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望再一次帶著易昉到了建康侯府,這一次帶來了不少的禮物,戰北望甚至是跪在門口求見。
也算是他運氣好,建康侯沒在府中,老夫人得知之後,請了他們進去。
易昉全程陰沉著臉,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
可建康侯老夫人仿佛也不介意,還命人給他們上了茶水。
兒媳婦和孫媳婦還有重孫媳婦們在一旁站著,全部都用敵視的眸光看著易昉。
戰北望跪下來,「晚輩戰北望拜見老夫人,願老夫人福泰康健。」
易昉也不情不願地跪了下來,只是什麼都沒說,遮著面紗的嘴,像是被堵住了似的。
老夫人免了他們的禮,請他們坐下。
戰北望十分惶恐地道:「老夫人,那日內人說話魯莽,得罪了老夫人,還望老夫人海涵。」
「是魯莽嗎?是口出惡言!」老夫人的孫媳陳氏怒道。
「沒錯,那日我們也沒想著進去求你們的捐獻,就是祖母走得累了,想進將軍府討杯水喝,坐下來緩一緩。」
「竟見了面就一句老乞丐,我們乞討了你們什麼?你們又施捨了什麼?」
孫媳們紛紛發泄著心頭的怨氣,她們的老祖宗做的是好事,怎容得她易昉如此侮辱?
戰北望心頭惶恐,想著此行雖見了老夫人的面,大概也是得不到原諒的。
他看了易昉一眼,示意她告罪,但易昉就仿佛看不見,也聽不見建康侯府的那些夫人們說什麼,就這麼木然地坐著。
她能來,已經是最大的妥協。
「好了。」老夫人緩緩地發話,「客人在這裡,不得無禮。」
老夫人一發話,所有人都止住了話。
老夫人看了易昉一眼,然後再看向戰北望,「這事老身沒有放在心上,是兒孫們惱氣,老身同他們說過很多次,既然做了此事,就好好壞壞都有人說,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那就只做好自己,問心無愧則可。」
易昉這個時候開口了,聲音淡淡,「老夫人如此豁達,實是我輩難以企及,只是若真這麼豁達大方,絲毫不記恨,為何上次我們來,卻被拒之門外呢?」
「易昉!」戰北望驚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看著她,警告道:「閉嘴。」
老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如夫人,你們上次來老身並不知道,如果老身知道的話,也會告訴你們,沒有必要來表達歉意,你沒有侮辱了老身,你侮辱的只是你自己。」
她端起茶,慢慢地飲了一口,繼續道:「老身這一輩子見過的人多了,有本事的,沒本事的,低調的,倨傲的,大奸大惡之人見過,仁善慈愛者見過,像如夫人這般擰巴的,也見過不少。」
「你說我擰巴?」易昉冷笑了起來,她眼底已有了慍怒,道:「我如何擰巴?還請老夫人指點啊。」
「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把自己的失敗記恨在別人身上,總覺得時運不濟,意難平,不甘心,想勝過某些人,想著如何能扳回一局,好讓天下人對你另眼相看。」
老夫人說著,緩緩地搖頭,聲音不疾不徐,如和風般拂過,「可你糾結這些做什麼?你贏得了那人,那人就會過得不如意?你贏了那人,你就會過得很快活?不會的,你的悲歡她絲毫不在意,她的幸福與否,也同你無一點關係,你在她心裡頭連一道痕跡都沒有留下,她卻日日在你心頭折磨著你,你說,你擰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