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神諭與劫雷

  白騰一愣:

  「什麼?」

  玄塵門有人渡劫?

  「那咱們先不走了?」

  白騰瞄了瞄天際,罕見的縮了縮脖子。

  這個天劫,還沒有開始,怎麼看都級別不低啊!

  這惶惶雷威,明明只是剛露出端倪,可就是無端的讓人感覺可怕。

  白騰想到當年自家南爺渡的化形劫。

  那是九階大妖的劫,也就是修士的化神劫。

  它是全程都看到的,可是,怎麼……怎麼感覺都不足這個劫的一半可怕?

  它撓了撓頭,心說,不可能吧。

  南爺是血統高貴的麒麟神獸,天劫代表的是實力,越是實力強,天劫越強,天劫從來都是遇強則強的存在。

  南爺的實力如何,無需它吹噓,那是實打實的。

  怎麼可能這會子有人的天劫比南爺強那麼多?

  莫不是時間太久,它已經忘了?

  麒南沉默不語,只是抬頭看天,看他的樣子也知道,暫且這位爺是不打算走了。

  白騰看了看四周,它可沒有南爺的底氣,敢孤零零的站在那兒,它得尋個地方躲一躲。

  雖說,天劫只劈應劫者,可是,天威難測,尤其還是這麼……詭異的劫雲。

  再說了,他們距離玄塵門也沒有很遠。

  雖然已經離了白霞城,但也僅僅就是剛到城外。

  遠處,玄塵門如仙府一般矗立在半空之中,清晰可見。

  這點距離,於白騰來說,實在不夠安全。

  白騰還在東張西望。

  突然,它便聽到麒南同它說話:

  「白騰,你說,會不會是盛紅衣啊?」

  白騰腳下一顛,臉色直接變了一個色。

  它這是嚇的,更是匪夷所思:

  「南爺,您開玩笑呢?紅衣小姐才剛甦醒不久,一年未到,醒來之時,可是連一階的妖獸都不如呢,怎麼可能這會子就有這麼厲害的天劫了?」

  可,心裡冒出個聲音提醒白騰:

  「你忘了不久前的天象嗎?」

  一個沒有修為的人,怎麼會有那等子天象?

  這可是十階大妖都罕見的待遇。

  可偏偏就是出在盛紅衣身上。

  而且,那一次的事情,一開始還有流言傳出,說那天象帶動整個秀水峰的人都得了機緣。

  這個傳言冒出的時間不長,很快就銷聲匿跡,尋覓無蹤了。

  白騰不知真假,可它有眼睛會看。

  秀水峰,它也不是第一次陪著南爺來了。

  而這一次,明顯,整個峰上似有一種隱藏的勃發生機。

  更為重要的是,無論是乘風峰主、盛長老,修為外表看起來沒有變化,可,他們的精氣神卻是和之前截然不同。

  這種微妙的感覺一直在縈繞著白騰。

  它當時就有些不解,心說莫不是他們吃了什麼回春丹之類的仙丹妙藥?

  看起來都跟年輕了百歲似的。

  畢竟,在它們妖族眼中,人修確實會有這般的神仙丹藥。

  不僅是他倆,秀水峰上來回走動執事弟子們,看起來也自帶勃發生氣,更為重要的是,他們個個都對盛紅衣特別的維護。

  白騰又不是沒有和盛紅衣接觸過,那樣的女子,絕不是左右逢源的性格。

  不僅如此,她甚至都不在玄塵門待著。

  便是實力了得,在整個荒原大陸名揚內外,那也不至於得到人人敬仰和維護。

  敬仰崇拜可能,可是維護?

  這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如今聯想起來,方知當時那曇花一現的傳言雖然誇張,但也許並非空穴來風。

  它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哪怕平日它一向話多,可,原來人在極度的震驚之下,真的是頭腦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反應。

  麒南也沒有再說話,比起白騰,麒南覺得自己更了解盛紅衣。

  他也不知為何,自見到盛紅衣第一眼開始,他就對她有所忌憚。

  他本來以為是因為她的身份,畢竟她是盛玉妃的妹妹。

  而且那種萌生的忌憚感實在太渺小,所以,他那時候很快便忽略過去了。

  當年,區區一個四五階修為的修士,實在不值得他放太多的關注。

  而因為盛玉妃和盛焱,他自詡他還是縱容她的,畢竟不看盛紅衣,也得看他兒子的面子呢。

  再次見面,是她重傷而歸。

  她無知無覺的躺在那兒,明明許多人都覺得她毀了,沒救了。

  玄塵門和盛家的不放棄又如何?

