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第61章

  這一覺, 殷蒔睡得舒服死了。

  早上一個人用了早飯,精神抖擻:「走。」

  那兩盆蘭花,到底也沒用葵兒親自動手。

  過去在殷家, 殷蒔只有大中小三個丫頭,雖然也分了屋裡屋外、衣裳錢箱,但很多活兒都是大家一起乾的。

  尤其葵兒本就是從粗使丫頭一路干到貼身婢女,她勤快,並不因為等級高了就看著油瓶倒了喊人來扶。

  殷蒔小院裡的氛圍一直很好。

  但如今, 璟榮院裡丫鬟一大群,綠煙荷心怎能看著少夫人的貼身大丫頭親自擼了袖子去搬那麼沉一盆花,一路吭哧吭哧走到夫人那裡去。

  要叫夫人看見了, 覺得她們欺負懷溪人, 那可冤枉死了。

  綠煙荷心雖然也不親自搬,但她們安排了人。粗使丫頭裡頭有特意選上來的身粗體壯有把子力氣的壯丫頭,喚了兩個來抱花,一路跟著。

  葵兒十分鬱悶。

  殷蒔知道她怎麼回事。在懷溪她算是個能幹的,人勤快, 字雖丑點但也能寫能算。結果到了京城,便叫綠煙荷心給比下去了。

  有落差,難受。

  「心態放平和。」殷蒔說, 「這裡可是京城」

  「姑父還只是四品而已, 若是王府豪門, 鐘鳴鼎食之家,別說你,可能我都沒法跟人家的丫頭比。」

  「所以幹嘛要比來比去的呢, 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這些天, 我瞅著你挺好的。」

  又問雲鵑怎麼樣。

  雲鵑孩子還小, 剛進府那兩天箱籠太多,實在太忙,叫了她進來幫忙。這幾天沒那麼忙了,便沒喊她,讓她好好地奶孩子。

  「英兒說,寶金嫂子昨天進來瞅了一眼,瞧著沒什麼事,就回去了。」

  「嗯,叫她和外頭的人都別急。我哥他們都沒走呢,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安排。」

  算上雲鵑寶金兩口子她一共有兩房陪房,如今沈家人先給他們安頓下來了。一時還沒有差事,就等著殷蒔安排。

  不著急。

  如今殷蒔成親才七日,她還在適應,他們也得適應。

  說話間就到了沈夫人處,殷蒔把兩盆蘭花拿出來獻寶:「一盆給父親,一盆給姑姑。」

  如今她把沈大人和沈夫人分開叫。姑姑總比婆婆親。

  沈夫人喜道:「這花養得好,你公爹定然喜歡。」

  兩人說了些養花的話,差不多了殷蒔就起身告退。

  有的聊,也別聊太久讓人累。

  內宅的日子就是這樣,女人和女人作伴。要麼說其實純從生活角度來說,婆婆重於丈夫呢。

  她甚至可能好幾天見不著沈緹,但每天都要見沈夫人。

  沈夫人也很樂見她。

  「每天都有話說,你瞧她,從來不讓人悶。」沈夫人與秦媽媽說。

  秦媽媽道:「那當然,咱都一個地方出來的人。也就是娶了少夫人,才有這樣的日子。」

  這話說得,令沈夫人不由自主地就試想了一下娶馮洛儀做媳婦的日子……

  應該也不會差,但總之,不會像跟殷蒔這樣處得輕鬆,大家都自在。因為她在馮洛儀面前得保持是「沈夫人」,但她在殷蒔面前就可以放鬆地只當「懷溪殷家的姑姑」,不必端著。

  殷蒔回到璟榮院,綠煙稟報:「長川過來傳話說,翰林今天也要陪舅爺們,但晚上回這邊來。」

  殷蒔嘴角抽了抽。

  這傢伙,難道是要一邊一晚上的搞配平嗎?

