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輸誠

  隨後,江畋就見到了這位星夜來訪的不速之客。◆𝐆𝐨𝐨𝐠𝐥𝐞搜索𝐬𝐭𝐨𝟓𝟐𝟎.𝐜𝐨𝐦◆卻是一名頭戴名貴的絲織帷帽,全身都籠罩在烏緞大氅內的女子。只見她自行摘下帷帽,露出一張精緻俏臉:「洛川海氏女莜蓉,見過討捕大使。」

  「你們倒是在這幽州城內,耳目遍布,消息靈通啊!」江畋意味深長的說道:「我這才剛回來沒多久,你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主動上門了。說吧,有什麼事情需要你如此,毫不避嫌的私下求見?」

  「主要還是,代表家門專程拜謝貴官,令奴家得以擺脫了那個不當人子的畜生。」海氏女低眉順眼的答道:「實在是家門不幸,為那廝道貌盎然、風雅得體的偽作手段所欺瞞,才許以婚姻之約。」

  「別別……不用和我解釋什麼。」江畋卻是毫不猶豫擺手道:「少君為首的王府倒台之後,城內個個都是別有苦衷,另有內情的,也不差你們海氏一門了,這套說辭,還是拿去與朝堂諸公分說。」

  「坦若只是這個緣故,那你只能說是白來這一遭了。我既不負責後續的處置,也對此繁瑣事務不感興趣;更不會因此表態或是承諾什麼,一切是非曲直、自有朝廷定奪,好了,你大可以回去了。」

  然而,下一刻海氏女卻不退反進,身體微微顫抖著,俏臉頓時淚如雨下;緊接著毅然拉開了身上結好的裙帶,剎那隨著沙沙作響的衣物滑落聲;頓時就露出毫無遮掩的粉膩白皙,顯然是有備而來。

  「你……這是想要色誘我麼?」江畋只是仔細打量了幾眼,就不為所動的搖搖頭道:「很抱歉,我更喜歡豐熟嬌嬈、前凸後翹一些的,對你這種尚未完全長開的青澀體態,實在是打不起精神來。」

  「不……不……」一身除了髮飾和羅襪,就別無餘物的海氏女,卻是流淚不止的忍辱含羞道:「只是,為表達奴家對於您,坦誠相對的之態和決心,順帶展示一二,那個畜生都對奴家做過什麼。」

  江畋這才順著她的指尖,注意到那些似有若無的瘢痕。「這些痕跡大多是他留下的,但也有奴家自己劃下的,」海氏女淚如雨下的顫聲道:「每每淪落他手之際,奴家都會割臂一道,以為銘記。」

  「那是再好的傷藥,都無法抹去的夢魘;但好在貴官總算終結了這一切。奴家也不用再自傷,以為警醒和戒懼自身,不至於一直沉淪下去。之所忍辱苟延殘喘至今,只為親眼見到他的最後現場。」

  「那麼……」江畋這才略顯正色道:「你說的這些,又和我又什麼直接關係麼?」海氏女當即露出一個,慘澹而淒涼的笑容道:「原本或是沒有的,但奴家自從踏入這處門廳之後,就已然有了。」

  下一刻,她拔下頭上僅存的一支簪子,在滿頭髮髻潑散而下的同時,也毫不猶豫插在自己略顯規模的胸口上;剎那間殷紅的血色就迸濺而出,染紅了一大片光潔的溝壑;但僅刺入半寸就不得進了。

  瞬間就隨著江畋的一個眼神,憑空彈飛而出貫穿在牆柱上;卻是深深的釘入其中。他隨即沉下來臉來用玩味的眼神,看著幾乎自殺當場的少女:「你打算用這種非常的手段,來當面倒逼於我麼?」

  「奴家又怎敢指望,依靠這種小手段,攀誣和構陷於討捕大使呢?」被虛空之力拍倒在地的海氏女,卻是形容越發慘澹的哽咽道:「不過是此行無果,絕望無助之下的生無可戀,唯求一死而已。」

  「至少,奴家以如此不堪的情態,暴死在了此處之後;哪怕事後被你碎屍萬段以為泄憤,也固然無損於討捕大使的清名,但其他人或許念及其中可能牽涉的干係;會對我的家門有所手下留情吧!」

  「你……還真敢妄想啊!」江畋聞言卻是再度打量了一番,這位坦然閉目反坐在地等死的少女;卻是不怒反笑起來:「卻不知道,我有一萬種處置的手段和法子,你又是哪來的如此底氣和憑仗,」

  「看來,奴家終於可以取信於貴官了。」然而,海氏女卻是反而因此鬆弛下身體,而伸展開肢體靠坐在猩紅的地毯上,用一種自暴自棄的道:「奴家正好知曉一些,那個畜生漏嘴的內情和隱秘。」

  「既然如此,先不急!」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江畋看著她有點火大:「那就爬過來!」「抬頭挺胸!」「張嘴!」「露出你的誠意!」「讓我瞧瞧,你究竟能夠證明這一切,做到什麼樣的地步?」