  僥倖醒來,盛紅衣也只是個廢人。

  他實際上,也將她當做「廢人」看待。

  可是,心底深處,他那百年中,居然還會想起這個人。

  繼而是一種不確定感。

  總覺得,這人便是躺在那兒,都有一種危險氣息。

  影響著他。

  如今再回想,這大約依然是他的預感給他的暗示:盛紅衣就是個足以讓他忌憚的人。

  直到這一次來,以及現在站在這裡,他終於確定,確實就是忌憚。

  莫名其妙的,來自靈魂深處的深深忌憚。

  他,總覺得,他其實認識她很久了。

  可是,怎麼可能呢?

  莫非是宿緣?

  麒南一想到這一點,就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

  從目前他對她的本能態度看,縱使有宿緣,那也絕不美妙。

  興許,他們有仇?!

  而且,在對峙的過程之中,他是處於下風的那個?

  想到這兒,麒南就已經受不了了。

  他猛然閉了下眼,切斷了自己越來越走遠的思緒。

  便是有這等惡緣在,那也只是過去了。

  現在他是麒麟王,盛紅衣拍馬也及不上他。

  他有什麼可怕的?

  他抬起頭,死死盯著天上的雲。

  一時之間,他心緒複雜。

  這究竟是不是盛紅衣的天劫呢?

  如此震撼的天劫,剛開始便達到這般的威勢,她若是渡劫成功,是元嬰還是化神?亦或者更上一層?

  到時候,她真的不如他麼?

  他的眉目皺的更深了,深的眉宇之間都有了深深的褶皺,他也不知道他為何特別介意這件事情。

  實際上,盛紅衣的好壞,同他有什麼實質性的關係呢?

  硬要說,盛紅衣是盛焱的親姨母,對待盛焱一直視如己出。

  她實力越強,對盛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然而,一想到她實力增強,他的內心深處居然有些許無法抹去的不安。

  總覺得,似乎會有一些他不樂意發生的事情隨之發生。

  同一時間,琢磨這事兒的還有隧釺,隧釺可沒有麒南那種瞻前顧後的心思。

  它看到天劫降臨,心情更壞了。

  怎麼會有人在此時渡劫?

  看方向,是玄塵門的!

  而這個天劫一看就不弱,道門這是又要出了厲害人物了?

  魔域,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見過這種一開場就如此威赫的天劫。

  這究竟是什麼級別的天劫,暫時還看不出來。

  可,此消彼長,隧釺是極不願意看著道門好的。

  百多年前,因為鬧的沸沸揚揚的換取靈根邪術,魔域被道門集結佛門以及妖門討伐。

  本來麼,這事兒已經夠傷筋動骨了。

  奈何,這些年,不知為何,也沒什麼驚才絕艷的子弟出現。

  魔域,在不知不覺之中,似乎在變弱。

  隧釺不想承認這一點,但事實如此,魔域內部,一片混亂。

  正統的魔修,正在變少,那些個邪魔修,卻是越來越多。

  不知從何時開始,魔域多了以人為食的邪魔修。

  這些邪魔修,只愛血肉神魂,這倒也罷了。

  畢竟,魔修修煉,可沒有道門那些個條條框框,血肉神魂如何?

  只要有助於修煉,這些都用得。

  但,任何事情,都有底線。

  魔族中人,自相殘殺正常。

  可,卻不會互相…吞食。

  那些個邪魔修殘害其他生靈便也罷了。

  它們還殘害了很多魔修,視「同類」的血肉神魂為大補之物。

  若說被道門等聚眾討伐,那是外患。

  外患剛平息,邪魔修逐漸出現,迅速滋長壯大,就是內憂。

  內憂外患,就是魔域現狀。

  隧釺此次來到這裡,實際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一則,聖蓮傳說本就出自他們的神諭,且不僅如此,欹伢山出了神諭不久,便是魔神牌位被毀,神魔殿都沒了,但仍舊出現了第二道神諭。

  這第二道乃是和第一道息息相關的。

  此後,再沒有什麼神諭出現過。

  而第二道神諭只有兩句:

