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都是熟人?

  第363章 都是熟人?

  傀元已是被恐懼充斥,它們如同一隻巨手,從內部狠狠的攥住他的致命處,讓他不得不耗費心思關注盛紅衣。

  雖然,他的對手不是她。

  越是這般時候,便越無法集中心神。

  他的神識無意識游移,那談全幾人還以為他們兩人贏定了。

  早就躲在了後面,並且他們還會用防護符將自己圈在其中。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這樣的。

  談全是個草包,物以類聚,同他一起的自然也是草包。

  今日過來尋找鬼火火種,不過是談全閒暇之時的遊戲。

  他不過是窮極無聊,途徑此地,想要鬼火罷了。

  他隨口一句命令,要他殺人,而為了他的遊戲,他必須得去搏命。

  豈不可笑?

  可笑至極。

  心中的怨恨和屈辱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忽然,他只覺得眼前被什麼強光刺了一下,然後,心口一涼!

  他下意識的眼一閉,本能倒退,心口驟然緊縮,不祥的感覺頓然浮現,揮之不去!

  高手過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噗嗤」一道盛光伴隨著冷硬的聲音,便是閉著眼,一切都能清晰的感覺到。

  傀元睜開眼,只見胸口處已有一柄流光溢彩的長劍直直扎著。

  那一劍,扎的極為巧妙,一劍穿心,洞開丹田,乾脆利落。

  丹田之處,既是修士力量的來源,也是軟肋。

  這裡一旦被攻破,那自然是兵敗如山倒。

  即便,他還沒死。

  即便,他的元嬰閃避之下,避開了那把劍!

  可是,元嬰還在又如何呢?

  鬼將期,元嬰剛剛幻化而出,同初生的嬰孩沒有差別。

  對手會讓他的元嬰逃跑麼?

  他愣了愣,抬起頭,對面的男子臉色淡淡,明明是在這昏暗的幽冥界域,他卻一襲白衣,顯得格格不入又涇渭分明。

  那男子同他對視,他的右手穩穩的持著劍,倒是冷然的開口道:

  「心不在焉,咎由自取!」

  是啊,他是心不在焉,也是咎由自取的!

  主動挑釁,是咎由自取,後面明明在戰鬥,他卻心神渙散,這是心不在焉。

  盛紅衣的身份已明,同伴大約也是個人修吧。

  這做派,一看就是那些個富得流油的宗門弟子的模樣。

  是他最痛恨的那波人。

  其實,也不是全然的痛恨吧,他是嫉妒,畢竟這樣的公子哥兒,天生好命。

  而這些,都是他求而不得的。

  他不合時宜的想。

  許是剛剛恐懼太過,他今日原本就沒什麼鬥志。

  到得此時,他被一劍扎了個透心涼,他居然有解脫之感。

  終於,不用讓他去面對盛紅衣了吧。

  還有啊,他心中清楚,倀術已經完了,他突然很想笑。

  哎呦,可不是好笑麼。

  兜兜轉轉的,原來盛紅衣才是他們……哦不,興許是整個衡蕪鬼城最大的克星呢。

  可不是嗎?

  盛紅衣僅僅花了五十年,他感覺整個衡蕪鬼城在他眼中都顛覆了呢。

  五十年前,衡蕪鬼城有三大家族。

  除了長盛不衰的神光鬼家族,便是倀家和傀家最為扎眼。

  可是,偏偏最後都折在了盛紅衣手中。

  躲也沒法躲的呢。

  命運。

  這個命運不僅是三大家族的命運,也是衡蕪鬼城的命運。

  說起來,衡蕪鬼城神秘、隱蔽,乃是那位大人物一手創建。

  無人能管,無人敢管。

  從衡蕪鬼城走出去的人,那自動便有了橫著走的資格。

  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情,並不用顧忌有什麼約束。

  幽冥界的所有規則,永遠同他們無關。

  在整個幽冥界,衡蕪鬼城一直就是這樣一個不一樣的存在。

  說的明白點,它有凌駕於整個幽冥界的地位。

  幽冥界其他人,但凡說起衡蕪鬼城,最多也就知道三大家族罷了罷了。

  是以,便可以說,三個家族從某種程度上就是衡蕪鬼城的代名詞。

  盛紅衣一人招惹了三個家族,那完全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盛紅衣將衡蕪鬼城的水攪混了一多半。

