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這話,顯然是對自己這個大兒子十分的滿意,舒言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懷疑老三不是你的孩子,難道就沒有懷疑過老大也不是你的孩子?」
陳晟之頓時愣住了,從這老頭的表情之中,舒言看到了憤怒。
倒真是真切的憤怒。
陳晟之沉聲道:「生雲卿時,你我正直青春,彼時情濃意切,你若說出如此這般話,倒真是傷了情分。」
顯然陳晟之是真的被傷到了,舒言冷笑一聲。
「罷了罷了,不同開玩笑,」
陳雲卿便一直站在一旁,也不吭聲,倒真是沉得住氣。
陳晟之嘆了一口氣,他對著舒言說道:「明日,玉安便要進宮,為登基做打算。」
舒言:「你安排便行,我只希望你答應我的事情能做到。」
陳晟之深深地看著舒言。
「若真是如此,夫人身邊的乾兒子怎麼會少了一個。」
舒言就知道這件事情瞞不過陳晟之,舒言無奈嘆氣。
「你登基為皇,我帶著玉安離開這裡,有何不可?難不成你真覺著我一個老婆子可以帶著一個稚子去爭天下嘛?」
舒言說的情真意切,可陳晟之眼睛裡卻滿是懷疑。
末了這廝開口說道:「我本不想同你走到這一步的,可若是真的無可奈何,我也只能舍了多年的夫妻情分。」
「既然如此,那你便動手吧。」
陳雲卿此刻開口道:「父親母親,不必如此,咱們是一家人。」
陳晟之幽幽道:「這天底下,有哪一家把日子過成這樣的。」
舒言笑了笑:「少給我來這一套,老娘不吃。」
陳晟之收起臉上的神色,便對著陳雲卿說道:「把你母親送回院子裡去,讓她好好養著。」
舒言瞪了陳晟之一眼,她冷笑一聲,扭頭就要拉著程三走。
可陳晟之卻又叫住了程三。
「老三,你留下來,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程三身子微微一抖,他看向舒言,舒言冷笑一聲。
「好好表現,這可是你抱大腿的機會。」
舒言說完之後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剛一進去,門就直接被鎖死了,這倒是把舒言給氣壞了。
這死老頭倒真是小氣。
程三這廝瞧見陳晟之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便笑嘻嘻說道:「乾爹你不用離間我和乾娘,你想問什麼,我直接告訴你就是了。」
陳晟之笑出聲來,他看著程三。
「你倒真是真像老三。」
程三笑嘻嘻地說道:「興許我就是老三呢。」
「那你告訴我,你乾娘準備幹什麼?」
「她想的是趁著你登基之時,與西涼裡應外合,將你殺掉,然後直接扶持玉安坐穩皇位。」
陳晟之眯起眼睛看向程三,顯然是不太相信這廝的話。
程三無奈擺手道:「乾爹既然不信我,為何還要問我,還不如讓我陪乾娘。」
陳晟之笑了笑說道:「你不用去陪她,我有其他的重任交予你。」
陳晟之拍了拍程三的肩膀,陳雲卿在程三耳邊說了幾句話。
程三臉色一變,而後冷笑一聲。
「乾爹還真是老謀深算,我這便去。」
程三轉身離開時,陳晟之開口道:「我其實非常好奇,你為何要跟著舒言,她只是個女子而已。」
程三:「當年乾爹不也是為了乾娘,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嘛?而且我是真的把乾娘當做了我的母親。」
程三說完之後,便離開了這裡。
外頭陽光正好,陳晟之站在陰影之中,他素日雖然嚴肅,可給人的感覺卻是溫和寬厚的,可此時看著卻有幾分陰鬱。
陳晟之開口道:「雲卿,我有時候也在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老三,老三那樣的孩子,便不是我的,我心裡也高興。」
陳雲卿低聲說道:「三弟那樣的人中龍鳳,怎麼可能不是父親的孩子,父親不要再懷疑母親了。」
陳晟之突然一笑。
「你母親說我這叫男人的劣根性,以前她說什麼我都願意聽,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她了。」
陳雲卿一直未曾說話,他朝著陳晟之行禮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只見到王氏正在繡花,陳雲卿的兒子長恭正在陪著母親說話,兩人見到陳雲卿之後,頓時收斂了神色。
王氏站起來朝著陳雲卿行禮。
「夫君。」
陳雲卿:「同你們說了多少次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禮,長恭你先下去,我和你母親有話要說。」
長恭恭敬地離開此地,陳雲卿拿起王氏的繡品,看著上面精美的紋樣,笑著說道:「你許久都不曾繡花了,也許久都不曾管外面的事情了。」
王氏抬起頭來看著陳雲卿。
「我知道夫君心裡的想法,也知道你心中苦痛,所以願意做這些事情。」
陳雲卿站在原地,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王氏走到陳雲卿跟前,抱住了陳雲卿的腰。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知道你不想婆母身死,所以我便冒險幫了孫氏。」
陳雲卿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王氏的秀髮。
「你我結髮夫妻,還是你懂我,只是我身為父親長子,卻無可奈何。」
王氏抱住自己的夫君,倒是享受了片刻的溫存。
而此刻,舒言則孤身一人在這偌大的院落里,身邊只有小魚兒一個,倒是分外孤獨寂寞。
小魚兒瞧見自家阿奶如此,便開口唱起了歌兒。
是些水鄉的小曲兒,聽得倒是極為悅耳。
小魚兒對著舒言說道:「阿奶,如果咱們能到一個安穩的地方,是不是就不用天天換地方住了呀。」
舒言露出了笑容。
「是啊,這陳府很大,很繁華,可到底不是咱們自己的地方,你六舅舅,現在就在咱們自己的地方。」
千里之外的桂州,陳雲終十分無奈地穿著紅色喜服,這裡人滿為患,到處喜氣洋洋,很顯然是有人辦婚事。
然而陳雲終要結婚的對象並非普通人,而是一座神像,隋英站在此地,對著身邊的杜衡說道:「老師,小六同當地神靈成婚後,日後還能成親嘛?」
杜衡:「自然是可以的,莫不是你喜歡這小子?」
隋英笑了笑:「並不是,我聽秀才說,他晚間睡覺時都會喊一個女子的名字。」
「什麼名字。」
「過山紅,倒是個很別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