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榮心中一慌,杜婉婉的意思是因為她出言不遜,打擾了人民醫館的清淨,王爺才買了那麼貴的藥。
這個認知要是在王爺心裡扎了根,往後她還想有好?可氣的是她此刻什麼話都不敢說,生怕惹惱了王爺。
越想心裡越憋屈,楊玉榮雙手攏在袖子裡,相互死死掐住,指甲刺破血肉,血印子掐出來都不覺得疼。
「行吧!本王相信杜大夫,一萬兩銀子就一萬兩銀子,暫時要兩瓶。」
「好的!稍等!」
杜婉婉起身去藥房那邊配藥,見她東抓一點,西抓一點,抓了兩大包,拿去後院煎熬。
半個多時辰過去,從後院出來,手裡頭拿著兩支小竹筒,遞給歐陽清。
「病發後,喝下裡頭配好的藥汁,一刻鐘即可止住疼痛。兩支,兩萬兩銀子。」
歐陽清接過兩個小竹筒,小心翼翼地拿在手裡,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放在杜婉婉面前的桌子上。
杜婉婉看了一眼,並沒有急著去拿,也沒讓丫丫收,楊玉榮覺得她在裝,忍不住開口:「王爺給的銀票,杜大夫為什麼不接?不是盼著嗎?你們家幾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吧?」
「是的呢。」杜婉婉將銀票推到歐陽清面前,「對不起!藥不賣了,免得你女人替你鳴不平。→我們家是窮,是沒見過銀子,但二三萬兩還是有的。」
也不管歐陽清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伸手一把搶過兩支竹筒,放進了診桌的抽屜里。
回頭望著楊玉榮:「我這麼做你滿意了嗎?留著你男人的銀子給你買新衣裳,買新出的胭脂水粉,等他病發,看著他被活生生疼死完事。」
歐陽清的臉色雖然沒有什麼變化
,眼底的陰鷙卻是逐漸濃郁。他感覺帶楊玉榮來梁郡城完全是個錯誤的決定,這女人根本不會辦事,只會壞事。
他緩緩地轉頭看向楊玉榮,哪怕沒說話,臉上表情依舊帶著一點淺笑,眼底的陰冷卻讓楊玉榮低頭不敢直視。
她很清楚,齊王生氣了。
早前聽丫鬟秋兒說過,齊王生氣時很可怕,不聲不響將人弄死。曾經有位侍妾惹怒了他,第二天就說她病了,沒過幾天,侍妾離世。
雖然她現在的身份是良娣,其實也沒比侍妾好多少,都是齊王后院的女人。
她只是想嘲諷一下杜婉婉,沒想到她做的這麼絕,居然將藥給拿了回去。
王爺就是專程來看病的,好不容易買到了藥,被她三言兩語給弄沒了,他不生氣才怪。吧書69新
惹急了他,說不定真的會殺了自己。
反正她是跟著王爺出來的,真厭棄了她,想弄死她,歐陽清有一百種法子。
想到自己面臨的局面,楊玉榮再也顧不得什麼,「撲通」一聲跪在杜婉婉腳邊,磕頭哀求:「杜大夫!對不起!是玉榮不好,不該言語不當,請杜大夫大人大量,將藥賣給我家王爺吧!」
歐陽清看見楊玉榮為他求藥,眼底的陰翳慢慢散去,他也沒想到杜婉婉脾氣這麼大,藥說拿走就拿走,說不賣給他就不賣給他。
要是在京城,有人敢這麼對他,絕沒有好果子吃。可這裡不是京城,他的勢力分布不在梁郡,只能看著杜婉婉囂張。
不過,她的確有囂張的本事。
也當得起神醫二字,就是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將人籠絡在自己身邊。
這麼一鬧也好,他盡可以讓楊玉榮將功補過,做不到就休怪他翻臉無情。
「不行,免得你覺得一萬兩一瓶虧了。」杜婉婉搖頭搖得很乾脆,拒絕的更乾脆,「你家王爺的病還是留給別人去瞧吧!世上大夫千千萬,沒必要非找我不可。」
知道杜婉婉這是在諷刺她,楊玉榮連頭都不敢抬,不停地給她磕頭:「杜大夫!是玉榮錯了,玉榮願意受罰,還請您高抬貴手,將藥賣給我們。」
歐陽清坐在一旁沒吭聲,就靜靜地瞅著杜婉婉臉上的反應。瞧著她那囂張狂妄的小臉生動明媚,烏溜溜的眼珠子靈動如狐,很是撩人。
他身邊的所有女人,沒一個這麼大膽。王妃整天守著規矩,多一步不走,多一言不發,規規矩矩,無趣至極。
後院的侍妾也一樣,看他的眼神里要麼畏懼,連句話都說不清楚,要麼低著頭不說話,跟個木頭似的。 🄲
楊玉榮倒是得了他幾天歡心,瞧瞧不過如此,也覺無趣。
眼前的女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說話辦事,全憑心意,就算真的坑人,也坑得明明白白。
將藥搶回去,估摸著是要漲價,也不知道她要漲多少。難怪夜庭瀟想方設法要退親,楊玉榮到了她面前,實在不夠看。
「不賣。」杜婉婉堅持原則。
歐陽清嘴角的淺笑提升了不少:「杜大夫!是不是覺得一萬兩一瓶少了?要不兩萬兩一瓶怎麼樣?」
兩萬兩一瓶藥?王爺莫不是傻子?那藥也就治標不治本,哪裡值那麼多銀子?
可這話楊玉榮不能說,只要她敢說,王爺就敢弄死她。
「哦?你要出兩萬兩一瓶?」杜婉婉頓時來了興趣,「你想坐地起價?」
歐陽清扶額:「······」坐地起價怎麼能是我?不該是你嗎?
「這不沒辦法嗎?大老遠來一趟,總得有點收穫,空著手回去像什麼話?本王不想坐地起價,想拿到藥。」
拉開抽屜,將兩瓶藥拿出來,放在面前:「算了,藥給你可以,一萬兩銀子一瓶也沒關係,不過要給我寫個字據。」
「寫字據?」歐陽清詫異,不解,疑惑,「寫什麼字據?」
杜婉婉揮手讓楊玉榮起來,坐一旁去,跪在她腳邊像什麼樣子,簡直礙眼。
不客氣地說道:「很簡單,這藥王爺沒有及時服用,是要留著以後備用的。萬一別有用心的人在裡頭添加了什麼,王爺吃出事來,後果由誰承擔?
就您帶來的這位什麼什么女人,沒事還能找點事出來針對我,何況是出了我人民醫館之後?藥帶走可以,必須留下字據。
在我人民醫館範圍之內,我保證藥里沒有任何致命致殘致傷的其他成分,出了人民醫館,概不負責。」
聽言,歐陽清瞳孔猛然微縮,沒想到杜婉婉的心思如此縝密,搶回藥不是為了坐地起價,是為了防止日後出現意外。
這女子真的是山村里出來的嗎?一個沒有什麼見識的村姑,怎麼會想得這麼長遠?她這是在杜絕一切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