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之前離開榕溪村去京城時候,山上和地里都還是光禿禿的一片枯黃。¤ (¯´☆✭.¸_)¤ ➅9şℍย𝓧.ςσΜ ¤(_¸.✭☆´¯) ¤
如今已經都是一片令人心曠神怡的綠意了。
如今暮春時節,天氣也不冷不熱的十分適中。
也是小孩子們最喜歡在外面玩兒的時節。
到家吃過午飯,葉家幾個孩子都毫無困意,乾脆直接帶著晴天出去玩。
葉昌年先拉著晴天往後院跑:「妹妹,你看,上次送回來的小雞小鴨都長這麼大了!」
可不是麼,原本都還是毛茸茸的小雞小鴨,如今都已經褪去絨毛。
不但沒有之前那麼可愛了,而且占地面積也直線上升,如今專門給它們隔出來半個後院。
另外半邊院子,此時黃瓜和豆角都已經開始爬架,其他菜苗也都長得綠油油的,看著格外喜人。
葉昌年十分得意地說:「晴天,我跟你說,咱家菜地里的菜,是全村長得最好的。
「我不騙你,我去村里其他人家都看過了,數咱家的最好。」
葉昌兆不服氣地說:「好也不是你種的,你得意什麼呀!」
「雖然不是我種的,但是我娘種的呀!」葉昌年繼續炫耀道。
葉昌兆乾脆拉著晴天道:「走,我帶你去地里看看,咱家的莊稼長得都比別人家好呢!
「村里好多人都來咱家地里看呢!
「我爹說多虧了你搶到春牛的角,埋在咱家地頭上了,所以咱家今年的莊稼才長得這麼好。」
葉昌兆帶著晴天,一路出了村子直奔江邊的田地而去。
葉家其他幾個孩子都在後頭跟著,說說笑笑地朝自家地里走去。
他們誰也沒注意到,剛才說的話都被坐在路邊曬太陽的王婆子給聽了去。
老葉家今年莊稼長得格外好這件事,在村里都出名了。
尤其是京城那邊來人將老葉家的菜都買走之後,村里人就更加關注老葉家的莊稼了。
不關注還不知道,這一關注才發現,自家還真是處處都比不過人家。
老葉家的莊稼,不但比其他人家長得更快,而且還更壯實。
原來竟然是這個緣故麼?
聽到孩子們的話,王婆子一臉的若有所思。
葉老二此時正在地里忙活。
以前在關外的時候,村里人就都知道,葉老二是個一年到頭都長在地里的人。
不是除草捉蟲就是施肥追肥,實在沒事做就耙耙地,松鬆土,反正就是把所有時間和心思都放在莊稼身上。
所以老葉家的地長得比別人家好,大家都覺得是理所應當的。
畢竟葉老二的辛苦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做不到人家那個程度,莊稼沒人家長得好也很正常。
但是對於榕溪村的村民來說,他們並不了解葉老二。
甚至剛開春那會兒,還有不少人遇到葉老二向葉東魁和劉全請教種地的事情。
那會兒還有幾家看老葉家不順眼的人家私下悄悄幸災樂禍,說老葉家若只有這樣的水平,就算把田地要回去了也種不好莊稼。
誰知隨著各家的莊稼都長起來之後,老葉家地里的莊稼居然是長得最好的。
原本還說風涼話、等著看熱鬧的人,頓時都傻了眼。
但是無論他們如何追肥、除草,地里的莊稼就是怎麼都長不過老葉家。
甚至還有一戶人家因為太心急了,追肥追得太多,把莊稼根兒給燒了。
雖說後來趕緊澆水稀釋補救,但最後還是死了不少苗,剩下的也都被燒蔫兒了,至今都還沒緩過來。
劉全扛著鋤頭,下午來地里幹活,正看見葉老二在地里鋤草呢!
他趕緊加快腳步過來道:「老二,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老四的傷沒事兒吧?
