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用指著自己的鼻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在老子爹和小祖宗兩人之間來回看,終於看明白了。
「小丫頭,原來你真給我下套,把我誆騙回來,就是為了我們那破爛的瓷窯。」
袁書瞟他一眼,「你也不算笨。」
何用又好氣又好笑,「老頭唯一能被人看上的東西,也就那個破窯了。」
話說完,就挨了披頭一巴掌。
「什麼破窯,那是你太爺爺留下來的,想當年,咱們何家可是京都家喻戶曉的瓷器商。」何老闆恨鐵不成鋼。
何用知道怎麼在老子爹心口扎刀,「當年盛景,沒落在你手裡,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毫不意外,又挨了結實的幾巴掌。
何用吹著口哨,「睡覺去。」
袁書問何老闆,「我的提議你接受嗎?如果他能戒賭,說不定能浪子回頭,重振你們何家當年的輝煌。」
何老闆翻個白眼,「就他那嗜賭成性的樣子,沒把我賣了都算他還有良心。」
「所以你接受我的提議是嗎?」
「他不可能戒賭。」何老闆完全不相信,「他娘出殯的那天,他都還在賭場。」
「你只管接受,至於能不能讓他成功戒賭,如何戒賭,這是我的事,我若是不成功,便不再打擾你們。」
何老闆將信將疑,遲疑半晌,才一咬牙,「行,你若真能讓這混小子戒賭,我便答應賣給你。」
躲在屋內聽牆角的何用哼笑一聲,咬著一個銅板,「白日說夢。」
......
翌日,袁書一大早就來到何老闆家門口,等到天微微亮,門開了。
何用一腳跨出門檻,驚訝,「你不會一晚上就守在這裡吧?小丫頭我告訴你,我老子爹都攔不住我,更何況你。」
說著就哼一聲,搖頭晃腦背著手要走。
「想贏錢嗎?」袁書問他。
何用轉頭,「這不廢話嗎?誰去賭坊還想輸錢。」
「我可以讓你贏錢。」
何用滿臉不信,「你不是答應老頭,要讓我戒賭嗎?你還讓我贏錢。」
「結果一樣就行了,過程有時候也沒那麼重要。」袁書揚了揚下巴,「開源?」
何用嘿嘿一笑,想到昨日這丫頭連贏三局,指定有什麼妙招,連忙哈腰,「小祖宗,你先請。」
兩人大搖大擺往開源賭坊走去。
半個時辰後,開源賭坊門口,四個壯漢提著何用和袁書的後衣領,將二人提溜出去。
「走走走,這裡不歡迎你們。」
何用提著墜得沉甸甸的褲腰帶,吆喝:「什麼意思,這麼大個賭坊,輸不起。」
袁書摸了摸鼻子,「下一家。」
何用眼睛立馬一亮,「好勒,去通元,離這裡不遠。」
於是二人又風風火火朝著通元去,然而,這次沒等半個時辰,兩人又被提溜出來。
「走走走,我知道你,何用,你不是一貫在開源嗎?跑來我們這裡幹什麼。」
何用很苦惱,「開源都沒趕我走,你們連開源都比不上嗎?」
「是,我們比不上,您還是去那邊吧。」說著,將二人推出老遠。
何用為難地看著袁書,「怎麼辦?再換地方?」
「換。」袁書提著褲腰包,「不過先把銀子放一放,太重了。」
何用也不敢鬆了褲子,怕掉,「銀子多了也愁人。」
兩人先回去,放了銀子,然後由何用帶路,又跑了好幾個賭坊。
有些在他們還沒進去,就被攔住。
有些在他們連贏幾局後,被打出來。
還有些是出老千被袁書揭穿,被打手追了兩條街。
一上午的時間,何用的名字就在賭坊這個圈子裡變得臭名昭著了。
跑得氣喘吁吁的何用,躲在巷子裡一個大水缸後面,氣都快吊不上來了。
「我總算...知道你的...的意圖了,你就是...這樣...以後...哪個賭坊還敢要我進去,我不跟你玩了。」
袁書百無聊賴,「是你說的話,去賭坊就是為了贏錢,我難道還要故意輸嗎?」
「那不能夠。」何用搖頭,「故意輸,這是對骰子的最大侮辱。」
袁書微微一笑,果然,是個重度癮患者,輸贏對他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他只是想站在賭桌上,享受那片刻帶來的精神歡愉。
「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贏嗎?」袁書問。
何用眉梢一跳,「當然想,但這種絕活兒,我問了...」
「我可以教你,前提是你幫我,在你爹面前說好話,讓他把瓷窯賣給我。」
何用不理解,「那個破地方,有那麼要緊嗎?京都現在有瓷器李家,你很難做出什麼動靜。」
「幫不幫吧就說。」袁書直接道。
何用抿著唇,忍著笑,「你若是能傾囊相授,我一定幫,但醜話說在前面,我不會騙我老子爹說戒賭了,還有,他不一定聽我的。」
「無妨。」袁書起身。
何用跟上去,兩人又回到何用的家,袁書讓他搬了一張桌子,然後拿出幾顆骰子和一個骰盅。
何用隨意搖了幾下,往桌上一拍,問:「猜猜。」
「兩點,四點,六點。」袁書隨意往椅子上一坐,懶洋洋地翹著二郎腿。
何用不信,「怎麼可能猜中點...」
話未說完,表情就一整個呆滯住,他往上湊了些,「二四六,這怎麼可能?」
「凡事做到極致,再沒可能都有可能。」袁書站起身,結果骰盅,隨意說了幾個數字,搖出來便是那些數字。
何用從一開始的驚愕,漸漸地,變得麻木了。
直到袁書說要教他訣竅,他才精神一震。
這天下午,何用一直在家裡搖骰子,一直搖到天黑,何老闆都回來了。
看到兩人竟然在家裡玩起了骰子,何老闆氣壞了,連帶袁書,全趕了出去。
何用索性蹲在路邊。
「你慢慢兒學,明日我再來。」袁書提著一袋銀子,走出巷子。
天色又是灰濛濛的,街上沒什麼人。
馬路邊上,停著一輛不算起眼的馬車,袁書視線斜了一眼,看到一人從車轅上跳下來,朝她走來,態度很是恭敬,「袁姑娘,秦公子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