  大可不必啊,她昨天晚上睡得可好了。想來他睡的也應該挺好。其實,等以後把婢女們嚴格調教好了,讓她們都管好嘴巴,不用這麼折騰。

  「辛苦他了。」殷蒔說。

  陪親戚逛那些自己生活的城市不知道逛過幾百遍的景點最辛苦了。辛苦且無聊。

  她讓葵兒拿二兩銀子給蒲兒:「給寶金家和王保貴家一家一兩,他們都拖家帶口的,看看缺什麼針頭線腦的,自己去買。」

  蒲兒拿著銀子去了。

  院裡找了個粗使丫頭帶路,領著蒲兒去了僕人的居住區。

  雲鵑的丈夫寶金姓趙,喚作趙寶金。蒲兒覺得和另一個陪房王保貴還挺押韻的。

  蒲兒去的時候雲鵑正奶孩子呢,蒲兒一邊捏小娃娃的腳丫丫,一邊把殷蒔的話轉達了。

  雲鵑道:「給這麼多!」

  蒲兒說:「少夫人說京城的物價會貴一些,還說你們缺什麼,你就進裡面去跟她說。」

  「我曉得。」雲鵑道,「現在倒沒什麼需要的。我們一來,沈家的管事都給安排了。被褥、用品一應都是齊齊的,什麼也不缺。」

  蒲兒道:「定是秦媽媽安排的。」

  雲鵑問起這兩日內院裡的情形。

  蒲兒攏著嘴悄悄告訴她:「翰林和那個姨娘圓房啦。咱們姑……不是,咱們少夫人一點也不急,把葵兒姐姐氣死了。」

  雲鵑嘆道:「她就是這樣子的。你說她四平八穩是好聽的。說難聽點,就是鈍鈍的。旁的姑娘鬥雞眼一樣去爭去搶的東西,她就笑嘻嘻地看著。唉……」

  蒲兒問:「寶金哥呢?」

  雲鵑娟道:「保貴叔喊他出去了。」

  蒲兒跟雲鵑說了會兒話,又去正房。

  王保貴一家和雲鵑一家被安排在了同一間院子裡。

  他家孩子多,兩兒一女,沈家管事便把正房安排給了他家。正房三間,帶兩間耳房。

  雲鵑和趙寶金只有一個小寶寶,一家三口。沈家管事把西廂房給了他們。

  這院子暫時就他們兩家,沒有再安排別的人家。東廂房暫時空著,但鎖著。

  這也是管事們有經驗,雖然暫時沒有別的僕人被安排進來生活,但若不鎖了,極容易被占。等到時候新人來了需要分配房屋的時候,要把占著屋子的人趕出去騰屋子,又是一通麻煩事。

