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之華沒理他,自顧自取出情侶表男士那一塊,戴在自己手上,然後摩挲了一下。
也只是一瞬間,藺之華就放下了手,看向陳彥。
「修好了嗎?」
「嗯,他已經修好了。」陳彥恭恭敬敬把一款半舊的女士腕錶遞給他。
藺之華收了起來,然後快步走出去:「陳彥,付錢。」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後,胖子拿著支票茫然地坐著,一張臉上淨是懵逼。
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這是一口氣把那一對鎮店之寶賣出去了?!
想到今天自己無聊的坐在店裡,突然進來三個男人,一進來就拿出一塊半舊的女士腕錶,問他是不是在這兒賣出去的?能不能修?
那塊女士腕錶確實是他店裡的,所以他就幫他們修,當時他還感嘆,看那個男人氣勢那麼強大,沒想到竟然極其節儉。
一塊壞了的女士腕錶竟然還要修。
腕錶裡面有東西要換,他就去裡間拿,沒想到沒一會兒,三十來歲那男人就進來了,啥也不說,直接捂住他的嘴將他摁在裡面。
他還以為自己是遇見搶劫的了,然後就聽見有說話的聲音。
後來……他聽見自己的鎮店之寶被一千塊賣出去了!
他那一刻氣瘋了,等男人鬆開他,他就立刻跑出來質問。
然後……竟然就都賣出去了?
胖子苦思冥想沒有結果,搖搖頭,舉起支票使勁親了一口。
「算了,管他有錢人什麼癖好,反正老子賺錢了!哈哈哈!」
——
車子平穩的往藺家行駛,助理從後視鏡偷偷看著藺之華,今天這一出真的嚇到他了。
他很好奇,但他不敢問,更不敢說話。
藺之華顯然也不會搭理他,一直到車開進藺家大門,對方才說了一句:「回去吧。」
然後就邁著大步進了家門。
譚棋呼出一口氣,拍了拍心口,老闆這樣的氣場太可怕了!
他扭頭,諂媚地對著秘書陳彥笑了起來:「那個……陳秘書,你知道……」
「不知道。」
「你不好奇?!」
「不好奇。」
「……」
譚棋看著他那張堪比老闆的冷臉,只感嘆怪不得這麼多年老闆身邊只有陳秘書一個人堅持過來,並且成了老闆最信任的人!
這就是一個機器啊!
他的表情很豐富,陳彥終於看向他,說:「你知道你前任助理是為什麼走了的嗎?」
「為為為……為什麼?」
「話多。」
譚棋:「……」
陳彥轉身上了車,譚棋打了個哆嗦,趕緊跟上。
——
藺之華一進家門就知道裡面有人,他微微皺眉,果然,自己的父母從廚房走了出來。
藺之華一邊鬆開領帶一邊冷著聲音問:「你們怎麼來了?」
「怎麼?我們不能來?」藺父表情一下子變得難看。
藺之華沒理,自顧自倒了杯水喝。
藺母掐了藺父一下,然後笑著說:「那個……你手都還沒好,怎麼就開始上班了?爸媽擔心你……」
藺之華坐了下來,微微抬頭,睨了他們一眼:「你們留得爛攤子還沒處理乾淨,我能不去上班?」
「你這臭小子怎麼說話的?!」
藺母拉住藺父,尷尬地笑了笑,視線掃過他的手腕時一愣:「你帶腕錶了?」
不怪她這麼吃驚,也不怪她能注意這個細節。
藺之華是個奇怪的人,好吧,如果她不是他母親,她會用「變態」兩個字來形容。
這人從來不戴腕錶,因為從他上初中開始,就嚴苛的照著時間做事,他不用腕錶就能精準的估計時間。
所以藺母從來沒在藺之華的手上看見腕錶這東西,這可真是破天荒的一件大事。
藺之華只點點頭,不做任何解釋。
好吧,他這理所當然的姿態讓藺家父母沒話可說。
「你們今天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藺母笑了笑,拉住藺父在他旁邊坐下:「聽說兒子你換了一個助理……」
「嗯?」
「是個很年輕帥氣的男人?」藺母聲音一緊。
藺之華:「……」
「所以?」
藺母臉上的笑都快掛不住了,最後只結結巴巴說:「你…你開心就好……」
藺父揮開她的手,站了起來,瞪著藺之華。
他的眼神很憤怒,表情很嚴肅,氣勢看起來很驚人,彷佛立刻就要開罵。
藺之華也站了起來,藺父瞬間後退兩步,氣勢蕩然無存。
「我不喜歡男人。」
他說完扔下領帶,走進了浴室。
藺父和藺母表情驟然一松,藺父直接露出了笑容:「還好……還好……讓你不要聽風就是雨!」
藺母瞪眼:「你現在怪我了?剛知道的時候你不是一樣的著急?」
她說著突然嘆口氣,愁眉苦臉:「兒子現在不接觸女人,也不是喜歡男人……唉,真的要孤獨一輩子嗎?」
「所以讓他去試管一個孩子啊!」
藺母翻個白眼:「你要他願意啊?要不是你當年把兒子……兒子不舉的事鬧大,他怎麼可能被人嘲笑,最後出國讀書,然後就不接觸女人了!」
藺父也微微低頭,帶了幾分愧疚,這事是他的錯。
「咱們走吧,兒子不喜歡家裡有其他人!」
「他老子還是其他人呢?」
兩夫妻碎碎念著走了,浴室的藺之華兩隻手從下巴往上一捋,將頭髮翻過去,眨眨眼睛,愣愣地看著一個方向。
他確實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男人。
這麼多年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顯然,最近發生的事打破了他是認知,這讓他有些慌亂。
「先生……不要怕……我會救你的……都……都……都會沒事!」
「先生……繼續…加油,我……我們……再走遠點!用……用點力…堅持…我背不起……你……」
「雪茭,顧雪茭。」
「先生……」
「雪茭……」
「不要怕……」
「先生……」
「先生……」
……
腦海里不斷迴響這個聲音。
——
「怎麼這時候回來了?」李思桐正端著果盤,一見她下意識嚴肅了一張臉。
她表情帶了幾分兇悍,又帶著果然如此的明悟。
得,她又認為自己逃學了。
雪茭既無奈又無語,她一邊換鞋一邊說:「今天下午和晚上打掃宿舍,走讀生可以回家,哥哥待會兒也會回來的。」
「哦……」李思桐茫然地應了一聲。
所以……不是逃課?
