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五年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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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頭看去,脖子上貼身掛著的那一小塊黑色的印牌,不知何時已經露在衣襟外頭了,這才恍然明白,之前他的那般作為,原來只是為了看我這塊天官方印而已。

  這天官方印是我娘親留給我的遺物,便答他道:「是我娘親給我的。」

  雖說是我娘親的遺物,但是歸根溯源,這印牌卻是屬於崑崙的,算是她的標誌之一,只是後來崑崙將這印牌送給了我娘親,佑她福澤,最終才轉手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不過那老七顯然被驚住了,顫聲道:「你……你娘親?」旋即又低下頭來,呢喃道:「她竟嫁人了,她竟嫁人了……」

  我更是被他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怎麼,你識得我娘親?」那邊那男人也對那老七咕噥道:「小兔崽子,你魔障啦,什麼意思,你還曉得這丫頭的娘親不成?」

  那老七卻也不答,只是接著問我:「你娘親,她現在還好麼?身體可還康健?」

  我雖是不解,但還是嘆了口氣,答他道:「我娘親早已去世多年,哪裡還有康健這一說。」

  那老七聞言,身子一震,眼圈倏然便紅了,雙膝跪在地上:「她……她死了?!」

  我和洛神相互覷了一眼,再去看一旁抱臂立著的雨霖炅??丫?荒頭沉耍?缸拍搶掀叩潰骸澳鬩膊灰?芩?裁茨鍇椎??耍?膊灰?蓯裁此臘畹模?儀椅誓悖?忝僑?黿嶧錮次夷??齲?降滓庥?撾?俊?br>

  那老七頹然道:「意欲何為,意欲何為……五姐她都死啦,死了,我還能意欲何為?」

  咦,我娘親甚時候成了他五姐了,這男人看上去斯斯文文,清秀俊逸,怎麼說話做事俱都糊裡糊塗,隨便認親,叫人摸不著頭腦。

  而那矮胖男人聽了老七的話,卻也驚了個實在,湊過來蹲下身道:「老五死了?這丫頭的娘親,就是老五?小兔崽子,你又在扯什麼犢子,瘋癲了麼,你看看這丫頭的年紀,這根本不可能!」

  那老七盯著我看了看,忽地又垂下頭,抬起頭時,面上神情已然平靜了許多,正色道:「不對,確實不可能,是我一時傻愣了。按照年歲來看,五姐十年前都還未曾嫁人,怎麼一轉眼,會生出你這麼大的女兒來呢?」

  那男人在那老七頭上狠狠敲了一記:「蠢材,這下明白了吧!其他事都機靈得緊,碰上老五那事,你他娘的就是個傻子!」

  那老七痛得「嘶」了一聲,尷尬揉頭。

  這兩兄弟,可真是……

  我嘴角抽了抽,雨霖??丫?諞a懶耍??諗?p怪譜崛說吶?穡?逕癲蛔藕奐5靨究諂苯?墼諛搶掀唄雒派系氖鄭?樟嘶乩礎?br>

  不過那老七卻執拗得很,依舊刨根問底向我道:「既然你娘親不是五姐,那你娘親這塊印牌,又是何處得來?」

  我頭疼得緊:「你說的五姐是誰,我都不曉得。怪我不好,沒說清楚,這印牌原是我師父兼養母所有,世上獨一無二,乃是她的標誌,後來她將這印牌贈給了我娘親。我娘親喚作師錦念,而師父名喚崑崙,你們可識得?」

  我話音剛落,那老七的臉色就凝固了。

  而那矮胖男人張大嘴,下巴幾乎都要掉下來,老半天,才擠出三個字來:「他,娘,的。」

  我心說你們兩大男人這是在做什麼,都老大不小的年紀了,從一開始裝粽子嚇人,到現在變臉唱戲,還挺能折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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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神將身子往外挪了挪,直接無視那兩人存在,拎起水袋對我道:「話說太多,喝點水。」

  我一直處於一種口渴狀態,忙接過水袋喝了口水,正低頭之間,就聽那老七用極輕的聲音說道:「小師師?」

  我一口水噴了出來。

  慌忙拿衣袖胡亂擦拭一番,抬眼望去,就見那老七唇角彎了彎,望著我,眸子透亮:「你是小師師,是也不是?」

  我愣了片刻,在頭腦里搜颳了半晌,最終憶起來,從小到大,叫我做小師師的,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人。

