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緩緩駛出城門,向西而去。曹毅緊跟在囚車旁,目光始終未離開父親。他的步伐堅定,但眼中的痛苦和擔憂卻無法掩飾。
"毅兒,"曹彥博虛弱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你快回去吧,不要再跟著了。"
曹毅搖頭,聲音哽咽:"孩兒不走,要陪您到流放地。"他的手緊緊抓住囚車的欄杆,仿佛這樣就能阻止父親被帶走。
曹彥博艱難地抬起頭,目光中充滿了悲傷和愧疚。"你已經因為我失去了前程,不要再耽誤時間了。回去照顧你娘和妹妹,她們更需要你。"
"不,"曹毅固執地說,眼中閃爍著淚光,"孩兒不能丟下您一個人。您的身體..."他的聲音哽住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曹彥博看著兒子,心如刀絞。他伸出被鐵鏈束縛的手,想要撫摸兒子的臉,卻又無力地垂下。"毅兒,"他輕聲說,"爹對不起你。是爹連累了你,毀了你的前程。"
曹毅猛地搖頭,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不,爹,您沒有錯。是那些小人陷害您。我相信您是清白的。"他的聲音堅定,帶著一絲絕望的希望。
曹彥博苦笑,眼中滿是無奈:"清白與否,又有什麼用呢?朝廷已經定了罪,我們能做什麼?"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疲憊和絕望。
"我不信!"曹毅激動地說,拳頭緊握,"一定有辦法洗清您的冤屈。我會找到證據,還您清白。"他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仿佛要用這份執著來對抗整個世界。
曹彥博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心中既欣慰又擔憂。他知道兒子的性格,一旦認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放棄。但在這個複雜的官場中,這種執著可能會帶來更大的災難。
"毅兒,"他輕聲說,聲音中帶著懇求,"不要做傻事。你要好好活著,照顧家人。這是爹唯一的心愿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兒子的未來。
曹毅咬著嘴唇,眼淚終於決堤。他伸手握住父親的手,感受著那曾經有力的手掌現在是如此瘦弱。曾幾何時,這雙手曾經抱起幼小的他,教他習武,如今卻被鐵鏈束縛,失去了往日的力量。
"爹,"他哽咽著說,聲音中充滿了決心,"我不會放棄的。我會找到真相,還您清白。您等著我,我一定會讓您重回朝堂。"
囚車繼續向前,父子倆沉默不語,只是緊緊握著對方的手,仿佛要將一生的情感都傾注其中。周圍的世界仿佛消失了,只剩下他們兩人,以及那無法言說的痛苦和眷戀。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袁書的馬車默默跟隨。她透過車簾的縫隙,靜靜地注視著這對父子。
車夫忍不住好奇,回頭問道:"姑娘,您是曹家的人嗎?"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謹慎,生怕惹上麻煩。
袁書搖頭,聲音平靜:"不是。"
車夫撓了撓頭,又問:"那您為什麼要跟著他們?"
袁書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你知道曹彥博貪污的事嗎?"
車夫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具體的不清楚。只知道前些日子朝廷突然下令,說曹大人貪污,要流放邊疆。具體怎麼回事,我們這些小民哪裡知道啊。"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畏懼。
袁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那你覺得曹彥博為人如何?"
車夫搖頭,表情更加困惑:"這個真不知道。我們這些平民,哪裡能知道那些當官的為人啊。不過..."
他猶豫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我聽說曹大人在任上時,倒是挺為百姓著想的。聽說他修了不少水利,還降了賦稅。具體如何,就不清楚了。"
袁書點點頭,不再說話。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前方的囚車上,眼神中閃過一絲思索。
正午時分,烈日當頭,囚車終於停了下來。押送的官兵們找了個陰涼處休息,卻將囚車停在烈日下,絲毫不顧及囚犯的處境。
曹毅立刻跑上前理論,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焦急:"你們怎麼能這樣?我父親身體不好,這樣暴曬,誰能受得了。"
一個官兵冷笑道,眼中滿是輕蔑:"貪官的命也是命?少在這裡廢話,不想挨打就快滾。"他的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顯然是在威脅。
曹毅氣得渾身發抖,但又無可奈何。
他環顧四周,最後只能找來一些樹枝樹葉,試圖為囚車搭建一個簡陋的遮陽棚。
做完這些,曹毅又去找押送人員要水和食物。
他的聲音中帶著懇求:"求求你們,給我父親一些水吧,他已經一整天沒喝水了。"
官兵們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吃喝玩樂。有人甚至故意將水潑在地上,嘲笑地看著曹毅。
曹毅咬著牙,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忍不住。
深吸了幾口氣,他轉身向不遠處的小河走去。
袁書一直默默關注著這一切。
她悄悄下了馬車,跟隨曹毅來到河邊。
就在曹毅準備用手捧水時,袁書先他一步來到河邊。
她從隨身的包裹中拿出一瓶礦泉水和幾個麵包,遞給了驚愕的曹毅。
"這...這是什麼?"曹毅疑惑地看著陌生的懂,眼中充滿了警惕和好奇。
袁書簡單解釋:"乾淨的水和食物。比河水和野果安全得多。"
曹毅猶豫了一下,有防備,可大約是看袁書年紀小,又是女子,終於還是接過了袁書遞來的東西。
"多謝姑娘,"他低聲道:"不知姑娘是..."
袁書搖頭,打斷了他的話:"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去看看你父親,我來時看他狀態不是很好。"
曹毅感激地看了袁書一眼,然後快步跑回囚車旁。
然而,當他來到囚車前時,卻發現父親已經昏迷不醒。
曹彥博躺在囚車的角落,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爹!爹!"曹毅驚慌地呼喊,聲音中充滿了恐懼,"您怎麼了?快醒醒啊!"他的手伸進囚車,輕輕搖晃著父親,但曹彥博毫無反應。
曹毅慌了神,立刻跑向押送人員。
"求求你們,救救我父親吧!"他跪在地上,聲音顫抖,"他暈過去了,需要立即救治!"
他的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官兵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囚車,依舊無動於衷。
有人甚至發出了嘲笑聲,這種事,在押解的路上,他們早已司空見慣,也早就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
"求求你們,"曹毅哽咽,"我父親若是死在路上,你們也會受到責罰的。救救他吧,我求求你們了!"
說著,他開始不停地磕頭。每一下都重重地磕在地上,很快額頭就流血了。
鮮血順著他的臉頰滴落在地上,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只是機械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曹毅一邊磕頭一邊哭喊,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哀求,"救救我父親...求求你們..."
官兵們面面相覷,有人開始動搖。
"大人,"一個年輕的官兵小聲說,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要不要..."
為首的官兵猶豫了一下,眉頭緊鎖。他看了看不停磕頭的曹毅,又看了看囚車中昏迷的曹彥博,「是死是活,都是他的造化。」
袁書看到這裡,已經基本可以確定,這些人,根本就沒想讓曹彥博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