  夜色深沉,月朗星稀,內院緊閉的房門終於被依次打開;走出了一個頭戴帷帽、身披烏氅,卻略顯步履踉蹌的姣好身形。海氏女感受著身上新傷、舊創,正在持續癒合的脹痛麻癢,卻在嘴角微挑。

  至少在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之後,她基本交換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而在走出外院踏上馬車之前,她卻著一路相送而出的燕婷,突然輕聲道「謝謝。」燕婷卻是眼皮都未抬道:「這是我欠你的。」

  這也算是她們之間,曾經同病相憐的默契。當初,她差點在少君的惡意趣味折磨下,差點喪命的時候;是這位準世妃的出現解脫了她,並讓她得到及時的救治。所以從針對少君的立場上同仇敵愾。

  然後,就在海氏女等一行人連夜啟程,返回東都家門暫避風頭的第二天;數支隊伍也在幽州城內重新集結起來,並且重新被分派出去,前往盧龍府之外,距離更遠一些的營州、檀州、平州、薊州。

  因為,隨著武德司押官鄧守忠的落網,以及海氏女連夜提供的線索;以胡作非為的少君為明面掩護,王府歷年積累的大量虧空和借貸,來歷不明的兵甲和武裝人員等潛藏線索,也因此浮出了水面。

  站在人群中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裡,望著男裝打扮的燕婷;已加入幽州分所的伍定遠,卻生出了一種錯覺。自己與她的緣分和干係,已經走到了盡頭。也許在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作為連通塞外、河東、安東和燕南商道要衝,位於燕山腹地的軍都陘北峪口;雖然導致兩路人馬覆滅,一個大鎮徹底毀滅的妖亂和異變,從源頭上已經被基本肅清了,但還有許多後續的手尾不斷;

  比如針對相應範圍內的異常侵蝕,造成持久土地污染的後續駐守和巡邏;散落在山林的畸獸和零星突變體等漏網之魚的剿殺。所以,重建的暗行御史部幽州分所,也被賦予相當重要的職分和角色。

  本以為作為少君昔日的爪牙之一,就算能夠從後續大範圍清算中脫身,也會失去熟悉所有一切的伍定遠;卻意外接到來自幽州分所,不容拒絕的邀請;因為,這是那位親自指名為過去贖罪的出路。

  但是,當他終於調整了心緒和鼓足勇氣,重新找到了理論上同屬門下的燕婷,隱晦的希望能再續前緣之後;卻意外又不意外的被婉拒了。因為她已加入令狐主事的率下,成為奔走在外的探目之一。

  再加上多年的折辱,身心疲憊、神智勞傷,只想換個環境重新開始;在未來一段時日內,都不考慮兒女情長事。或許,這就是他之前在關鍵時刻,有所臨陣退縮和猶豫再三,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吧?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轉頭卻是之前幽州分所碩果僅存的那名纏頭老軍;只見他咧嘴露牙笑道:「可是捨不得,那就好好做事、賣力奉公;設法升到西京分部的直屬資序去。」

  伍定遠聞言也不由苦笑了起來;自己一個身具污點的戴罪留用之人,又要怎樣的資歷和功績,才能選任和提拔到本部去呢?但是這一打岔,心中總算是好過多了。與此同時,江畋卻獨自別出一路。

  穿過了薊州、平州,來到了營州境內的白狼山(遼寧省朝陽市喀左縣)下。這裡曾是三國曹操大破烏桓聯軍,陣斬首領蹋頓單于的白狼山之戰所在。不過現今是遍地莊墅館院、風景如畫的休養地。

  因為地處山勢遮護之下,形成了相對冬暖夏涼的常年氣候;故而其中散布著盧龍府到燕北道,許多豪姓大族用以避暑、過冬的別館莊院。而江畋所要尋找的目標,就在其中一處不起眼的小園墅中。

  灰白紋理的石砌牆圍上,長滿了垂落的花藤和蔓枝;星星點點黃的、粉的、紫的初蕾綻放其中。一直延伸到正門處,才一下子變成了垂檐斗拱、雕花卷草的烏頭大門,左右開間顯得格外莊重肅穆。

  下一刻,江畋卻是留下其他人守候在外,自己隻身越牆而入。頓時,就看到了一片掩隱在蒼翠層障中,亭台樓閣、花樹山石,以及偶然行走其間的奴僕、侍婢,最終又匯聚向了一處數丈假山頂上。

  一座仿若江南風格,飛檐高挑、頂端尖直的塔亭中。下一刻,隨著周圍環繞的幾名侍女,相繼失去知覺倒下;塔亭內一名滿頭銀絲、素裙寬褙,正在專注描繪丹青的老婦人,也豁然驚覺轉頭過來。

  「我該叫你杜傅姆呢,還是杜掌正、杜司闈呢?」江畋靜靜的看著她,郎朗開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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