「你看看,我本來打算今天下午來給你家鋤鋤草的,結果你就回來了。」
葉老二聞言直起腰,撩起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了把汗道:「姑父,沒事兒,我這才走了幾天啊,也沒什麼草,我就是回來了閒不住,隨便劃拉幾下。
「老四傷得不輕,但好在宮中太醫調配的傷藥極好,所以恢復得挺快,應該沒啥大事兒了。
「姑父,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還要幫我家照看地里。」
「這不外道了麼!」劉全道,「就像你說的,你們也沒走幾天,我也沒幫上什麼忙,也就是每天下地幹活的時候過來瞅兩眼罷了!」
「姑父,能來幫忙瞅瞅就幫大忙了。」葉老二說話間又鋤完了一趟地,轉身開始往回走。
劉全站在高處,看著葉老二把手裡鋤頭使得像筷子一樣靈活,鋤過的地一根雜草都不剩,忍不住感慨道:「你小子之前還找我請教種地的事兒,你姑還擔心你們不會種地,讓我多教你們呢!
「結果可倒好,你種地這本事,可比我強多了。
「別說咱們村里了,我看十里八鄉都找不出比你種地還好的莊稼漢了。
「瞧瞧你家這苞米,都長這麼粗了,我家的還又細又矮呢!
「你小子加把勁,好好種,等到了秋天,說不定能拿個『糧王』的稱號回來呢!」
「什麼糧王啊?」葉老二一臉納悶地問,「這是咋評的啊?」
劉全聞言也很奇怪,反問道:「你們關外那邊沒有麼?」
葉老二搖搖頭:「姑父,我們那邊都是爹不管娘不愛的地方。
「大部分都是上頭幾輩流放過去的人,連官府都更像是個擺設,哪裡還能有這麼多的說道啊!」
「那我給你好好說道說道。」劉全說著把鋤頭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上面,抽出腰間的菸袋鍋子,揉了點菸葉子塞進煙鍋子裡,點燃之後抽了起來。
「咱們跟前朝可不一樣,皇上和朝廷對種地一直特別重視。
「這事兒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反正自打我記事,就一直有。
「說白了就是每年秋收之後,朝廷都會讓各地把畝產最高的田地、還有個頭最大的作物什麼的報上去。
「最後評選出畝產最高的田地,還有個頭最大的麥穗、南瓜、紅薯、苞米什麼的。
「當然了,每年的『糧王』可是重頭戲,不但有獎金,而且還能面見聖上。
「到時候那可就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劉全說罷吸了口煙,緩緩吐出去道:「你若是能當上這個『糧王』,族長都得恨不得把你供到宗祠里去。」
葉老二前面還聽得心潮澎湃,聽到最後這句直接後背發涼,打了個哆嗦。
供進宗祠里的那可都是先人,這等殊榮他還是算了吧。
不過劉全這番話,還是在葉老二心裡激起了不小的漣漪。
兄弟四個,大哥和四弟都已經得過嘉獎了,老三木匠活做得好,之前也被將作監的師傅誇獎過。
只剩下他,除了種地啥也不會。
但如果好好種地也能光宗耀祖的話,他覺得自己說不定也可以努一把力。
葉老二想著,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手中的鋤頭。
如今自家莊稼地已經開了個好頭,地頭還埋著晴天抓回來的春牛牛角。
只要自己多努力,多在地里下功夫,說不定還真能爭上一爭。
想到這裡,葉老二頓時顧不得再跟劉全說話了,趕緊拎著鋤頭重新回到地里開始鋤草。
他可是想要贏得「糧王」稱號的人,怎麼能允許地里有一根雜草呢!
