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這裡,雖然偏離了林陌嚴預想的地步,但也沒差到哪裡去。
至少轉移了話題,讓林朝清沒再針對他們找人蓋假章那事。
只不過如今針對的對象已經慢慢偏離了他們本來的目標,不過也沒壞到哪裡去,只要證明這事兒確實是楊明達做的,那這事就能成。
林家人只覺得這事勢在必得,只要到時候證明事情是楊明達做的,再把關係往楊家人身上一扯,種種帽子往楊家人身上一扣,屆時楊家就只能捏著鼻子把家產轉讓給他們。
到時候,他們就能以最低的價格收進楊家所有的鋪面地產,順便做一回可憐人,在安平郡這邊收割一波好名聲。
林陌嚴算盤打的精明,本想著把這事兒栽贓在跟著兒子一塊被流放的楊明達身上,到時候即便官府查人也找不到地方去查,總也不可能專門為了這事派人跑到大西北去查去?
到時候楊家只能捏著鼻子認了這事,再也無力反擊了。
林陌嚴抬起頭,剛想把這口鍋直接扣下去,卻不想一抬頭便看見大門口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出現的人物。
是楊明達。
宋如棠也在這時候把方才被她藏在外頭的朱宥財拉了進來。
不只是林家人,楊家人顯然也沒想到會有如今這情形,看著突然出現的楊明達,有些不敢置信。
老二不是當時和老太太吵架之後就走了嗎?怎麼如今又回來了?
看他對楊老太太怨恨的那副樣子,恐怕如今回來也是為林家人來作證來了吧。
一時之間,楊家人心裡頭都有些寒涼。
楊明禮還想著掙扎一把,再次指了指後頭那幾個箱子道:
「大人,此事雖不是楊家人當家人作為,但有人借用楊家當家人名義和林家簽了契據,害林家損失慘重,楊家人也做出了補償措施。」
後頭有人把箱子又重新打開,一摞一摞白花花的銀兩齣現在眾人眼前。
楊明禮看著那些銀兩,只覺有些痛心。
這麼多的積蓄全都打了水漂,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補回來。
可這事到底跟二哥有關,雖說被林家擺了一道,可二哥確實跟林家人簽了契據拿了錢,這銀子他們也只能給還了。
只不過吃一塹長一智,以後長長記性,對自家人也提防些,把那些重要的東西都找地方放好就是了。
上前對著林朝清朗聲道:
「大人,林家曾給楊家寫過書信說過此事,楊家也曾與林家解釋過此事並非楊家當家人作為。
楊家知道這事是因楊家的疏忽而起,也同情林家識人不清而受了奸人矇騙,有意提出向林家補償林家所受的損失。
只是林家執意不肯接受補償,堅持要占奪楊家財產,楊家自然不肯承受此等豪取搶奪之事,還請大人明察。」
林朝清點了點頭,開口道:
「我也曾看過你們的縣誌,此等胡攪蠻纏之事在從來確實沒有過,你們二家皆是受害者,也都有過失。」
林朝清一時陷入了糾結。
按照過失,確實是楊家沒看好自家契約的文書,又跟人簽了過戶的字據,如今出了這種過失,對方又不接受賠償,按照律法自當按照字據上寫的來做。
只是林家使用了不當之法,找人冒蓋了官府印章,按律也該罰。
從道德層面上來說,確實該罰一罰林家這種行為,免了楊家的賠償。
只是法不容情,律法明令規定……
林朝清剛想開口,便聽身後等了許久的人做好了決定,上來幾步開了口:
「啟稟大人,此事實乃草民一人所為。」
這話一出,不只是楊家人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紛紛抬了頭,就連圍觀百姓都看向了楊明達。
「是什麼意思?楊家真是叫咱們給冤枉了?」
「不一定吧,看這情形倒像是叫人逼迫的。」
「別是楊家為了擺脫困境,故意叫他自己頂罪的吧?」
「你們別都討論這個啊,楊家老二不是之前跟著兒子去流放去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肯定他自己回來了唄,不能回的是他兒子,他自己豈不是想回來就能回來?」
「不是啊,我還在那邊看見他兒子來著。這會兒怎麼沒了?」
楊明達無視眾人的言論,只徑直朝著林朝清說道:
「大人有所不知,這林家用的印章乃是託了關係,托巡檢蓋了個私章,與官家的章自然不同,大人自可押了之前被抓進大牢的巡檢來問,這契據沒經過官府驗明,是沒有效用的,做不得真。」
林朝清點點頭。
這他自然注意到了,也確實能說明那契據是無效的。
「只是那字據是真的,你五十萬兩賣了楊家家產,白紙黑字,這可做不得假。」
楊明達搖搖頭,提溜了朱宥財過來,冷色道:
「我們三人都是在醉酒狀態下簽了字據,律法明令當事人醉酒時,即便有公證人,簽下的字據也是無效的。當時我們三人在如月客棧喝的酒,大人可提了客棧掌柜來問。」
林陌嚴咬緊了後槽牙,沒想到眼看著就要成功的事兒,竟被半路出來的楊明達給攔截了,當下就反嘴道:
「那五十萬兩銀子你可真給收了,即便是醉酒字據無效,你貪了我五十萬兩銀子可是真的!」
林陌嚴沒想到楊明達會反水,當下怒視著楊明達,聲音裡帶了幾分怒意,只是在這番場景下眾人都以為他是為那五十萬兩銀子生氣,也沒察覺出有什麼不對來。
楊明達提了朱宥財過來:
「五十萬兩銀子我給了他們家,叫他們拿出來還給你們便罷了,輕易能解決的事兒,怎麼非得纏著我們家家產不放?還是你賄賂了獄卒放我出來跟你一起喝酒就是為了我家的家產?」
這話說得直白,叫眾人都聽明白了,也都不再關注楊家,反倒盯著林陌嚴七嘴八舌議論了起來:
「我瞧著他林家就是為了爭家產來的。」
「誰說不是呢?他們肯定想不著還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會兒指定後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