「媽,我先上去看書了!」
「啊?」
李思桐還在懷疑自己的耳朵,雪茭已經抱著自己買的一大堆東西上樓了。
——
她昨天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和化妝品全部扔了,這時候房間乾淨了很多。
把自己買的書一本本放進空蕩蕩的書櫃,幾乎全是輔導書,五三就有兩套全科。然後將牆上貼的海報全部撕了,等整面牆恢復潔白以後,才把自己買的小黑板掛了上去。
正好掛在她床的對面,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見。
然後她拿出粉筆,在上面寫下——
距離高考還有646天。
將粉筆放在小黑板下面的卡槽里,拍拍手,拉開了窗簾。
程家對顧雪茭還可以,這房間結構都很好,李思桐買的書桌就放在窗戶邊,夕陽的餘光打在桌上。
雪茭拿出了帶回家的數學和物理。
她上輩子就這兩樣和英語最欠火候,這輩子這是重點突破的東西。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天才,但沒關係,她可以靠勤奮走向自己的夢想。
雪茭翻開了書,樓下程明澤和程朔也回來了。
「回來啦?」李思桐笑著上去接過程朔的包,對著程明澤笑了笑。
「茭茭呢?明澤說她先回來了。」
「在樓上,一回來就上樓了。」然後她壓低聲音,帶著困惑,「我看她買了很多書回來,這是……」
程朔笑了:「看來和明嬌那丫頭賭氣還挺有影響力。」
程明澤卻突然皺眉:「爸,李姨,我今天發現了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一下。」
「什麼?」
程明澤便把自己今天看見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李思桐憤怒地站了起來:「茭茭小時候可乖了,我以為她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不適應新環境,原來還有人為影響!」
程明澤點點頭:「我今天問清楚了,顧雪茭和她們交朋友就是來到程家那年。」
李思桐喘著粗氣,有些發抖。
程朔不停地拍著她:「沒事沒事,茭茭現在想改了,還來得及,那些人……」
「我今天已經威脅她們了,她們幾乎都是未成年,我怕逼急了反而傷害顧雪茭。」
程朔點點頭,看著他叮囑道:「你今後多注意一點,每天晚上帶你妹妹一起回來,如果她們再接觸你妹妹,立刻告訴我。」
「好。」
他現在依舊不喜歡顧雪茭,但就是看在李思桐的面子上,也不會坐視不理。
程朔吐出一口氣:「幸好茭茭和明嬌賭氣,希望這次能堅持的久一點,這樣好慢慢掰正她的性格。思桐,她做得好你就誇誇她,你的態度對她很重要。」
「好!」
「明澤,你也別再對你妹妹板著臉了!」
「知道了……」
程朔這才站起來,「吃飯吧,思桐去叫一下茭茭。」
李思桐站起來,往樓上走去。
打開雪茭房門的時候她愣了一下,外面天色已經有點暗了,少女挽著一個丸子頭,坐在窗戶旁邊,端端正正的拿著一支筆,一邊看書一邊記著。
房間其他多餘的東西都不見了,牆上亂七八糟的海報也沒了,只有一塊寫著字的小黑板。
李思桐眨巴眨巴眼睛,覺得自己可能開門姿勢不太對,於是關上門,再重新打開。
然而,還是這樣的畫面……
少女這時候回頭,偏著腦袋疑惑地問:「怎麼了?」
「吃飯了……」有些結巴。
「好。」雪茭收拾乾淨桌子,關上燈,跟著她下樓。
兩人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李思桐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僵硬地說:「茭茭……你做得很好,媽媽……媽媽相信你能堅持!」
她嘴裡說著相信,眼裡卻寫滿了——不可能!肯定堅持不了幾天!
雪茭嘴角抽了抽,哪怕看出了對方的不信任,依舊要裝作沒看出來。
還得擺出一副感動又大受鼓舞,重新燃起鬥志的顧雪茭式傲嬌表情,嘴裡說著——
「那是肯定的!我可是要打敗程明嬌的!」
夜裡。
李思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思桐……趕緊睡吧,別翻了……」
她突然坐起來,看向程朔——
「老程,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我必須要隨時鼓勵她,表示我相信她,這樣她才能堅持下去!」
她堅信雪茭這次大變樣是因為和程明嬌賭氣,雖然依舊可能堅持不了幾天。但只要自己隨時誇獎她,用表示信任來激勵她,就能把雪茭堅持的時間延長!
沒錯!就是這樣!
肯定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李思桐:我女兒變好都是因為和明嬌賭氣,感謝明嬌!
程明嬌:???我他媽做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