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掃平2
所謂連雲寨者,是構築在這條山峽盡頭,約莫大於一百度的折轉處;突出山嶺台地上的大型寨壘。距離迅速收緊、變窄的谷底邊緣,至少有著七八丈高度,全靠一條盤旋曲折的棧道保持上下往來。
這處寨壘本身由外圍石砌的矮牆和垛口,圓木的樁柱和樹枝棚頂、夯土牆的大片建築所構成;看起來雖然有些原始簡陋,但卻正好居高臨下扼控住了山峽折轉處,適宜大隊人馬通過的數丈寬空地。
而且突出部的三面,都是陡峭平滑、一覽無遺的懸崖,除了位於另一側的木製懸空棧道之外,別無其他可以攀援向上的通道;一看就是個易守難攻的險要所在;而這只是號稱連雲十一寨的第一座。
都因為地處深峽絕險、要衝之處,而取義為「高聳連雲」之意。按照目前所獲的知情人供認,在其他進山的方向,同樣還有所謂的流雲十三寨,飛雲十寨;捲雲十七寨等名目,充當著拱衛的門戶。
在這些寨壘周邊同樣遍布陷阱機關,還屯集了大量物資甲械、滾石檑木;就是為了應對可能來攻的官軍、藩家武裝;因此,此時此刻的這處寨壘中,亦然充斥著嚴陣以待的人影綽約和兵器的反光。
「上憲,且看我安西兒郎的手段如何。」一路上未嘗全力發揮,卻布置了不少土木作業的兵馬使楊宗元,也主動請命道:「不過是一個遙據山峽的寨壘而已;只消能提供足夠的發炮支援和壓制。」
「無須如此麻煩,我自有迅速破敵的手段。」江畋對他擺擺手笑道:「不過,還是要藉助一二安西將士,做出一個佯攻的姿態來。」於是半響之後,陣列谷底的數團軍士,在金鼓齊鳴中緩緩推進。
而在他們身後,此起彼伏的排炮響徹一時,迸射出一道道淡淡的煙跡,向上拋擊在在連雲首寨的邊緣和崖壁上,頓時激濺其大片的碎塊和塵煙;也將據守其中的不明武裝人員驚擾起來並發動反擊。
先是咻咻作響的一陣拋射亂箭如雨,扎落在緩緩推進的軍陣面前;然後是嗡嗡的機關扳動,急促的呼嘯聲中,彈射出十數個點燃的球彈;拖著黑煙滾滾的軌跡,砸落在軍陣附近,濺起一蓬蓬沙土。
其中有一枚燃燒的石彈,正中在推進的第二陣列側後邊緣處;掀起的沙土飛濺,頓時就將幾名持槊的步卒,打得頭破血流、掀倒在地;然後,就被後陣趕上來的輕裝輔卒,眼疾手快的拖到後方去。
緊接著,第二陣破空而至的黑影,也再度擊中、貫穿了軍陣最前列,正在緩緩推進的帶輪大排;卻是形同短矛的數十支大矢,雖然大多數都射空了,但少數釘在這些攻堅器械上,讓其暫時停下來。
隨即,就有受傷的軍士被抬走,重新有人接替位置,繼續推動著大排向前滾動;同時更多舉起長盾和手牌的軍士,自發簇擁在一輛輛擋車周圍,形成上方和側翼的掩護,一直逼近到了弓箭射程內。
「該死,是大木單弩和絞車弩專用的多棱大箭,弄不好還有發石炮。」與此同時,一直對此表現淡然的楊宗元,卻看著閃亮的大箭忍不住恨恨出聲道:「北庭都護府的那些人,都是幹甚麼吃得?」
「竟讓這種守城專用的管制器械,也流入這些賊寇手中,變成妨害官軍的巨大阻礙;」緊接著,他又對江畋解釋道:「從殘餘的油脂上看,還是打造不過數載的新品;而非那些淘汰的殘舊軍資。」
「也不敢相瞞上憲,無論是延邊各鎮,還是都府諸軍,歷代都有將陳舊器械和積年武備,處理給各路諸侯、藩家的慣例;也算小小的陋規。但讓這種新造器械資敵,本地兵曹和胄曹都難辭其咎。」
「且不急,就等收集了更多的憑據,再一併好生清算吧!」江畋平靜無波的頷首道:「接下來,也該我的人出手了。」隨機他對著遠方輕輕揮了揮手,剎那間,高處的寨壘上方突現一個巨大石球。
帶著沉重的萬鈞之勢,轟然砸在了一片紛亂和驚呼大叫的寨壘中;瞬間砸倒碾爛了一大片建築。又在原地自行滾動起來,以轟隆作響的碾壓之勢;製造出連片崩塌的激烈動靜,悽厲異常的慘叫聲。
而就在這處險要的寨壘,陷入一片喧囂與混亂;外圍狙擊的箭雨和投射的石彈,也隨之戛然而止的同時;一旅的外行院軍士,以數組內行隊員為打頭,就像是身手矯健的猿攀一般,騰躍上木棧道。
全身披掛的甲冑和背負的槍戟刀斧,像是在他們身上輕若無物一般;就這麼一鼓作氣踩踏著,曲折棧道的突出邊緣,在三下五除二的攀上了寨壘外延,又翻身消失在其中,加入愈演愈烈的聲囂中。
