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捕頭伸手將葉昌雪抱下來,從他手裡接過紙片,展開發現竟然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這是……銀票?」張捕頭一時也有點懵。
誰吃飽了撐的會把這麼大面額的銀票藏在這種地方?
一下雨不就都毀了麼?
但是他的職業習慣,卻讓他一下子敏感起來。
這該不會是贓物吧?
晴天一聽是銀票,眼睛登時一亮,伸手扯扯張捕頭的袖子,待他彎下腰來才小聲道:「捕頭叔叔,我爹娘昨天丟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張捕頭一聽錢數對上了,伸手將銀票揣進懷裡,順勢抱起晴天道:「走,找你爹去!」
一旁的郭氏見狀,冷汗登時就下來了。
她雙腿發軟,整個人靠在門口的柱子上,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一旦離開柱子的支撐,她整個人就會立刻癱在地上,拎都拎不起來。
一眨眼的時間,郭氏後背後背都已經被冷汗給浸濕了。
濕漉漉地貼在身上,被風一吹涼颼颼的,讓她控制不住想要打哆嗦。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張捕頭抱著晴天進門時,看向自己的那一眼簡直飽含深意。
幾個孩子一窩蜂跟著張捕頭跑進客棧。
郭氏這才支撐不住地順著柱子出溜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自己好不容易偷出來的銀票,原以為藏得天衣無縫,誰知竟被葉昌雪無意間給翻出來了。
這也就算了,好端端的怎麼會有捕頭來家裡,難道是大哥大嫂丟了銀票之後就報官了?
不對,剛剛那個捕頭,似乎跟晴天認識?
郭氏越想腦子越亂,簡直想要撞牆。
但她心裡明白,此時還不是可以喘口氣的時候。
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走進客棧,趁著樓道里沒人,將耳朵貼在門上,打算聽聽裡頭在說什麼。
葉大嫂一開門,就看到張捕頭抱著晴天笑呵呵地站在門外。
「嫂子,我來看看葉大哥。」
她趕緊撐起個笑容,歡迎道:「快進屋來,他在裡頭躺著呢!」
葉老大聽到聲音,想要撐著坐起身,卻被張捕頭伸手按住道:「大哥,你躺著別動,咱們之間不用這些虛禮。
「今日過來,一是看看你的傷勢如何,二是受我爹之託,來給葉二嫂送金銀線。」
張捕頭說著,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
將其展開,便露出裡面兩小卷金銀線來。
葉大嫂忙接過來道:「可真是太謝謝你家老爺子了,這些要多少錢啊?」
張捕頭立刻道:「嫂子,說錢就見外了。
「葉大哥為救我家虎子受了傷,我都還沒來得及感激你們。
「這麼一點金銀線你還跟我提錢,這不是打我的臉麼!」
「張捕頭有所不知,這金銀線本就是秦家要用,我家弟妹只是幫他們做活罷了。
「之前你家老爺子在氣頭上,我們不敢說,如今當著你自己,也沒什麼可瞞著的。
「所以說,這個錢是一定要給的。」
葉老大也點頭道:「是啊,就算真是我家想用,那也不能白要你的。
「更別說是別人用了,該多少錢就多少錢。
「且不說金銀的本錢就已經不少了,你家老爺子連夜趕工幫我們做出來,我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工錢也不能少了他老人家的。
雖說之前就已經看出來,葉大哥和葉大嫂都是實在人,但張捕頭還是被他們的實誠給感動到了。
兩口子完全可以收下金銀線,然後再找秦家去要錢,但他們卻選擇毫不猶豫地跟他說實話。
「行吧,這個一會兒再說。」張捕頭說著,低頭對晴天道,「晴天跟幾個哥哥出去玩好不好?叔叔跟你爹娘有話要說。」
「好!」晴天聽話地點頭。
其他幾個孩子眼巴巴看著張捕頭,但是也不敢耽誤大人們說正事兒。
葉昌雪就站在門口,聞言伸手就拉開了房門。
郭氏此時正撅著屁股趴在門上,努力把耳朵貼在門縫處,專心地聽著屋裡在說什麼。
房門猛地被從裡面打開,郭氏毫無防備,一頭就扎進去,摔了個嘴啃泥。
葉大嫂沒想到郭氏竟然會做這種事,當著張捕頭的面,這不是給葉家丟人麼!
她氣得皺眉質問道:「四弟妹,你這是幹啥呢!」
「我、我……」郭氏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張捕頭見狀笑笑道:「看來葉四嫂是對我感興趣啊?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衙門的捕頭,今天是為了葉大哥和葉大嫂的事兒專門過來的。
郭氏一聽這話心裡就開始突突,大哥大嫂這是動真格了啊?
「畢竟五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抓到賊人可是要重判的。」
郭氏提心弔膽地問:「得、得判多久啊?」
張捕頭聞言,扭頭看向郭氏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郭氏忙遮掩道:「這、這不是您提起,我好奇就順口問問。」
張捕頭故意道:「若真抓到人,要麼直接發配充軍,若是進大牢的話,至少得判十年。」
「十、十年……」郭氏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把自己摔得齜牙咧嘴也顧不得。
她一骨碌爬起來,轉身就跑了。
葉老大兩口子聽著二人的對話,看看郭氏又看看張捕頭,簡直是一頭霧水。
直到郭氏跑了,葉大嫂才趕緊把門口幾個看熱鬧的孩子也打發出去,關起門來問:「張捕頭,您怎麼知道我們丟銀票了?」
然後就見張捕頭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地給她問:「嫂子看看,這是不是你們的?」
葉大嫂一接過銀票,眼圈兒立刻就紅了。
這銀票早就被她看過千百遍,熟得不能再熟了,雖然多了幾條摺痕,她卻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就是自己的那張。
「是,是這張!」葉大嫂喜極而泣地捧著銀票對葉老大道,「當家的,你看,銀票找到了!」
「張捕頭,你這是從哪兒找到的?」葉老大驚訝不已。
「要說這個,那可真是巧了!」張捕頭將自己發現銀票的過程說了一遍,然後問,「剛才那人怕是做賊心虛了吧?我不過是詐她兩句,就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