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賢站在一旁,看著痣姐將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
此時的痣姐,有一種霸氣的氣場,表情里譜寫著勝負欲。
想到她後來在街頭美食上取得的成就,郝賢已經明白,左右痣姐命運,讓她走上大廚之路的,並不是那場機緣巧合的火災,火災只是災難罷了,真正改變人生的,永遠是不服輸的精神。
「那天晚上,我拿了炒鍋,就開始炒麵。
「我每天晚上都自己練習,再自己把它吃光。有一次,我忘記自己在鍋里倒過油,等發現時,油都滾了。我對於犯下這種低級失誤的自己很生氣,實在太氣了!我把面丟到鍋里,氣急敗壞地亂炒一通。沒想到,大火把面炒成漂亮的焦黃色,吃起來又香又美味。
「隔天,我再一次跟我媽要她的炒鍋,她讓步了,讓我掌廚,客人吃到我做菜,都誇我有天分!
「從那一天開始,我就走上了廚師這條路。」
整個賽場的人都安安靜靜地聽著痣姐講故事,就連主持人都忘記了繼續問問題。
「我開始自己擺攤。賣街頭小吃其實很簡單,就是要在外頭煮到深夜。像過去我做裁縫時一樣,沒有固定的店面。
「等到我三十多歲時,已經開始養家了,我還是在路邊擺攤,菜單上就只有一道雞肉湯麵。要不停地煮,有時要煮到清晨四五點才能上床睡覺。
「生活,過得很苦,餐桌椅都得擺在人行道上,有時候警察還會來趕我們走。要是碰到晚上下雨,或是警察不讓我們擺攤的日子,那就完了!
「我很努力地工作賺錢,但這種情況讓我走投無路。
「我知道,我得想辦法解決。
「所以我冒險賭了一把!
「我找人借錢,買了些蝦,非常新鮮的草蝦。用這些蝦做了炒河粉,把價格定在120泰銖。
「當時有人說,不過是道炒河粉嗎,怎麼這麼貴?
「我回說:這些可不是一般的蝦,不許你拿其他的蝦來相提並論!
「他嘗了一次,之後就再沒點過雞肉料理。
「我就知道,這道菜成功了!」
與現場的安靜不同,郝心手機的直播間裡倒是充滿著熱鬧的彈幕——
「好自信的眼神哇!」
「現在吃她家一道菜最便宜也至少要500泰銖了……」
「自信的底氣來自於能力。」
「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敬佩的。」
「好有商業頭腦!」
作為故鄉館財務總監的郝心默默心算了一下,500泰銖,按照現在的匯率,要一百多軟妹幣,十幾妙元。
雖然十幾妙元在妙國也就夠吃一頓沃爾頓漢堡最便宜的套餐,但痣姐的店可是在人均消費水平遠低於妙國的泰國啊!
而且,還只是最便宜的菜……
郝心陷入了沉思:
如果老哥贏了這場比賽,故鄉館的菜單是不是可以漲價了?
「我開始研究像海鮮這類的高價食材,品質越好的食材就代表能賣越好的價錢。我就是這樣賺到租店面的錢的,就是這樣。
「我的店開在賭場附近,那裡夜市生意很好。等終於搬進我的餐館之後,我還是稱自己是路邊攤。
「晚上開店後,從酒吧或者賭場出來的客人就會來我這裡,當中有一些對吃很講究的人,會聚集在旁邊看我煮菜。」
「我覺得這裡有商機,我不想再只是做炒河粉了,炒河粉每個人都會做,所以我想做點特別的。」
郝心暫時擱置了新菜單定價這個議題,繼續看彈幕。
「炒河粉這麼簡單,有手就會做。」
「對不起,我沒有手。」
「我上次把炒河粉炒焦了,全是黑色的,像海帶一樣。」
痣姐的臉上浮現出回憶的神色,似乎接下來要說的是很重要的事。
「我想要做蛋包蟹。
「我要做得與眾不同。
「所以,我自學了日式蛋卷,我在蛋包蟹里加了大量的蟹肉,差不多有半公斤,滿到要爆出來的大塊蟹肉,先鋪平再卷,只要把炒鍋燒得滾燙,就能做出很輕盈的蛋卷。我吃了第一口……哇哦!」
「實在是太好吃了,我做到了,我終於有獨家菜色了!」
痣姐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真的品嘗到了絕妙的美食一樣,滿是美味的回憶,讓一些觀眾都忍不住有點饞了。
「大家開始討論我的料理,客人都慕名而來!
「賭場開始打電話來大量點餐,一次就點好幾十份!
「我們賣了好多好多蛋包蟹,有時候蛋都不夠用!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開始構思新菜單。
「新菜色源源不絕,大人物跟政治家也紛紛出現,他們都想吃我的私房菜色。
「我們的菜單越來越長,現在已經超過了一百種菜色,我對自己大膽的決定非常自豪,也從不覺得後悔。
「40年來,我幾乎從來不休息。
「有一天,我接到一通電話,有人邀請我去參加一場大型晚宴。我不喜歡隨便休息,但我還是請了一天假去參加那場派對。
「晚宴上,我女兒突然說:媽,他們在叫你的名字!
「我得了大獎,米其林一星。
「那時候我高興到快不能呼吸了,那是我有史以來最高興的時刻!
「隔天,我的餐廳門口就擠滿了人,大家都想找我拍照,人多到要開始訂位,我女兒也辭了工作來幫我。
「有其他大廚來我店裡吃飯,他們也叫我大廚,我無法形容自己有多自豪!」
面對痣姐自信滿滿的氣場,彈幕又一次刷屏。
「太刁了!」
「這可真的太厲害了!」
「看得我想哭了……」
「無敵啊,太強了,佩服!」
「只是一星而已,米其林最高不是三星嗎?」
「你懂什麼,小吃店得米其林星級很難的,一般都是上必比登榜單,不是正規米其林評分系統的。」
「三星的米其林菜品可複雜了,每季菜品都不一樣,簡直可以說是藝術品!」
痣姐似乎終於要給自己漫長的發言做一個結尾了,她深呼吸一口,說道:
「我已經當廚師很長一段時間了,總是有人問我,我會不會累?我說,我知道自己的能耐,炭火跟鐵鍋就是我的信念。
「它們教我變聰明,教我變勇敢。
「只有我還有體力一天,我就會繼續做菜,這就是我。」
這,就是痣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