  「黑蓮滅世,首滅在魔。」

  什麼意思,敢情黑蓮是衝著滅了魔域來的。

  所以,自天象現,魔域無論如何都得來確認一番,盛紅衣是不是黑蓮。

  這可是滅域危險,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而,雖然這一次他來到玄塵門沒有打聽到什麼消息,可不代表他心裡沒有預判。

  他已經篤定那黑蓮就是盛紅衣。

  他查過這個女人,她來過魔域,而因為她,血池爆沸,其中改善血脈的寶貝沒了。

  不僅是寶貝,連鎮壓那寶貝的五行衫林,都被她毀的徹底。

  還有魔神的牌位……

  自這些事後,魔域就陷入了動盪之中。

  而那換取靈根術,他們已經查到,當年之所以暴露,同盛家似有關係。

  畢竟,當年的魔醫家族周家,來到白霞城後,在盛家附近失蹤了。

  盛紅衣去了一回魔域,又利用血魔城血池之事,折了周家最有前途地位的那一個周家子!

  怎麼看,都像是有宿怨的樣子。

  借著種種蛛絲馬跡,這盛紅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每一次似乎都能掀起驚濤駭浪。

  後來想來,她哪一件事不是奔著滅了魔域去的。

  這樣的人,必須提前扼殺,否則,等到神諭應驗之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可惜,黑蓮躲得死死的,一點出來的意思都沒有。

  秀水峰包裹的更是鐵桶一塊,就連一隻螞蟻都走不過去。

  尤其是季乘風和那個姓盛的老頭,居然親自看守,把黑蓮的洞府守護的固若金湯。

  到此,隧釺也只能先走。

  在這裡長久待下去,打草驚蛇不說,他心裡記掛著這些瑣事,也得回去再商量一個新的對策,如何才能把黑蓮想辦法弄出來滅殺掉才好。

  這等禍患,每多留存一天,都讓魔域寢食難安。

  本就心情不好,結果跟麒南那個瘋子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心情更差。

  而今,偏這玄塵門有人渡劫!

  隧釺心中翻湧著嗜血的煩躁。

  究竟是誰?

  它是滿懷希望而來,敗興而歸。

  這回,連回去,都不讓他心安了?

  他突然裂開嘴,露出笑來:

  「不走了,今天,都在這裡好好看看,別人都是怎麼渡劫的,都學著點兒!」

  他手下的幾人不敢說話,莫說匆匆趕來相送的魔域「眼線」,就是心腹都不敢作聲。

  這會子,隧釺心情極差,打量誰看不出來呢?

  心腹老實的站在一旁,心中卻有不同的想法。

  看人渡劫做什麼,這又是何苦,還不如早點回魔域去。

  再說了,一人的天劫而已,心腹覺得,再是厲害的人,也改變不了大局。

  此時的秀水峰上也風起雲湧。

  當天上的雲層壓下,季秀水手中的茶杯便掉在了地上。

  細膩的寶貝在這一刻,粉身碎骨卻再也得不到主人的垂憐。

  盛坪被驚了一跳,莫名的看了季秀水一眼,他再抬頭看了那雲一眼,也是臉色極速變的蒼白:

  「是紅……紅衣!」

  這怎麼可能呢?

  紅衣怎麼又有天劫了?

  難道,是元嬰天劫?!

  這就徹底恢復百年的功力了?

  他倏地一下站起來:

  「快,紅衣這是要渡元嬰天劫?護峰大陣呢,快把護峰大陣開了,你我在此處為她護法?」

  短短一瞬,盛坪已經迅速想好了應對策略。

  要不說有宗門有傳承的弟子,過得要比散修好太多了?

  好比渡劫什麼的,這般危及生命的事情,總有長輩提前打點,甚至傳授秘法。

  季秀水不用盛坪多說,也已經開始忙活起來了。

  他也不知,為何紅衣會有劫雲,不過,只怕是剛剛壓下的那些流言蜚語,必要再生波瀾了!

  做好一切,天上那劫雲似乎也做好了準備,蓄勢待發。

  第一道,沒有任何預警的,就這麼飄飄忽忽的飛了下來。

  黑色的,看起來慢慢的,可實際上快的不可思議。

  它落在峰頂,幾乎毫無滯澀,如一條直線,平平卻勻速衝進盛紅衣的洞府!

  「轟。」秀水峰地動山搖。

  季秀水和盛坪卻是滿臉驚駭的對視一眼。

  護峰大陣已開,那雷是如何進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