  可笑的是,三大家族對盛紅衣的態度竟然也不是同仇敵愾的。

  神光鬼一族,以光昌為主,對盛紅衣無限擁護。

  對,就是擁護。

  衡蕪鬼城私下裡無人不知道,光家老祖宗光昌,親自出馬,硬剛守靈人守正,就是要把盛紅衣從青龍冢崩解的事情之中摘出來。

  那可是青龍冢呢,衡蕪鬼城極為重要的一個帶有神龍血脈的空間。

  它崩解消失了,對于衡蕪鬼城的眾人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

  青龍冢的存在,讓大傢伙兒得了不少的機緣,如今沒了,以後哪兒還有機緣?

  卻是為何,盛紅衣闖了這麼大的禍還有人護著?!

  還是唯一能隨意進出青龍冢的神光鬼家族親自袒護的?

  傀元不解,只能說,這就是命運不由人之處。

  要不說,盛紅衣是衡蕪鬼城的克星呢?

  這不就來了麼?

  而傀家這般,明眼人都能看出它因為盛紅衣而敗落,今日,他應該是回不去了。

  撇去他,傀家就只剩下一個鬼將,就那小子自視甚高,不知天高地厚的做派,不用旁人出手,傀家很快便會被其他家族蠶食鯨吞掉,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而巧合的是,倀家,自倀廣被盛紅衣殺了後,倀家的境遇也沒比傀家好多少呢。

  倀鬼家族,生性多疑,便是連自己許是都不信呢,何況族人。

  而且,他們好似受到了詛咒一般,自惹到了盛紅衣開始的這些年,竟然越發的不順。

  自倀廣死後,倀家就陷入了內鬥之中。

  鬥著鬥著,加之有其他家族的介入拱火,早就掉出了三大家族的行列。

  否則,倀術也不會淪落到同他一樣,給談全當打手吧?

  畢竟,談全是什麼玩意兒啊,談家本來連進入衡蕪鬼城的資格都沒有。

  也就是談全被五官王收為義子,改名換姓,改頭換面,談家才終於有了進入衡蕪鬼城的資格。

  現在的談家是衡蕪鬼城三大家族之一。

  又巧了不是?

  談全身邊還有兩個同伴,其中一個嵬壩是新晉的三大家族嵬家的繼承人呢。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嵬家的上位史更加的不堪。

  嵬壩將他的親妹妹,整個衡蕪鬼城資質最好,也最漂亮的女人嵬娟送給了談全做爐鼎。

  他前些日子去尋談全,看到了嵬娟。

  他幾不敢認。

  曾經那個多麼明媚,也多麼張揚,滿眼星火,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的女子,如今形容枯槁,油盡燈枯,眼如死魚,竟然連轉動都似不會了,哪裡還有曾經的靈動,徒留下全然的死氣沉沉。

  正當年華的她,因為當爐鼎,被毫不節制的吸走了修為,現在看起來如一個八旬老嫗。

  她甚至不如老嫗。

  因為,她生不能,死不得。

  畢竟,嵬家還捏著當時為她據理力爭,唯一反對這件事的她的爹娘在手呢。

  這嵬家,大約也只有嵬娟的爹娘對嵬娟還有親情吧。

  卻不想,最終成為了禁錮嵬娟的一把枷鎖。

  這種手段,用在同族血脈身上,傀元覺得實在令人不恥。

  這念頭一起,傀元自己都哭笑不得。

  人之將死,傀元覺得自己突然以前放不下的東西全放下了,整個人居然變得通透了。

  他這般替嵬娟抱不平,倒也不是為了什么正義。

  說白了,不過是因為嵬娟曾經是衡蕪鬼城眾多如他這樣的男子求而不得之人,最終落到這般境地,衝擊太大,有些唏噓罷了!

  嵬娟身後的嵬家,說來,盛紅衣應該認識呢。

  當年的嵬崧可是和傀影焦孟不離。

  最後,傀影死了,他卻是回來了。

  盛紅衣的名字,最開始出自他口。

  甚至連盛紅衣在衡蕪鬼城被通緝之時的圖像,都是他一手提供的。

  嵬崧,那年獨自歸來,傀影卻死了,傀家就把一腔怒火發泄在了他身上。

  所以,他最後死了,死的很慘,被傀家長老搜了魂。

  到那時,他們全家才知道,原來傀影致命的一擊居然是嵬崧給的。

  盛紅衣對傀家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嵬崧也不逞多讓,背後捅刀子,猶有過之!