  那是一個日日臉上掛著溫煦淺笑的少年,奉崑崙的話為無上旨意,我和崑崙在師叔伯的幫助下,十年前逃出皇宮,來到蜀地,他曾無微不至地照顧過我和崑崙。我那時失了娘親,受了極大打擊,身子也剛病初愈,整日裡也不說話,像個悶葫蘆似的,誰也不理。

  他卻不計較我的冷淡,同我說話,編故事給我聽,常常領著我四處逛。他輕功極佳,有時會抱著我飛上一棵又一棵大樹,在樹上面摘野果子吃,摘了一大堆,兜在衣袍里,拿衣衫袖子擦一擦,算是乾淨了,兩人捧著果子便開始在樹上盪著雙腿開吃。

  往事種種,隨風而逝。十年已過,他的面貌於我來說,已然模糊了許多,不想在這雪山陵墓里,我卻還能聽到相同的低喚。

  怪不得那男人叫他老七,怪不得他喚崑崙作五姐。怪不得我覺得他和那個男人,如斯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原來如此。

  我將水袋放下,問他道:「你是七叔?」

  他欣喜地點了點頭,拉著呆愣在旁的那個男人過來,道:「這是你朱四伯,以往他待你特別凶,總是喜歡拎著你的衣領子提來提去,你那時憤恨不過,曾經張口咬過他的手呢,你記不記得?」

  那男人尷尬地咳嗽了下:「嘖嘖,小丫頭一轉眼就變得這麼大了,性子也柔和許多,也不會咬人了,倒是不錯。」

  我也尷尬地笑了笑。雖然終於曉得他們的身份,但是多年未見,如今突然之間認了親,但也不會變得似小時候那般親近,似隔了層紗一般,只是有幾分欣喜和驚詫罷了。

  四周都安靜了下來,洛神眸子裡微有訝色,雨霖??牧成??悄芽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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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七叔顯是十分驚喜的,坐在地上,開始向我問詢一些事宜,不消說,都是和崑崙有關。

  他目光熠熠,細細地朝我打聽著崑崙近況,我曉得他一直十分記掛崑崙,也不想讓他難過,凡事都往好處說,連崑崙殘廢了雙腿的事,都沒有告訴他。

  說到後頭,雨霖??灘蛔x耍?吡松??潰骸澳忝鞘鞘kΦ氖k迨Σ??怯秩綰危看澄夷??齲?儻矣曇異秈茫?獗收宋頤且怖戳嗟們宄?恍??祭此閔弦凰悖 ?br>

  七叔抬頭看向雨霖Φ潰骸澳閌怯旮緄吶??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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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叔溫言道:「我們師兄弟三人闖入墨銀谷,確是不對,我曉得雨哥禁令,外人不得入谷,江淮在這裡給你陪個不是。至於那雨家祠堂,卻不是我們毀壞的,若是我們做的,自當認罰,絕不推脫狡辯。」

  四伯也應和道:「就是,我不過就是砸了雨烏龜的牌位,吃了他幾個果子罷了,還給他畫了只烏龜送他,那是他該受,可沒把那祠堂搞得烏煙瘴氣,亂糟糟的。小妖精,你怎麼也不問問,你那死鬼老爹,五年前,曾做過些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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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伯氣哼哼回道:「我們這次上山來,就是來討債的!你爹爹私吞了一件漢武帝墓的絕世奇珍,那是我們師兄弟拿血和命換來的,他倒好,心肝壞透了,出去後造個仿品敷衍欺騙我們,大騙子,若不是前些日子,師父出關之後辨別出來,我們可要被這混蛋蒙一輩子!」

  我也不曉得他們五年前什麼恩怨,倒是一旁歇息的洛神忽地直起腰來,冷眸睨著四伯,道:「你說什麼,劉徹?」

  她的眸里似壓著怒火,我很少見過她這副模樣,不由有些心驚。

  且,她居然直呼武帝名諱,劉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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