與此同時,隨著寨壘內逐漸騰燃而起的點點菸火,絲絲縷縷的映照在群山之間。遠處的山壁上,一條隱蔽在蔥榮草木之間的野徑,也匆匆奔走而來一行包頭纏巾,身穿鑲皮甲和鐵鱗甲的支援隊伍。
然而,當先一路狂奔的頭領,突然就驚覺和警惕的一頓身;因為,就在前方山崖內側,僅有半丈寬的掛壁路上;赫然踢踏聲聲的走出了一名,紅黑大鎧鑾兜遮面的重裝騎士,挺舉長槍對準了他們。
隨著崖邊險道上,這名騎士的蹄踏加速,身穿黑鱗甲而帶著的這名頭領,不由的瞳孔一縮,帶頭側身跳向了內側山林,同時向著身後嘶聲喊道;「快放箭,擋下他來;」「這廝亦然無處可壁了。」
下一刻,在迎面胡亂漫射出的錯亂箭矢中,這名短促加速的重鎧騎士;卻是瞬間如影隨形的一頭撞進了,後續跟進的援軍隊伍中。剎那間,就像憑空爆開了一股氣浪,將十數人挑飛、撞翻、踹倒。
更多人在著一瞬間,被迎面衝撞的巨力,相互推搡踐踏在一起;又猝不及防的擠下了崖邊,化做了連片墜落的慘叫哀鳴聲,迴蕩在山峽之間。但這時候,單槍匹馬的重鎧騎士,也被變相的截停下。
於是更多的敵兵,在逃過一劫的頭領連聲催促下;大步踩踏過死傷一地的同伴,爭相揮槍挺矛如叢的戳刺向,人高馬大的重裝騎士;更有人從下盤側身操持著短刀和勾斧,斬擊脆弱的馬腳、下腹。
顯然是對付起類似的騎兵,尤為老練和嫻熟。然而,就在他們呼喝抖擻的尖刃,堪堪刺中堅硬的甲片瞬間;突然撲面而來的一大片白花花的霜氣,瞬間就迷濛了他們的視野,凍結了他們體表肌膚;
也讓激烈戳刺和挺擊的動作,為之遲滯下來;下一刻,悽厲的慘叫聲和踐踏的摧折聲,就響徹在了這些,鬚髮掛滿白霜的敵兵之間。卻是那名重鎧騎士不知何時,已閃身在他們之間縱馬踐踏砍殺。
轉眼之間,這些圍攻重鎧騎士的成群敵兵,就連人帶著兵器,化作了橫斷一地的屍塊;而身上的霜凍甚至還未融化。緊接著,重鎧騎士再度化作了一陣撲面的霜風,撞進餘下被驚呆了的敵從之中。
也將更多的敵兵瞬間凍住,斬裂、踐踏成了滿地殘肢斷體,或是將其驚恐萬分的踹飛出崖璧;化作漫天揮灑而下的空中飛人。這一刻狹窄而險要的掛壁野徑,成了躲無可躲血肉橫飛的修羅地獄……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之後,當甲人終於停下了時而加速、時而放慢的亂序追擊;而任由死裡逃生的賊軍頭領,帶著沒命狂奔的百餘人,逃到了山下一處臨時的據點時;卻只聞到撲面而來的新鮮血腥。
以及一隻盤伏在散落的殘缺屍骸,和濺滿血肉器髒的建築之間;全身長暴突骨節和尖刺的異獸,正打著響鼻恭候著他們;下一刻,肝膽俱裂的慘叫和哀鳴聲,再度響徹在這片山林的密營之間……
而當張自勉,再度帶著一堆斥候,抵達了這處隱蔽的林中密營所在;卻只能看到殺戮之後的屍骸遍地,以及被剝光吊在空中的十幾名俘虜;只是他們大都已經神智失常,口涎橫流、喃喃自語什麼。
接下來的大半數時間裡,幾乎成為了被召喚出來的大石人「石破天」;橫衝直撞的表演專場。無論隱藏在山崖、絕壁和林地間的寨壘,是如何的隱蔽、堅固和險要,都逃不過被搗碎、砸爛的命運。
哪些據守其間的武裝人員,只能大呼小叫著,徒然無力的射出幾輪投槍、箭矢,在大石人身上被彈開、崩斷,然後驚恐萬分的看著車廂大的石拳,接二連三的轟擊、打爛,他們藏身的掩體和工事。
然後,在寨壘四分五裂的劇烈動靜中,像是溺水老鼠一般的爭相逃竄;或是被掩埋在成片崩塌的土木山石下。就算有個別地勢尤為險要,或是處於高聳山壁的據點,讓「石破天」一時間鞭長莫及。
但是,隨後它發動的操縱土石天賦,卻很容易將這些負隅頑抗的據點/寨內,所憑據的山崖一點點的掏空;最終連同占據內里的賊人及其甲械、物資、陳設,一起化作順勢奔滾而下的大蓬土石流。
甚至,在面對來自高處預設好的落石、滾木的偷襲和轟擊;乃至是小型泥石流的衝擊,它也能遊刃有餘的操縱隆起土石,將其擋住、撥開,而為後續跟進的兵馬,開闢出一條足夠堅實的坦途大道。
偶爾遇到的異變區域/異常污染地帶,則是由甲人先行一步潛入其中;襲殺暗中監守和防護的人員、異獸,將潛在發散的污染源頭摧毀或是破壞掉;被吸引和召喚而來的畸變野獸和蛇蟲自然消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