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和野田昊推著輪床進入停屍房,關上門,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閱讀
剛才險些就被那一胖一瘦兩個護士給識破了,還好她們見了裝扮成屍體的唐仁,被嚇得忘了檢查運屍工的身份。
停屍房是一間半個籃球場大小的廳室,三架金屬操作台並列擺放在中間的位置,圍繞操作台的是三面抽拉式的屍體冷藏櫃,灰白色的水氣從櫃中滲出來,讓整個房間泡在一股浸骨的森寒中。
裹屍袋裡傳出唐仁的拉扯袋子的聲響,還有他的叫罵:「快讓我出來,媽的,憋死我了。」
秦風把袋子拉開,對著唐仁「噓」了一聲,讓他小聲點。
「我們要找的東西在那兒。」野田昊用手背拍了拍秦風的肩頭,指著操作台對面的一格冷藏櫃,上面的標籤寫有蘇察維的名字。
「你再堅持一會兒。」秦風低頭對屍袋裡的唐仁小聲道,然後跟野田昊一起繞過去,打開櫃門,把冷藏屜拉出來。
從頭頂落下的白熾燈光穿過湧起的水汽,籠罩著這具成年男性屍體。
沒有衣物,灰白色的僵硬身軀一覽無遺,第一眼能得到的信息僅限於這是一個四十至五十歲之間的中年男人,身材肥胖但不過度,皮膚保養得當,毛髮不多,但質地光滑,說明其生前養尊處優。
秦風對野田昊點了點頭,兩人手上用力,把屍體轉移到正中間的操作台上。
「開始吧。」野田昊搓了搓手,道。
秦風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工作,門外忽而傳來一陣交談聲,緊接著就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站在屍體兩側的兩個偵探迅速抬起頭,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驚恐,但他們沒有多說話,第一反應都是拿起整齊疊放在台上的白布單,利落的蓋住剛剛搬出來的屍體。
接下來,秦風和野田昊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快步退到身後的操作台旁就要躺下。
「等等,我怎麼辦?」門邊不遠處的輪床上,坐在裹屍袋中的唐仁壓著嗓子喚道。
該死,怎麼把他給忘了!
秦風轉身衝到輪床旁邊,不顧唐仁的抗議把他塞回裹屍袋,野田昊也過來了,兩人一起抬起唐仁,邁著大步來到冷藏櫃前,把唐仁塞進蘇察維的冷藏屜里。
關好櫃門,兩人各自找一個操作台躺下,把蓋屍體的布單罩在身上。
停屍房安靜下來了,半分鐘後,房門被人從外打開,一個儀態威嚴的男人踱步進來。
幸子和玲子緊張的站在門口,視線跟隨著警視正先生的身影在房間內繞了一圈。幸子暗暗慶幸,還好剛才那兩個奇怪的運屍工已經離開了,要是讓警視正先生看到停屍房有人,那可夠自己和玲子受的了。
十五分鐘前,她在值班中心把最新的屍檢報告交給田中直己時,注意到這位向來都是陰著臉的長官先生似乎心情不錯。
看完檢測報告後,他甚至非常罕見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像是微笑的表情。
「蘇察維頭部左後側果然有擊打傷,」田中直己合上報告,對一同前來的助理警員吩咐道,「可以再次申請逮捕渡邊勝了。」
幸子聽不大明白,不過也不關心,只是欣喜於報告的整理工作算是完成了,接下來可以輕鬆一段時間了。
田中直己一行人來到走廊上,往電梯走去,忽然,這位警視正像是想到了什麼,停住腳步回頭看向走廊另一側的停屍房,向跟來送他們的兩位值班護士問道:「這裡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發生?」
幸子猶豫著是不是要報告一下那兩個沒見過的年輕運屍工,玲子卻先回道:「沒有。」
性格謹慎的田中直己沒有大意,他回過身道:「帶我去停屍間看看。」
跟在長官身後,幸子心裡有些責怪玲子為什麼做出這麼草率的回答,田中直己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到時候見停屍房有人,給她們倆記一個知情不報的過錯也是有可能的。
直到親眼見房裡一切如故,幸子的心才安定下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距離她不到十步遠的地方,兩個年輕的偵探躺在操作台上,壓著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田中直己在停屍房裡仔細地繞了一圈,銳利的目光最終落在三架操作台上。
每一架台子上都擺有一具罩著白布的身軀。
「什麼時候送來的?」田中直己指著操作台,問兩個值班護士道。
躺在操作台上一動也不敢動的秦風認得田中直己的嗓音,一聽是這個揚言會逮捕他們的警官來了,他的心當即懸起來——要是被發現了,就不可能再有尋找真相的機會了。
一看到台上的三具屍體,幸子心裡直呼糟糕——那兩個沒見過的運屍工只送來一具屍體,擺在外面的另兩具肯定是中午過來做屍檢的法醫落下的,可是警視正先生最見不得屍體隨意擺放在冷藏櫃外,因為那樣會破壞其上的重要線索。
看來今天這頓訓斥是少不了的了。
「剛送來的,」玲子故作鎮定地回道,搶在幸子心裡所想流露到臉上之前,「樓下辦公大廳應該可以查到屍體運送記錄。」
幸子立馬領會到同事的念頭,她那是打算死馬當活馬醫,警視正先生未必會有閒心去在運送記錄上較真。
「哦?是嗎?」田中直己狐疑道,抬起手靠近距他最近的那一架操作台。
完了,都不需要揭開布單,田中直己只要一試溫度就能知道屍體是剛送來的還是在從冷藏櫃裡拿出來的,這下真完了。幸子暗想,看來死馬是真死了,醫聖再世也救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