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女人
我握著這尚未完成的女子木雕端詳了片刻,卻也沒看出什麼門道來,只是那前方陡然消失的男子太過蹊蹺了些,我心中在意,便將那木雕遞還給洛神,想看看她的意思。
洛神瞥了一眼,才道:「這東西大約是那男子身上隨著的貼身之物,雖然還未成型,但是清漪你瞧……」
她指著木雕上的紋路,示意道:「這種木質材料原本較為粗糙,但這尊木雕明顯十分光滑,好似上面的紋路已經被人用手給撫平了一般,想必是那男子經常拿出來把玩才至於如此。」
我拿回來摸了摸,果然,這木雕手感溫潤細膩,觸手柔滑,尤其是那女子的肩胛處最甚。
我有些疑惑:「既然都能將木質用手磨平,足見那人有多喜愛此物,只是為何不將她的臉也雕刻出來呢?」
洛神搖搖頭,斂眉道:「這倒不打緊,要緊的是我們的處境。現下除了我們三人,還有其他的人也抱著某種目的進到此地,其中包括……」她眸子裡光華突然一暗,閃動幾下,好似有所顧忌,我自然知道她所指之意,隨即她卻跳過這茬,接道:「包括前面那個男子,還有便是霖蝗蛔呤y腦滌芍恕!
我一聽,頓時沉默不語起來。
的確,現下有好幾股勢力分別潛入了這座陵墓,我們還未摸清楚這做陵墓的深淺就貿然跌了進來,若是等下與他們碰面該如何是好?這當中我最惱的便是那個修羅面,即使洛神方才刻意避開不談,我還是從她眸子裡捕捉到了恐懼的神采。
可惡,到底是什麼?
一方面,我怕與這擁有修羅面的人見面;可是另一方面,我卻極其渴望能更深入地了解到這一切。
我正思忖,冷不防身後一道色彩斑斕的身影閃電般一躍而過,我猝不及防,手中頓時一輕,卻是那女子木雕被追隨而至的九尾給叼了去,九尾口中銜著木雕,落地之後並未停頓,又風一般就朝前面的甬道飛奔而去。
我被驚個實在,九尾這傢伙到底來湊什麼熱鬧?
下意識就邁開腳步,和洛神一同追了上去。
九尾的速度實在太快,很快我就看不見它的身影,好在這甬道一直是筆直延伸的,沒有遇上岔路,倒是為我們省了不少心神氣力。我們跑了約莫有半盞茶的功夫,前面的透晶光亮稍微變得柔和耀眼一些,隱約現出一個洞口形狀,就見九尾安靜地蹲在洞口,九條色彩斑斕的尾巴垂在地上,一雙幽碧的眼睛正定定地望著我和洛神。
那木雕就放在它前面,它望了我們幾眼,又不時去舔了舔那木雕,神情十分親密。
我覺得奇怪,這傢伙先前還撒丫子跑得飛快,這會子怎麼又消停了,難道是刻意引我們過來麼?
而我們跑到九尾身邊時,才被眼前所見之景驚呆了。
眼前赫然是這甬道的盡頭,我先前在心裡想過無數種可能,這甬道的盡頭相接處,有可能是一條要我們命的死路,有可能是另外幾條墓道縱橫交錯,或者是單獨一個墓室,或者不合規矩地出現陵墓的主殿。我想了很多,但是我想不到前面出現的,竟然是這種景象。
這是一片漂浮的混沌,淡淡的墨色暈染而開,糅雜著透晶特有的柔光,如夢似幻。而在這夢幻之下,九條碩大的透晶鎖鏈自四周岩壁牽引延伸而出,全都匯集在中間一處島嶼,那島嶼其實也不是島嶼,不過是一處在中間孤立的大型石柱,坑坑窪窪並不規則,四周則是迷濛的黑色,估計石柱下方便是那望不見底的深淵。
這種景象就像是一個雞蛋的蛋白被人盡數掏空,那中央獨留一個小巧的蛋黃飄浮。
我放眼望去,岩壁共有九個洞口,每個洞口吐出一條鎖鏈,我們就站在其中一個洞口處。
「這……」
我無法再往下說,好似舌頭都有些不利索了。
這陵墓的修建者當真是鬼才,這種妖異神工,這種鬼斧之作,委實令人震驚。只是這其中修建所需技藝十分嚴苛,加之動工環境又這麼嚴峻,當年是如何將之付諸實際的呢?
