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至的系統雖然讓袁書驚訝,不過她很快就接受了事實。
穿越都有了,有個系統也正常。
領主系統目前等級lv0,什麼也幹不了。
要升級至lv1,需要100點民眾「信仰值」。
袁書在思考,要讓所有人都信仰她,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解決溫飽問題。
許氏還處在驚愕中,「這裡沒法住人,我們去鄉下,或許能遇到好心人收留。」
生活在這種死氣沉沉的地方,再好的精氣神都要磨完。
袁書卻道:「官府肯定下過令,不讓收留外鄉人,否則這些難民也不會聚集在這裡等死。」
這話有理,可眼前這一幕,又實在讓人絕望。
許氏擔憂,「難民不能進城,那些山頭都禿了,能吃的肯定早就被吃乾淨。」
「此地面積不小,地勢平坦,後圍有山,又靠近南城,人流量大。」袁書環顧四周。
她是生活在流量至上的時代,比起其他因素,地理位置才是首要考慮的。
許氏並不懂,但她知道,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找吃的。
「那就去山上看看,我還不信樹皮能被扒光。」
袁瑾卻忽然指著對面一片林子,聲音發怔,「那是不是...他們?」
三人此時站在官道的邊緣位置,一眼就能看到路對面那片林子裡有不少人影晃動,約莫隔了二十來米。
那一大群人,不是袁家是誰。
「他們不是進城了嗎?怎麼會在這裡?」許氏不解。
袁瑾捏著拳,猛然轉身回貧民窟,找個人就問:「路對面那伙人是幹什麼的?」
被問話的人雖有氣無力,但語氣里還是又怨又羨慕。
「那邊是富民窟,富民給了入城錢,官府每天都要給他們送吃喝。我們沒錢就只能待貧民窟,命比草還賤,死了都要被嫌臭地方。」
袁瑾咬著唇,眼淚噠噠落。
她和妹妹兩條命,就因為二十兩,被捨棄了,又不是沒錢,這算什麼家人。
袁瑾想到這,心頭一股怒火騰起,暗下決心,她一定要掙很多很多錢,讓袁家後悔。
回到路邊,袁瑾道:「那邊就是新城區,他們也沒進城,但每天有人給他們送吃喝。」
許氏慪的心口疼。
彼時袁家還不知道娘仨在看著他們。
他們錯愕地看著眼前一切。
一排木柵欄形成一堵牆,旁邊立個牌子「新城區」,裡面無數簡陋的草棚,破爛酸臭,地面泥濘不堪,裡面的人也都蓬頭垢面,說是乞丐窩都不為過。
袁老大懵了,一百一十兩,就這麼個叫花子住的地方打發他們?
「大人,我們不是要進城嗎?」袁老大質問。
「難民一律不准進城,每天飯點會有人給你們送吃喝。」
守衛解釋了一句,就扭頭走了。
袁老大還想追上去問,卻被兩根長矛擋住。
他看那長矛還沾了血,怨氣只能往肚子裡咽。
一家十一口人,臉色黑成鍋底。
袁書三娘母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們進了一個三角形草棚,比貧民窟的破棉絮棚子可好多了。
許氏直罵,「我就當自己嫁了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袁書不再關注富民窟,轉身往貧民窟後方山上走去。
這座山明顯已經被難民們挖乾淨,地皮上不見一棵草,甚至連樹皮都被扒光。
許氏縱然做好心理準備,但看到現實,依舊心慌不已。
不過當著孩子的面,她不敢氣餒,便提議,「這裡沒吃的,就去更遠的山找。」
袁瑾忽然指著一叢綠色長杆植物,「這是什麼,能吃嗎?」
許氏也不認識,但還是搖頭,「這片山到處都是這種東西,既然沒人動,就說明不能吃。」
袁瑾失落「哦」一聲,「長得倒是好。」
一回頭,卻看到妹妹表情放光。
袁書唇角勾起一絲弧度,「放心,今晚就讓所有人吃飽。」
許氏和袁瑾一臉不解,袁瑾立馬追問,「吃什麼?」
袁書不好解釋,那東西非得實操才能理解,便道:「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娘仨來到山下,剛進貧民窟,就看到難民們拿著碗,爭先恐後向路邊跑。
有孩子腳下不穩,摔了個跟頭,大人甚至都顧不得孩子,頭也不回就隨著人海沖向了路對面那片林子。
富民窟開飯了。
哪怕是湯湯水水的剩飯也好,能討到一口,就又能活一天。
袁書站在遠處,看著人海湧向的地方。
米飯、饅頭、菜、肉...吃的應有盡有,二十幾個守衛抬著這些飯菜走進富民窟,而取餐的人也很有秩序,都在排隊等待。
富民窟外圍有一圈木柵欄,每隔十步還有人把守,以防難民們衝進去搶。
他們拿著長兵站在柵欄那頭,將矛頭指向難民,若有人靠太近,他們就會無情刺過去。
可難民們早就習以為常,餓慌了,哪怕身上被扎個窟窿,也不退。
大多數人什麼都討不到,但偶爾,也能遇到好心人。
好心人會選中一個幸運兒,送他一個饅頭。
袁書看到有人得了一個饅頭。
那人甚至都沒道謝,就揣著饅頭拼命往回跑。
而他身後,不少難民都追上來想搶。
那個男人最終被撲倒在地上,無數雙腳踩在他背上。
他終究沒能護住那個饅頭。
那個饅頭還在被搶奪。
地上的男人卻爬起來,一瘸一拐往貧民窟走,臉上帶著一絲勝利的笑。
他嘴角溢著血,手裡捏著一塊雞蛋大小的饅頭,將趴在地上哭的孩子抱起來,把饅頭塞到孩子嘴裡。
孩子立馬不哭了,一點一點抿著饅頭。
袁書面無表情看著這一幕。
曾經,她在餓極了的時候,也是這樣搶食。
她搶別人的,她被別人搶。八歲那年,她因為護著一個麵包,被一群人打成左耳永久性失聰,即便現在重生,她也會習慣性身體傾斜,把右耳靠近聲音源。
袁書一步一步走過馬路,來到富民窟的外圍,她尋了一棵樹,爬上去,站在樹幹上,望著混亂瘋狂的難民,聲音洪亮如鍾。
「貧民窟的人都聽著,我叫袁書,從今天起,你們的溫飽由我負責,我會帶你們吃飽飯,掙大錢,住暖房。現在,所有人跟我走,我帶你們去吃飯。」
嘈雜的現場,像被突然按了暫停鍵,所有人都仰頭看著樹上的人,表情呆木。
一個年齡不大的乾瘦女娃,目光堅定地看著地面無數難民。
這一幕定格了許久。
數十年後,貧民窟第一批退休的老人,再回憶起今天這一幕,依舊會抹淚。
這一天,他們稱之為「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