就在他努力鋤草的時候,孩子們也終於來到地頭上了。
看著自家地里的莊家,孩子們臉上都露出了驕傲的神情。
家裡的孩子無論大小,只要是懂事了,就知道地里的莊稼對全家的重要性。
以前在關外的時候,秋天如果突然遇到惡劣天氣,那可是全家老少只要能走到地頭的,就都要下去搶收。
多保住一斤糧食,就能讓家裡人少一分被餓死的危險。
葉昌兆指著自家的田地對晴天道:「你看,咱家今年的莊稼長得多好,
「是不是比咱們剛才路過那些都好?」
「是啊,二叔好厲害啊!」晴天看著在地里辛勤勞作的葉老二,摘下自己背著的小水囊,跑過去踮起腳,將水囊遞給他道,「二叔,你累不累,喝點水吧。
「出門前三嬸兒剛給我灌的井水,喝著可涼快了!」
葉老二聞言,感動地接過水囊,擰開之後假裝喝了兩口,再次把水囊擰上,給晴天掛在身上。
「真是多虧了晴天,果然還是有閨女幸福啊,我這三個兒子都不抵晴天一個會疼人兒。」
葉昌瑞無語道:「爹,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在地里,只是帶晴天過來看看地里的莊稼,你就別念叨這個了。」
「咋地,晴天就是細心貼心,還不許我說了?」
葉老二怕晴天在壟溝里走不穩,抱起她把人送回地頭上。
「你們也別帶著晴天到處瘋跑了,如今雖然天氣不熱,但是日頭也挺曬的。
「晴天皮肉嬌嫩,不像你們幾個混小子皮糙肉厚的,萬一把她給曬傷就不好了。
「你們幾個趁著下午有空,也趕緊去溫習溫習功課吧,明個兒就要回去上課了,別回頭把先生之前教的都忘光了。」
兄弟五個一聽這話,除了葉昌瑞之外,其他四個臉色全都變了。
葉老二一看他們的表情,不用問也知道,這幾天怕是早就把讀書的事兒給拋到腦後去了。
「昌瑞,你快帶幾個弟弟回去背書,順便再把之前學過的字練一練,不然明天肯定要被先生打手板的。」
葉昌瑞也不敢再耽擱了,趕緊帶著弟弟妹妹們往回走。
他一邊走一邊還不忘數落幾個弟弟:「去京城之前我是不是告訴過你們,每天都要抽時間把以前背過的文章、學過的字再鞏固一下?
「結果你們可倒好,一個個都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
「我都不想管你們了,明天讓先生狠狠打你們一頓,你們才能長記性。」
三個小的都被說得蔫頭耷腦的,只有葉昌雪腦子轉得飛快。
他聽了葉昌瑞的話,立刻道:「不管就不管,我找晴天幫我複習就行。」
葉昌雪說著直接把晴天抱了起來。
「妹妹,走了這麼長時間肯定走累了吧?二哥抱著你回去。」
葉昌年忍不住問:「妹妹,你這幾日回村里,是不是也要跟魏先生請假啊?那你之前背過的東西若是忘了可怎麼辦?魏先生也會用戒尺打你麼?」
這話一出,幾個孩子全都皺起了眉頭。
他們都是挨過戒尺的,打完的手心兒又紅又腫,先疼後癢,難受得很,剛開始幾天連握筆都不得勁兒。
但就像葉老二說得那樣,他們幾個男孩子皮糙肉厚的,挨打也不太當回事。
比起挨打的那點兒疼,他們更怕的其實是當中丟人的尷尬。
但是一想到晴天這般白嫩的小手,也會被戒尺打得又紅又腫,幾個哥哥立刻都不淡定了。
「魏先生應該不會打手心吧?」
「妹妹去讀書又不是為了考狀元,沒必要那麼嚴格吧?」
心急的葉昌兆更是直接問道:「晴天,你挨過打沒有?」
葉昌豐一把拉起晴天的手,朝她白嫩嫩的手心看了看,忍無可忍道:「晴天,魏先生若是敢打你,咱們就不去他那邊讀書了!」
晴天卻搖頭道:「魏先生從來沒打過我手心,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呀?你們都被打過手心麼?」
「是啊!」葉昌年掰著手指道,「背書背不出來,學過的字寫不出來……
「反正只要犯錯,先生就會打手心的。」
「那我也不知道魏先生會不會打手心了。」晴天搖搖頭道,「背過的書,學過的字,為什麼會忘記啊?」
此言一出,剛才還在擔心晴天的五個哥哥頓時都石化了。
還真是,忘了晴天的腦子實在是太好使了,根本就不會遇到他們這些個問題。
就在大家說著話往家走的時候,突然有人跑過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呂慧,你又想要幹什麼?」葉昌瑞看清來人之後,立刻上前兩步,將抱著晴天的葉昌雪護在了自己身後。
葉昌兆和葉昌豐也趕緊上前,一左一右站在葉昌瑞身旁。
就連年紀最小的葉昌年都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握在手裡,雙目緊緊盯著呂慧的一舉一動,做好了隨時給她一下子的準備。
呂慧被嚇得不敢上前,站在不遠處,踟躕半晌才道:「晴天,我、我是來跟你賠禮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