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帝怒急攻心,可卻殿外卻無人上前。
倒是一身宮服的長公主,獨自一人入了大殿,乾帝見到長公主後,趕忙站起來朝著長公主踉蹌走去。
「姑姑,姑姑。」
長公主朝著自己踉蹌而來的乾帝,頓時皺起眉頭。
「皇上,陳昇之已經找到先太子遺孤了。」
乾帝聽到此話,頓時面如土色。
乾帝一直沒有子嗣,如今太醫斷言他身子撐不過三年,若真是任由那陳昇之扶持幼子,恐怕他們李家的江山就真的要姓陳了。
乾帝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他死死抓住長公主的手,開口道:「姑姑,你派人殺了那孩子,殺了他。」
長公主看著眼前慌亂無比的乾帝,內心深處湧起一陣厭惡,她開口說道:「皇上,如今太原守軍一多半都是陳家黨羽,我們若真是要動手,恐怕那陳昇之等不及便直接自己稱帝了,聽聞那位漢王已經在京師稱帝了。」
乾帝聞言頓時額頭冒汗,他扭頭看向程三,眼睛裡情不自禁浮出一陣厭惡。
「算你運氣好,若非,若非!朕定然要把你給砍了!」
程三似乎一點都不將這位皇帝陛下放在眼裡,他漫不經心地說道:「當初二皇兄可算是撿了大漏,要不然以二皇兄的悟性,如何做得了皇帝,你看看咱們老李家的江山,都被你折騰成什麼樣了。」
乾帝被程三這番話氣的直接吐了一口老血。
內侍太醫魚貫而入,長公主神色未變,只是冷著臉帶著程三離開了大殿。
程三吊兒郎當地跟在自家小姑姑身後。
長公主一言不發,直直朝前走去,太原別宮十分氣派,只是到底沒有皇城的皇宮大。
程三看著長公主的背影,情不自禁道:「姑姑,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長公主並未說話,而是繼續往前走。
不一會兒他們到了皇祠,外頭只守著幾個老太監,長公主帶著程三到了皇祠內。
大乾歷代帝王的牌位皆在此地,長公主站在一旁,對著程三說道:「跪下。」
程三笑了笑,那雙腿卻始終不跪。
長公主頓時有些不悅,她厲聲說道:「為何不跪列祖列宗?」
程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眯眯地看著長公主。
「只有皇帝才能跪歷代帝王。」
長公主死死的盯著程三,她幽幽開口道:「你既然已經回來,便是不想當皇帝,也要當皇帝,本宮不會讓李家的江山,落到旁人手中。」
程三無語地看著那些牌位,他低聲說道:「已經落到別人手裡了,姑姑你犧牲自己的幸福,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犧牲這麼大,卻還是要找個侄子當皇帝,你都這麼努力了,為何不自己當皇帝。」
長公主頓時一滯。
「當初兄長就不該把你放到皇后身邊養大,把李家的男兒養成這副模樣!」
程三無奈地笑了笑,他倒是聽話的跪在地上,朝著那些牌位說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李澄前來拜見……」
見到程三磕頭,長公主方才滿意了幾分,她讓人扶著程三起來,離開了這莊嚴肅穆的皇祠。
太原宮中奴僕甚多,據說現在這位陛下又納了許多後宮,日日耕耘,卻始終不見結果。
西北的春風中還帶著些許寒意,長公主將程三安排到了一處頗為豪華的宮殿內,還給他配了許多太監丫鬟。
程三這廝則懶洋洋地坐在殿中,一點都沒有要當皇帝的覺悟。
長公主看這廝如此,便開口道:「阿澄,當年的事情,你父皇當年固然有錯,可你母后也並非全然無辜。」
程三擺手道:「過去的事情,不要提了,我都忘了。」
長公主看著程三這副模樣,有些欲言又止。
到了午時,外面進來一群傳菜侍女,一道道美食從外面端進來,坐在主位的程三吃的津津有味。
為首的一位侍女,長得亭亭玉立,倒是與舒言之前見過的女子,淨顏十分相似。
程三看到那侍女,頓時睜大了眼睛。
長公主笑道:「淨淑姑娘當年也是宮中最出色的女官,你會喜歡,也是正常的。」
程三愣了愣,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苦笑一聲。
「和她並不像。」
長公主見到程三如此,便繼續說道:「你若是坐穩了江山,總能找到跟她一樣的。」
程三抬起頭看了一眼長公主,他突然笑了起來。
「姑姑,你比我更適合做皇帝。」
長公主看著程三,眼底閃過一絲暗色。
城郊山莊,舒言從夢中醒來,昨夜白歸塵同舒言說了些話,便拿著自己的劍離開了。
小魚兒從門外進來,手裡端著一個碗,碗裡頭放著一個蒸紅薯,小魚兒小心翼翼地遞給舒言。
「阿奶,我和玉安都吃過了,給你留的。」
舒言在辰時隱隱約約聽見玉安讀書的聲音,舒言洗漱完之後,拿著那塊紅薯走了出去,卻瞧見院子後面的一顆松樹下,蘇髯卿正在同玉安講學。
清風陣陣,孩童和先生在這山間相映成趣,饒是舒言也忍不住撫去心中陰霾。
小魚兒坐在一旁跟著聽,舒言摸了摸小魚兒的腦袋,轉身回去。
此是山莊中不少老幼已經在田中幹活了。
這裡許久不種地,做的都是些翻種土地的活兒,整個山莊只有一頭驢,何蕭便拉著那驢在田間勞作。
幹活的要不是些六七十歲的老頭,要不然就是一些孩子和女人。
何蕭在裡面十分的惹眼。
舒言在田間瞧著,倒是十分打眼,何蕭從地里上來,對著舒言說道:「雖說有些晚了,可現在種下早熟的種子,到今年秋天,咱們就有糧食了。」
舒言一愣。
「咱們?」
何蕭點了點頭,他扭頭看向勞作的人們,低聲說道:「這裡的人都是老弱病殘,若是讓他們自己去種地,這地恐怕是種不成的,所以我就把尚且能下地幹活的人給組織了起來。」
舒言開口道:「那便是說,要一起種地?」
何蕭手裡拿著鋤頭,表情帶著幾分思索和猶疑。
「對,一起種地,收穫的糧食一起享用。」
舒言只覺著眼皮子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