終究沒有剛開始那麼好,尤其是兩個迎賓,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幾個公子哥的話影響,笑容都沒有那麼熱切了。
有些身份,一旦代入,就難再以平常心去對待。
而這股情緒,終於在毛翠蘭的丈夫牛五四找來時,達到了高點。
「老子讓你不做這勞什子迎賓,你聽不進去人話是不是?」牛五四陰沉著臉。
毛翠蘭小心笑著,「我也不能就立馬走哇,已經跟袁姑娘說了,做完今天就不做了。」
牛五四暴怒,「老子在集市忙一上午,回去還是冷鍋冷灶,叫你畜生不要做不要做,你非來這裡丟人現眼,別人看你就是婊子,你他娘的還做得起勁。」
毛翠蘭苦澀著臉,沉默了幾息,默默摘了身上的圍裙。
「我去跟袁姑娘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