  因為此,傀家其實還去了嵬家大鬧了一場。

  所以,嵬傀兩家早就已經成了仇。

  今日,嵬壩是談全的朋友,而他卻成了一個低賤的打手,面對面時,箇中滋味,只有親自經歷過才知道那種感覺。

  不過,今天他既然走不掉,就把這些人都留在這裡好了。

  談全身邊另一個人名叫泉,寒泉山莊的主子夜的族弟。

  當年,倀廣就死在寒泉山莊呢,夜那個兩面三刀又死要錢的,也同盛紅衣打過照面,覬覦過倀廣的財物的。

  甚至最終,還打起來了!

  雖然他那時候不在,但這些事,稍稍打聽,便知是何等的情況了。

  這人也同盛紅衣產生了齟齬吧?

  好,真是太好了!

  他咧著嘴,朝著季睦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喂,說起來咱們也算是熟人了!」

  「畢竟,我們同盛紅衣已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季睦微微蹙了下眉頭,對於對方的突然搭話,他心中並無波瀾,人之將死,什麼樣的行為都有可能出現,他也提前做了萬全的防備。

  但說話的內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星隕劍往前一送:

  「休要胡言亂語!」

  語落,他驀然拔出星隕劍,他走上前去,居高臨下的盯著疼到顫抖,靈氣正在快速外泄的傀元:

  「說說,你們來此地為何?同你們一起的還有誰?」

  「還有!」

  他的聲音冷漠中透出極致的威壓:

  「你如何認識盛紅衣的!」

  他記得,他們一見面就動手了,並未有過互相自我介紹這個環節吧?

  對戰之時,季睦自己也沒想到,這個對手這麼好殺。

  但他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一個鬼將,不知為什麼,對戰過程之中一直心不在焉。

  那種違和感,季睦清晰的感覺到了。

  從他全身的氣息情況,以及他神思不屬的樣子,季睦能判斷出,對方在恐懼。

  這就更奇怪了。

  他一個鬼將,還人多勢眾,有什麼值得他恐懼麼?

  對於不合乎常理的事情,季睦的態度是要更加的謹慎,避免對手反殺於他。

  之所以還沒有殺了面前這個鬼將,是因為他還得探一探此人的口風。

  那無眼黑猿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

  若是師妹殺了那最大的冥猿王的事情被人看見,卻很容易把旁人的目光引向她。

  都是猿妖,稍稍串聯,便是再詭異,也自有聰明之人對盛紅衣窮追不捨。

  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詭異不打緊,修士最不害怕的就是詭異了。

  相反,越是詭異的事情,興許就會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興許這不可告人的秘密背後,就有莫大的機緣呢?

  季睦擔心盛紅衣,自然竭盡所能斬斷一切的可能。

  問著話,對方剛剛的話,他也聽進耳朵里了。

  都是熟人?

  所以,他順勢問了一句,就想聽聽對方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麼!

  傀元忍著痛,臥倒在地,他疼的劇烈顫抖,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說什麼留下元嬰,那男人的劍上乃是星辰之力,拔出之時,那星辰之力如星星散開,只一下,便將他的元嬰破壞的千瘡百孔。

  被斷了後路,傀元眼中閃過一絲血色的瘋狂:

  「哈哈哈,我怎麼認識盛紅衣?那你去問盛紅衣呀,問她在衡蕪鬼城做了什麼?」

  「你問問她,對於傀和倀這兩個姓氏有沒有印象!」

  「哦,對了,我們一行五人呢,那邊,還有一個姓嵬和一個姓的,盛紅衣應該也很熟悉……」

  話未說完,一股巨大的陰鷙之氣憑空生出,一下子便擴散了開來。

  傀遠抬起頭,便見高空之中,一個……灰白色的骷髏飛了起來!

  他腦子裡頓時閃過一絲失望,不好了,是骷髏百倍。

  他怎麼把倀家的密術給忘了?

  那這麼說的話,用了秘術的倀術必死,他也活不久了,盛紅衣和面前這個男修應該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最後能活著的居然是談全他們?

  真是太可惜了。

  卻說,傀元如何想的已經不重要了。

  季睦耳邊,響起了盛紅衣匆促的提醒:

  「師兄,快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