  蒲兒去了正房,把另一兩銀子給了王保貴家的。王保貴家的十分開心。

  蒲兒問她:「保貴叔去哪了?」

  王保貴家的說:「他說閒著也是閒著,帶著寶金和我們家兩個崽,去看咱的鋪子和宅子去了。」

  貧家女出嫁,兩塊尺頭,一隻銀鐲,一隻銅包角的箱子,可能就是全部的嫁妝了。

  富家女出嫁,有田有宅,有銀有鋪。

  殷蒔的嫁妝,在懷溪有一座桑園和一百畝水田。這些殷家代管著,每年交割。但桑園的收益是給沈家的,只有水田的收益會交割給她。

  在京城,她有京畿旱田一百畝,槐樹街一座兩進院小宅子,廠口街和長安門鋪面各一。這些全是她自己的。

  田有出產,宅子、鋪面都可以租賃,都有出息,能生錢。

  但這些東西得有人管,陪房就是幹這個的。

  璟榮院裡,殷蒔又帶著葵兒、英兒繼續拆箱籠,蒲兒回來了,也捲袖子幫忙。

  因都是殷蒔的東西,璟榮院的婢女們只給打打下手,出些力氣。至於怎麼歸置,得聽殷蒔和葵兒的。

  新婚第七日,殷蒔幾個人終於把所有的箱籠都拆完、歸置、登錄了。

  真不容易。

  這其實就是殷蒔的一場大搬家。從夫居,就是從娘家搬到了夫家。

  搬家從來都得把人累脫一層皮。

  葵兒把字寫得特別認真。

  殷蒔嘲諷她:「以前叫你練,是誰說練了也沒什麼用?」

  葵兒氣得臉紅:「那時候就是沒用,現在就是有用。」

  綠煙、荷心管理的沈緹的小庫房的冊簿,那字寫得比葵兒的丑字強一百倍,完全被碾壓了。

  不能給懷溪殷家丟人啊,葵兒終於下決心好好練字了。

  殷蒔坐下喝茶,問蒲兒雲鵑那裡的情況。

  蒲兒道:「房子挺好的,沒有壞的地方,整齊的呢。」

  殷蒔問他見到王保貴和趙寶金了沒。

  蒲兒告訴她:「他們男的都出去了,說是去看咱的宅子、鋪子。」

  殷蒔感興趣起來:「誰想著去看的?」

  蒲兒想了想:「應該是保貴叔。」

  「你怎麼知道的?」

  「保貴嬸子說保貴叔帶著他們去的。寶金嫂子說是保貴叔喊了寶金哥去的。」

  殷蒔對趙寶金熟悉些,雖沒怎麼見過,但多多少少聽雲鵑講過。

  但她對王保貴完全不熟悉。

  這是殷董事長空降給她的員工。雖然她知道殷老太爺是全殷家上上下下最有腦子的人,一定不會坑她,但她和王保貴接觸機會太少,還需要彼此熟悉了解。

  現在聽著蒲兒帶回來的信息,殷蒔微微頷首。

  上午雖累,但總算把最瑣碎的事做完了,殷蒔徹底在璟榮院紮根。

  吃過午飯歇午覺,歇到一半醒了,聽見帳子外頭有動靜,揉著眼睛下床掀開帳子一看,沈緹居然回來了。

  殷蒔吃驚:「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她眼睛溜圓。

  可能是沒醒透,說話沒有作偽,那語氣……顯然並不歡迎他。

  沈緹險些被氣笑。

  他瞥了她一眼:「有眼屎。」

  殷蒔忙揉眼睛,胡說,哪裡有?騙人呢。

  睜開眼,那個騙子已經繞過屏風進淨房去了。

  「沈緹!」

  以前聽當過媽媽的人說,小孩長得快,一天一個樣。殷蒔沒當過媽媽,所以從前聽到這句話沒什麼感觸。

  但現在,她深深共情了。

  沈緹這傢伙自從破了童身之後,真給她感覺一天一個樣。

  他對「姐姐」的敬畏之心似乎一天比一天淡了,一天天地躍躍欲試地想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當掌控的那個人。

  殷蒔莫名還挺失落的。

  未經人事之前的弟弟多純情,多好哄啊。

  她以為那種狀態能保持個至少半年一年的。哪知道他蹭蹭地就大踏步地前進了。

  沈緹在淨房中捧水洗臉,接過荷心遞上來的手巾,淨面淨手。

  昨晚在馮洛儀那裡,他就隱約想過,馮洛儀和殷蒔很不一樣。但當時,他和馮洛儀之間的氛圍正好,情濃意動,便沒去深思哪裡讓他覺得不一樣。

  可方才,他想明白了。

  昨天他過去的時候天色都昏了,可馮洛儀頭上臉上身上處處精緻,一絲不亂。

  而殷蒔……看她那髮髻鬆散歪斜,衣襟襟口咧開,伸懶腰打哈欠的模樣。

  馮洛儀在乎他,非常在乎。

  殷蒔……從殷家到沈家,仿佛只是換了個地方就食而已,她是真的不在乎他這個夫君啊。

  (本章完)

  作者說:我的預收:《委身錦衣衛之後》

  文案:

  父親被下了錦衣衛北鎮撫司大獄,葉貞為救父去求見錦衣衛鎮撫使陸寒。

  陸寒撩起眼皮打量葉貞,輕笑一聲:「拿不出這麼多銀子?沒關係,葉姑娘值千金,陪我一晚,就放了你爹。」

  陸寒自問不是個好色之徒,他想要的東西只有兩件:權和錢。

  調笑葉姑娘不過是隨口逗個樂子。她爹是個迂腐的硬骨頭,想來葉家女兒也得是那種三貞九烈,被摸了手恨不得吊死自己的女子。他不過拿她取笑。

  誰知道,葉家姑娘思索片刻,居然雙目炯炯:「你先放了我爹,我便償你一夜。」

  她咬重了一個「先」字,不見兔子不撒鷹。

  陸寒搓搓下巴,認真地打量起葉姑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