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親身體驗,豈能有假。」在嚴宏面前蹲下,夜正海表情堅決,「跟大哥走吧!那位大夫是前不久逃荒來的,周思文光吃不拉的病她都有辦法,說不定你的病,她一樣有辦法。」
嚴宏被夜正海的話說動了心,可一想他這病,太醫院的院正都看不了,一個逃荒來的哪裡能看。
眼底亮起的光瞬間熄滅:「算了吧!我的病,怕是世間無人能治。十個指甲脫落了五六個,手腳早已沒了知覺,還有什麼可看的。」
「賢弟!」聽了嚴宏的喪氣話,夜正海十分痛心,「算大哥求你好嗎?去見見那位大夫,大哥相信,她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
躂子對我們梁郡蠢蠢欲動,難道你就不想治好了跟大哥並肩作戰?那位大夫是個奇人,神人,你去見了她就知道了。」
嚴宏搖頭,一臉頹敗:「算了吧!還是不要去了,小弟已經不敢相信任何大夫了。每次燃起希望,最後總是失望,太殘忍。」
「不行,這次你必須去。」夜正海起身,一把將嚴宏背在自己的背上,大踏步邁出了將軍府,直接放在自己的馬車上,吩咐常隨,「去人民醫館。」
常隨不敢怠慢,駕車離開。
嚴宏的常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趕緊套車跟上,也不知道平陽侯今天發什麼瘋,為什麼跑來背走了他們將軍。
「大哥!您這又是何必?」坐在馬車上,嚴宏一臉無奈,「我這病看不看大夫都一個樣。」
「未必。」夜正海沒給嚴宏好臉色,「聽大哥的准沒錯,去一趟醫館又不會怎麼樣,一個男人,比女子還扭捏。」
嚴宏不說話了,只是無聲地嘆了口氣。大哥顯然是生氣了,不然不會口不擇言,拿他比作女子。
他是威武赫赫的威武大將軍,官銜僅次於大哥夜正海,怎麼能是女子?
兩人一路無話,直接來到了人民醫館。
外頭還有不少人排隊,夜正海知道嚴宏站不住,背著他先進了醫館,找了張椅子讓他坐下,怕他摔跤,在邊上陪著。
常隨已經在排隊了,到了他就讓嚴宏過去。
那邊吃免費驅蟲糖丸的孩子已經不多了,杜秀秀做事情很是仔細認真,有兩個冒領驅蟲糖丸的被抓住,當著眾人的面被打了十下手心。
趁機教育他們,這糖丸雖然是甜的,可卻不是糖,是驅蟲的藥,不能多吃。吃多了會要人命,往後想吃甜甜的糖和香噴噴的豬下水都不可能了。
嚴宏在一旁看著,覺得這位小姑娘年紀不大,說話辦事條理清晰,很是不凡。→小小年紀,居然能說會道,還會寫字記帳。
這邊看診的大夫年紀不大,沉穩有耐心,看病的人自覺排隊。醫館他見過不少,像秩序這麼好的很少見。
奇怪的是,沒有診金還能用物資抵押,不但有人給雞鴨蔬菜,還有送柴火的,讓他大開眼界。
送柴火來的是父子倆,挑了四挑柴火,往醫館旁邊的路上進了後院。
父親跟兒子邊走邊說:「再送八挑兒,大虎看診的藥錢就差不多了。往後可得記著杜大夫的好,要不是
人家,大虎說不定就沒了。」
兒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爹!我記著呢。那天晚上大虎起的高熱要是降不下來,保准燒成傻子。
跟咱們村的大牛似的,不就小時候起熱給燒的。杜大夫真是體恤咱們,答應用柴火抵診費,我心裡感激著呢。」
夜正海和嚴宏聽了,不由得相互對視,前者還好,上午來一趟,已經沒有那麼吃驚。
後者是第一次來,第一次聽說人民醫館的事,第一次見識到用別的物資抵診金的做法。
頓時感慨:「大哥!這位杜大夫果然是個奇人。」
「這算什麼,賢弟看那邊。」
順著夜正海的視線看過去,見一老嫗顫顫巍巍放下手裡抱著的鴨子,剛落地,就有一位中年人拎起了那隻鴨子,丟了一兩銀子在牆壁上的竹筒里,走了。
老嫗對著那人作揖,隨後去拿藥,跟著離開。期間沒人說句什麼,大家依然秩序極好地排隊看診。
「嘶!」嚴宏愕然,「這是以物易物?不,不對,應該是自願交易?」
夜正海捋著鬍鬚,淡定一笑:「大哥也不懂這叫什麼,反正梁郡城百姓能瞧的起病,這就夠了。」
嚴宏看了半天,明白了夜正海話里的意思。人民醫館建立了一個公平合理的平台,百姓們身上有病痛,出不起錢可以拿東西抵。
有需要的可以出銀子來這個平台上買,不管是哪種方式,都是為了維持醫館的正常運作,保證窮苦百姓有病能就醫的便利。
他們來的比較晚,後邊的人看看午飯時間到了,就都走了,準備下午再來。
夜正海不想走,厚著臉皮也得等看完了再走。好不容易抓了嚴宏出來,要是沒看上大夫,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時間帶他來了。
製造處開始籌備製造那批機弩,他得在大營里盯著,萬一哪個環節出了錯誤,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杜姑娘嘔心瀝血研究出來的東西,可不能有半點差錯,否則哪裡對得起她對兒子的信任?
那麼好的東西,到了京都,絕對會被賣成天價。到了他兒子手裡,人家半分銀錢都沒要。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讓躂子打進梁郡城。
這也正是他希望看到的。梁郡要真被躂子占領,南疆要是來插上一腳,大魏起碼得喪失三分之一的領土。
西隴,東辰國要是趁機偷襲,大魏腹背受敵,絕對風雨飄搖,民不聊生。
有了這機弩,躂子想要打來梁郡城,怕是白日做夢。
「老爺!到我們了!」
常隨喊了一聲,夜正海從思緒中清醒,背著嚴宏來到杜婉婉面前,將他放在椅子上坐好。
「杜大夫!你的止痛藥堪比神藥,我這腿已經不疼了。這是我兄弟,得了很奇怪的病,手腳不聽使喚,還潰爛,指甲脫落。」
杜婉婉打量了一眼夜正海,再又看了看嚴宏的手腳,隨後示意嚴宏將手放在脈診上,她先把脈。
嚴宏做不到,靠夜正海幫忙才能完成如此簡單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