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華只是幽幽地看著舒言,此時這荒涼宮殿中的宮闈隨風飄蕩,王麗華的墨發也隨之飛舞。
這一幕倒是分外美麗,舒言看了只覺得自己這個兒媳婦真的美。
「我只是王家旁系,年少時曾經遠遠看到過表哥,能嫁入陳家已經是我的榮幸,願意與不願意,都不重要。」
舒言握緊拳頭,心裡沒來由一陣生氣。
「自然重要,若是陳昇之那老頭逼的,我就回去打他兩巴掌,若是你自願的,我便想聽聽緣由。」
王麗華輕輕一笑。
「婆母難道不想知道三哥當年到底是如何死的?」
舒言聽到這句話心頭一顫。
「皇上知道當年的事情,婆母是不是忘了?」
這王麗華似乎知道些什麼,舒言正想要往下問,王麗華卻開口道:「婆母還有什麼話想同我說,若是再耽誤下去,陛下該來尋我了。」
舒言深吸了一口氣,她對著王麗華說道:「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王麗華頓時眉頭一皺。
夜風陣陣,宮闈之中寒冷刺骨,舒言從宮內出來,瞧見門外停著一輛分外豪華的馬車,舒言認出來那是陳家的馬車。
老管家從馬車上下來,笑眯眯的對著舒言說道:「老夫人,老爺請你回去一趟。」
舒言倒是沒有反抗,她坐上馬車,看了這位老管家一眼。
「大半夜的不睡覺來這裡堵我,死老頭又準備做什麼?」
老管家臉上露出笑容,他頗為親切地看著舒言。
「老夫人這般說話,倒真讓老奴覺著,這七八年的光景是虛晃過去的。」
舒言眯起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沒來由的說了一句。
「想必你也知道,我為何會變成如此這般,這七八年的日子同我來說,像是別人的事情。」
老管家微微嘆了一口氣。
「老夫人常說想尋回自己的初心,如今想來是尋回了。」
舒言瞥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嘿嘿一笑。
「當年的佛門魁首,道門宗師為了救老夫人在陳家做了三天三夜的法,想必老夫人已然洗盡鉛華,重獲初心了。」
老管家顯然知道些什麼。
舒言皺眉,然而這老傢伙此時卻閉了嘴,倒是讓人無語。
馬車一路行至陳家,舒言從後門進入,到了西側的偏院,便瞧見屋子裡坐了一大堆人。
除卻陳昇之之外,還有舒言的其他兒女。
陳雲卿朝著舒言行禮,甚至連病弱的陳蘭音都在席間,除卻陳雲終,以及外嫁的二女和五女,其餘都在。
陳雲禮朝著舒言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他那膽小的夫人則瑟縮在一旁。
舒言看向陳昇之,忍不住開口道:「你這是做什麼?」
陳昇之臉上帶著幾分疲憊,顯然白日十分忙碌,可卻有心思給她準備這一出,顯然不是為了吃這頓飯。
陳昇之:「咱們好久都沒有吃過家宴了。」
陳昇之說完這番話,陳蘭音咳湊了幾聲,臉色更加蒼白了。
舒言冷笑著坐到陳昇之跟前,她開口說道:「咱們這一家人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四兒媳瑟縮一下,倒是大兒媳一直坐在位置上,神色都未曾變動一下。
陳雲禮聽到舒言這番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拍了拍桌子,抬起頭看著舒言,冷冷說道:「父親,我早就說過,她根本就不是母親,母親早就死了,她只是一個占據母親身體的孤魂野鬼。」
陳昇之聽到這話倒也不生氣,只是看著舒言。
舒言拿起酒杯朝著陳雲禮狠狠砸去。
「我要真是惡鬼,定然好好收拾你們這群不肖子孫。」
陳雲卿趕忙打圓場,他笑著說道:「母親,四弟有病,你應當知道的。」
舒言看向一臉癲狂的陳雲禮,她微微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我到底生了什麼東西。」
陳蘭音咳的更大聲了,舒言走到她跟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此時陳昇之說道:「看來夫人真的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舒言眉頭一皺,她盯著在座的各位。
陳雲卿道:「今日是母親的生辰。」
舒言此刻方才看到桌子上的長壽麵,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而後說道:「那倒真是有心了。」
舒言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然後又把筷子放下。
「面吃了,我還得回去看我孫子。」
舒言說完便要走,可卻被陳雲禮拉住了袖子,陳雲禮那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舒言,他開口說道:「母親,你就這麼絕情?」
舒言有些意外,她開口說道:「你方才還說我是孤魂野鬼呢,如今便叫我母親了。」
陳雲禮聽完之後,臉上一點心虛地神色都沒有。
「母親一直都是孤魂野鬼。」
舒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陳雲禮的臉頰,然後說道:「你小子一直都這麼神經,從小就是。」
舒言看了一眼陳昇之,開口道:「咱們單獨敘話。」
陳昇之聽話的同舒言一起離開此地,陳雲禮摸著自己的臉,臉上露出病態的笑容,他那柔弱膽小的夫人頓時更加害怕了。
陳雲卿無奈嘆氣,他看著陳雲禮道:「四弟,日後對母親要有禮貌些。」
陳雲禮不以為意,他扭頭看了一眼陳雲卿。
「總有一日,我要親自殺了她。」
四夫人抖得更厲害了,陳蘭音虛弱地說道:「她好歹也是你的母親,你們陳家人,真是可怕……」
陳雲卿給旁邊的丫鬟使了顏色,丫鬟趕忙將陳蘭音帶出去,陳雲卿對著自己沉默不語的夫人說道:「夫人,你且帶弟妹下去吧。」
陳雲卿的夫人趕忙帶著瑟瑟發抖的四夫人離開了此地。
此地便只剩下陳雲卿和陳雲禮二人,陳雲卿突然收斂了神色,他走到陳雲禮跟前,毫無徵兆地伸手扇了陳雲禮一巴掌。
「你若是再這般,我便殺了你。」
原本還神經陰翳的陳雲禮瞬間收斂了神色,甚至於看向自己哥哥的神色,還帶著幾分懼怕。
「兄長,我錯了。」
陳雲卿放開陳雲禮,他的神色又恢復到方才的溫文爾雅。
「母親是個膽小的人,你若是再嚇唬她,她就真的不要我們了,知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