還有便是這盡數顛覆風水的格局:九條鎖鏈宛若銀龍,堪堪鎖緊了中央的那處石柱,呈現出一種九龍困屍的格局。這陵墓這處好似空心,被外圍所包圍,這所謂第一困,加上九條鎖鏈,是為九困,加起來便是十困。
若是墓里埋著皇家富貴之人,其肉身與魂靈都被束縛,無法逃逸,更別提他們心心念念的飛升得道,庇佑子孫了;而若是墓里埋著的是凶煞惡鬼,縱使其有通天異能,也只能永困此地,永世不得脫身。
洛神亦是半晌不語,良久,她上前幾步,彎下腰摸了摸,好似撿到了什麼東西,回過頭來,蹙眉道:「我們得過去。」
「過去?」我望著那懸浮的「島嶼」和那呈捆綁之勢的透晶鎖鏈,道:「到……中間去?」
「對。」洛神幽幽看我一眼,將手裡拾起的東西遞給我,道:「你瞧,不過去不行。」
她遞給我的是一片衣服上的殘片。
那抹熟悉的紅色灼傷了我的眼,紅色衣料上還染著星星點點的深色斑點,好像是乾涸許久的血跡。
我心裡哆嗦一下,驚出一身冷汗,這竟然是雨霖砩系牟劑稀
「妖女她,她在那中間的石柱上?」
洛神點點頭,指著鎖鏈這頭彌散的斑斑血跡,道:「很有可能,你看這血跡的走向,還有鎖鏈上被抓握的痕跡,她可能遇到什麼麻煩事了。」
我走了過去,立在懸崖邊,視線甫一掃到那凌空的透晶鎖鏈,頓時感到一陣胸悶頭暈,仿佛整個世界都顛倒了,狠狠地拖著我往下墜。
我歷來恐高。
對這種沒有依託的高空,不知為何,我怕得要死。
那種沁透進骨子裡的恐懼,磨折著我,時刻提醒著我,那是極度危險的世界,我會身墜其中,粉身碎骨,永無寧日。
「清漪,你在怕麼?」
身後傳來洛神淡而涼的話語,她貼在我身後,輕緩地握住了我的手,接道:「你的手,很涼。」
我心神恍惚,腦海里好似有些殘存的餘光晃了進來,忖了半晌也沒看清楚腦海里閃現的是什麼景象,頭卻略微有些疼痛起來。我咬咬牙,晃掉那突如其來的記憶碎片,道:「沒有的事。我們快點過去找妖女,指不定她捂著傷口在那罵我們磨磨蹭蹭,不去救她呢。」
說完我從她手心抽出,蹲下身,一手捉住鎖鏈,在手心裡緊了緊,好確定其是否結實,尋到些許安慰後才將身體盪了下去。我的身下頓時懸空,我慌忙另一隻手也扣住了鎖鏈,動也不敢動。
接著鎖鏈緩緩往下一墜,又增加了一個人的重量,洛神也捉著鎖鏈盪了下來。
「你別往下看,眼睛就盯著前方,一直往前,我在你後面,別怕。」
「嗯。」
我深吸一口氣,手下發力,像猿猴般沿著鎖鏈一路攀了過去。這種走法非常消耗體力,所幸我自詡輕功不差,體重也比較輕,只要我對高空沒有壓力,身體放鬆下來,攀爬起來也頗為輕鬆。
一路上我努力收斂心神不往下看,洛神則在後面一直是隨著我的步調移動,我快她就快,我慢她就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中央那「島嶼」越來越逼近我的眼眸,這「島嶼」面積很大,一片模糊,瞧不清上面的光景。而此時我覺得我的手腳都麻痹了,身體幾乎都要自鎖鏈上跌了下去,只得扣住鎖鏈休息一陣,後面的洛神自然也停了下來。
就在我休息停當的時機,我瞥眼一瞧,就見不遠處一條鎖鏈上好像蹲著一個黑色的影子。
那個影子一動也不動地蹲在附近那條鎖鏈上,縮作一團,距離隔得太遠,我根本看不清其本來的面目。
我心裡霎時一個咯噔,一顆心臟仿佛也隨著墜入了身下的深淵。
那是什麼?
等到我緩了神,再定睛一瞧,那鎖鏈上卻空空如也,卻哪裡還有那個黑色影子的蹤跡!
我眼花了麼?我心下疑惑不已:方才明明有個影子蹲在上面的。
「怎麼了?」洛神見我耽擱太久,自身後出聲問道。
我知道這般懸著不動也極耗體力,當下將那黑影丟在腦後,定下心神回道:「沒事。」說完又開始往中央移動。
好在此時離目的地不過幾步路遠,不多時我便脫離了這透晶鎖鏈,只是我手軟腳也軟,瑟縮地抓住了前方的岩壁,這中間石柱的石料堅硬非常,有很多稜角突起,洛神自後面抵住了我的背,將我推了上去,隨後自己也爬了上來。
我趴在地上大口喘氣,抬眼之際,就見不遠處現出兩個人來。
其中一個緋衣女子一動不動躺在地上,身形熟悉,不是雨霖從質撬6砼栽蜆蜃乓幻磣諾粕雷擁吶櫻橋喲棺磐罰し4縉僬諏稅氡吡常氖幀氖志谷輝諭延炅囊路聳庇炅暮焐饃酪丫嗜チ舜蟀耄粢鹵煥攏凍雋思繽防礎
我看得幾乎要暈過去。
眼前所見之景,若是那是一名男子,趁人之危扒他人衣服,我自然而然會想到「禽獸」這兩個字。
只是那是一名女子。
等等,可惡,女子便不能是禽獸了麼!
我差點要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做的不就是那禽獸之事麼?
作死,對象竟然還是雨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