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太被迎賓攔住,怒不可遏。
「滾開,這是我的食店,是用我的銀子蓋的樓,憑什麼攔著。」
迎賓和外面等待的食客都有些懵,就連店內吃飯的食客們,也停下了筷子。
排隊的食客不解。
「這是袁姑娘的食店,怎麼成你的銀子蓋的樓。」
老二媳婦立馬道:「是袁書和袁瑾她們三娘母,搶了我們的銀子,然後才蓋了這個樓。」
有人笑了,「這樓分明是一夜之間出現,這幾人肯定又是來鬧事的。」
「我勸你們趕緊走,前面一群鬧事的,還是劉員外府的人,不也磕頭作揖地離開。」
袁老太心裡犯怵,想到這裡還有貴人,便乾脆換了個法子。
她一屁股坐在門口,大哭大鬧起來。
「天爺嘞,我們袁家造了什麼孽,娶了個掃把星進門,害得袁家家破財散,連我們最後傍身的銀子都要搶,讓我們一家餓死路邊。」
百姓們好聽這樣的故事,便聽她吆喝。
迎賓毛翠蘭悄悄進灶房,將外面的事告訴袁書。
袁書眼皮都沒抬一下,「幫我去給李高帶句話。」
毛翠蘭記下,匆匆去找李高。
袁老太還在哭,老二媳婦也坐在她旁邊,婆媳倆一唱一和,比戲台子還熱鬧。
排隊的食客都不著急了,每人抓一把瓜子,喝著冰檸檬水,看戲。
袁老太鬧了一陣,和食客們攀談起來。
「聽說晨陽村是某位貴人的領地,那位貴人是什麼身份?」
「能得封地的貴人,你說是什麼身份。」
袁家幾人都是心頭一震,難怪能一個月就把貧民窟變成晨陽村,若是能得貴人相助,在晨陽村落腳那就再好不過。
當然,在那之前,這食店必須先拿到手。
老二媳婦追問,「請問這裡的貴人在哪裡?怎麼才能見到?」
有人指著食店,「袁姑娘就在裡面。」
「袁姑娘?」袁家幾人交換了眼神。
袁老太咬著牙,「難怪那三個喪門星能過這麼好,原來是託了我們袁家的福。」
袁老二恨道:「都不是我們袁家的人了,竟然還敢借袁家的姓,這食店說什麼也得要回來。」
老二媳婦則是高興,「我們與貴人一個姓,貴人肯定會高看我們一眼,只要見到貴人,這食店就是我們的了。」
他們一家子嘀嘀咕咕小聲討論,毛翠蘭已經帶著李高等人來到食店門口。
「趕緊離開,這裡是晨陽村,是袁姑娘的領地,外人不得隨意進入。」
李高厲聲呵斥。
袁老太看他們隊伍整齊,也不敢造次,小心哈著腰,「差爺,我們姓袁,跟貴人一個姓,煩請差爺帶個路,貴人肯定會見我們。」
三個賤人憑著跟貴人一個姓,都能蓋樓,若是貴人知道他們袁家,肯定會好吃好喝接待。
「我大侄子是讀書人,來年能中秀才,還請差爺通報一聲,若是能得見貴人一面,肯定少不了您的好處。」袁老二討好。
李高不理她,吩咐其他隊員,「記住他們的臉,晨陽村任何地方,都不得讓他們踏入半步。」
眾人得令,將袁家幾人圍起來,拿著棍子驅趕。
袁家一家不得不連連後退,直到走出石板路的範圍,才停下。
袁老太又氣又急,「這食店是用我的銀子修的,我的食店在這裡,我不走。」
「貴人既然會因為姓氏相同而接納那三個畜生,肯定也會接納我們,你去通報一聲,貴人肯定會見我們。」袁老大懇求。
袁老二則是面露怒色,「你若是不通報,到時候等我們見到了貴人,你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我們可是和貴人同姓,是本家。」
李高哼笑一聲,看瘋子似的搖搖頭。
張五也笑,「他們肯定是瘋了。」
「別跟我扯這麼多,這次是警告,下次若是再看到你們踏進袁姑娘的領地,棍棒伺候。」李高冷聲威脅。
話說到這份上,袁老太也不敢再沒腦子地撲上去了。
老二媳婦氣得眼紅,明明食店就在面前,卻進不去,平白便宜了那三個賤貨。
「娘,我們就留在這裡,總有機會見到貴人。」老二媳婦道。
袁家其他人覺得也對,既然說貴人就在食店內,那就等著,總能見到。
彼時正值未時,日頭正毒,食店前面的空地沒有樹木遮陰,不多時,袁老太就曬得兩眼昏花。
「曬死人,去樹蔭下坐著等。」袁老太帶頭往食店附近的一棵樹下走去。
可腳剛要踏上石板路,就被李高几人攔住,眼神警告。
老二媳婦口乾舌燥,脾氣也暴躁,撒起潑來。
「樹難道也是你們的嗎?我們只是在樹蔭下坐會兒,曬死了你們賠命嗎?」
李高不為所動,「領地上的一草一木都是袁姑娘的,要遮陰,可以去對面。」
袁家氣的抓狂。
可沒辦法,去對面就見不到貴人了。
袁老太又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我的命好苦,大兒子娶了個掃把星,害得我們袁家...」
他們這廂在太陽底下唱戲,食店前的客人喝著冰水嗑瓜子,免費看戲。
許氏後來實在有些擔心,在門口看了一眼。
她的丈夫不知怎麼斷了一條腿,三十幾歲的人,像是五十歲,臉頰凹陷得不成人樣。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個個瘦成皮包骨,蓬頭垢面的,甚至還不如逃荒路上。
許氏看到這一幕,忽然覺得心裡也沒那麼怨了,大概人在做天在看吧。
正當她要收回視線時,卻對上一束怨恨的目光。
袁大郎眼裡像是要迸出火來。
「天下有你這樣做娘的人嗎?親生兒子就在眼前,做娘的卻只顧自己大魚大肉,連兒子的死活都不顧,這樣的人,還配為人母嗎?」
許氏臉色一僵,抓著門框的手太過用力,指節都泛著白。
袁書走過來,淡淡道:
「他已經成年,你也盡到了撫養義務,如果他有良心,感恩你的養育之恩,那你可以認他,可若他是一隻吸血蟲,恨不得吸光你的血,這樣的孩子,不要也罷。」
許氏低著頭去抹眼淚,片刻後,終於還是轉身回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