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歸塵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劍,低聲說道:「不必了,以後恐怕不是用劍的時代了。」
白歸塵說話時,朝著不遠處田埂邊上行至此地的士兵隊伍。
大概只有三四個人,可每個人背上都背著火銃。
士兵從舒言他們跟前走過,其中一個稍微年輕的,對著舒言和善地說道:「往西有朝廷設下的粥棚,你們趕緊去吧。」
舒言有些呆愣,程三則摸著下巴說道:「這陳老頭本就是乾娘的夫婿,乾娘拿點本事,陳老頭自然是會的,咱們確實得低著頭過日子。」
舒言瞪了程三一眼,她開口說道:「什麼驕傲低著頭過日子,我們本就是從外地來此討生活的人,可莫要再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了。」
程三哂然一笑,點了點頭。
一行人往朝廷設下的粥棚走去,一路上屋舍儼然,倒是和中原江南之地的慘狀不同。
小魚兒倒是極為高興,她笑嘻嘻地說道:「阿奶,我好想吃白面饅頭啊。」
遠處的麥浪在夕陽的照耀下,顯現出一種迷濛的美感。
舒言伸手摸了摸小魚兒的腦袋,她笑著說道:「好。」
朝廷設下的粥棚,乃是徵用了一處寺廟,這寺廟倒是很大,不過大殿裡的佛像被人推倒了,反而架上一口大鍋。
舒言等人排著隊,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院落里有一棵非常大的銀杏樹,樹上長滿了黃色的銀杏葉,倒是分外美麗。
舒言聽到旁邊的人在議論紛紛。
大概意思就是這裡原本乃是一個大戶人家的私廟,卻被元帥直接徵用做了施粥和安置流民的地方。
舒言和程三對視一眼,看來這陳老頭確實在西北做的不錯,不過此番狗皇帝及其皇室眾人在太原。
輪到舒言的時候,她還領了四個白饅頭,說的是老人孩子能領,舒言頓時喜滋滋的。
小魚兒更是饞的不能行,幾個人將饅頭給分了,配著粥,倒是把肚子裡吃的幾個月的野草野果,跟中和了一番。
幾人到寺廟的小湖邊把飯菜給吃了,舒言盯著水裡頭的自己,頓時嘆了一口氣。
她現在瘦的像紙片人一樣,眼窩深陷,看起來頂多七十多斤,饒是最為健碩的程三也瘦了一大圈。
確實應當找個地方安置下來。
此處叫襄城,位於朝廷所占之地的邊陲,並不富庶,但是其土地大部分都屬於河套平原,所以盛產糧食,只是位於祁連山邊陲,交通不便,倒是非常適合在此紮根。
幾人用過飯,便離開了此地,徑直朝襄城走去,襄城城牆並不厚,但是頗高,而且上方也並未有攻城的痕跡,想必是承平日久。
舒言心中滿意,便帶著幾人進了城,他們先是找了一處當鋪,將白歸塵的那把劍給擋掉,而後找了一處便宜的客棧先行住下。
舒言蓋著鬆軟的棉被,一時間竟然有些熱淚盈眶。
這一路顛簸,總算相對安穩了一番。
白歸塵那把劍賣了10兩銀子,也算是巨款,所以他們又點了一頓夜宵。
雖說都是饅頭炊餅之類的,可那也是吃的分外香甜,小魚兒吃的肚子都撐大了。
小傢伙摸著自己的肚子,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說道:「阿奶,咱們就留在這裡吧,我喜歡這裡。」
一旁的而程三抹了抹自己的嘴,低聲說道:「我的建議是留可以留,但最好不要置恆產。」
這廝的意思舒言自然明白,不置恆產,可以隨時跑路。
第二日一早,幾人退了房子,到城外的三水村租了一套農村宅院,戶主做生意發了財,舉家搬到了城中,村裡頭還有三畝地,倒是非常符合舒言的要求。
干其他事情都不保險,可種地確實最保險的。
這三水村附近有一條三水河,河水非常淺,裡面倒是有些小魚小蝦,不過太小了,村子裡都用它餵雞餵鴨。
付了一年租金,便花去了二兩銀子,房東還把自己廢棄的池塘一併送給了舒言。
那池塘里的水早就幹了,長滿了野草,可舒言心裡卻有些滿意。
她讓程三到城裡去買些家私,然後舒言和剩下的人在院子裡打掃。
這院子裡有一顆皂角樹,地上掉了一地的皂角,院子裡有兩片荒廢的草地,還有豬圈和羊圈。
屋子倒是非常大,有六間房,家裡頭倒是能做到一人一間。外頭一個矮房子,是廚房。
那個旱廁也得收拾收拾。
舒言帶著人忙了一整天,累的腰酸背痛,總算是把這個家給收拾出來了。
雖然房子是租的,身邊的家人也都不是親的,可舒言看著這整整齊齊的小院子,竟然產生了一種家人的感覺。
程三推著個小板車進來,板車上放著大大小小的包裹,這廝顯然是買了不少東西。
小魚兒頓時驚喜的跑過去,程三將一袋子肉包子遞過去。
「剛出籠的。」
小魚兒吃了一個,頓時高興的跳了起來。
程三一件件地將自己買的東西,拿下來。
有衣服,有被子,有農具,還有各種油鹽醬醋茶,各種炊具。
舒言頓時笑了。
「你這小子倒是挺會過日子地,等會兒,乾娘給你們露一手。」
白歸塵聽到舒言說這話,趕忙拉住舒言的手,他開口說道:「乾娘,還是我來吧。」
白歸塵拿著東西到廚房做飯去了。
舒言則和程三搬了兩把椅子坐在皂角樹下,喝著剛剛泡好的粗茶。
舒言長舒了一口氣。
「這日子當真跟做夢一般。」
程三這小子卻開口道:「方才我在城裡見到了不少皇室私兵,咱們可得低調點。」
舒言白了程三一眼,她揉著自己的額頭。
「你就不能等會兒再給我說。」
程三摸著自己的下巴,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乾娘,咱們家缺個女子,你要不然再去收個乾女兒?」
舒言頓時一陣無奈,程三這小子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不過細想下來也是,她對外稱自己是這家的奶奶,兩個兒子帶著三個孫子孫女,兒媳婦都死了。
兩個兒媳婦都死了,著實有些奇怪,可她從那去弄個乾女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