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公平的創飛每個人

  鬼將,便是鬼修之中的元嬰修為。

  莫不說兩個,便是一個,盛紅衣都覺得勝率已是百不存一,而今居然不出現則已,一出現來一雙,那就是……萬中無一的勝率!

  盛紅衣之前是不想逃,因為她的身後還有季睦,這會子,她更是歇了心思。

  還跑什麼跑?

  人家分分鐘能把她碎成渣渣。

  壓根跑不掉!

  大禍臨頭,盛紅衣突然整個人都淡定了。

  那是一種突然之間,萬籟俱寂般的冷靜。

  好像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她甚至在這時候還能回憶復盤一下剛剛自己的行為。

  她自覺她做的已經很不錯了,沒什麼疏漏,可惜,一力壓十會。

  境界差距太大,不是她輕易彌補的了的。

  她特別冷靜的眯著眼,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面前兩鬼。

  唔,青灰的臉上,眼珠子定定的盯著她瞧著,屬實有一種被什麼冤魂惡鬼盯住了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果然很討厭鬼啊。

  以前是害怕,現在不害怕了,唯餘下討厭。

  兩人均穿著一身黑白交雜的長袍,白色的底料上布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紋路。

  觀一眼,盛紅衣便把眼睛移開了,這紋路有問題,看過去,便覺得其中有萬千隻眼睛齊齊盯著她,它們的外框似毫不相同,可其中的血色、貪婪和陰鷙殘佞,卻是一模一樣。

  盛紅衣心無波瀾,將死之人,她還真沒有什麼多餘的好奇心。

  關她屁事,這麼丑的玩意兒,送她她都不穿。

  據說鬼修修煉比魔修還百無禁忌呢!

  那麼多雙眼睛,究竟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挖了多少人的眼睛?

  不知道,與鬼修相鬥,死了若是變成鬼,她以後會不會也成為鬼修。

  盛紅衣不合時宜的想。

  榕汐這會子已經快被嚇沒了!

  若是它還在榕樹林之中,許是它不會怕。

  榕樹林是它的本體,還有似水年華做依仗,它心中至少能稍稍安定些。

  可是,如今本體不在,它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還未修成人形的靈體。

  許是下一刻,它就會被打散,自此消散在天地之間。

  這種感覺讓榕汐想到了蝸牛。

  這種不起眼的小生靈,它從來沒有放在眼裡過。

  可,如今才發現,少了背著的堅硬的殼,它軟弱的什麼都不是。

  它哆嗦著,不能自已。

  它腦子裡一片空白,糊成了漿糊,完全不能思考。

  無論什麼生靈,在脆弱之時,它的本能便是尋找依靠。

  好在,它被那兩個鬼將擊中,落下之時,距離盛紅衣的距離並不遠,它當時也不知怎麼想的,明明已經僵硬的控制不了自己,但還是就地一滾,順勢滾向了盛紅衣。

  這會子,它便依在盛紅衣身邊,同她一道看向那兩個鬼將。

  盛紅衣被那鬼將暴打了一巴掌之時,榕汐已經先一步絕望了。

  盛紅衣什麼人啊?

  這就是個從不吃虧的主兒。

  被人當眾掌摑卻不還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對方比她厲害,她打不過人家!

  它心說:這一回,大概是徹底完了呀!

  哀哉,命中有此一劫,無力反抗了!

  它閉上眼,一咬牙,索性也不躲了,挺起小身板,梗著頭,等待著下一刻的到來。

  或是被打散,或是被吞噬,事到臨頭,它的氣節反倒是起來了。

  反正它就一個念頭了,那就是絕對不對這些敵人搖尾乞憐。

  它慷慨赴死,卻是等啊等,逐漸的,它覺得不對勁起來,周圍氣氛凝滯,但它卻沒有等來死亡!

  它茫然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就見盛紅衣同兩名鬼修互相打量,似各有思量,卻未有下一步的動作。

  它有些失望,卻是甩了下頭,把腦海之中不合時宜的僥倖給甩了出去!

  做什麼美夢呢,兩個鬼將,它豈會有活路?

  難道還想著盛紅衣大發神威?

  卻是此時,它突然聽到了盛紅衣的傳音:

  「我已無生路,等會兒交手之際,你趁機逃走,不要管我。」

  榕汐一愣,臉上極力克制,心中卻是突然就湧上了一絲酸楚:

  「師姐……」

  它想說,自己不走,要陪她一起死,可是,心底深處,又怎麼可能不想活呢。

  但凡有一點點希望,誰願意赴死。

  它想活,可它沒想到,盛紅衣到了這種時候,還願意給它創造一個活的機會。

  明明他們今天剛認識。

  它如何不動容?

  此時的「師姐」二字,不是諂媚,沒有感激,更不摻雜崇敬佩服,有的只有純然的發自肺腑的真情實感。

  「別墨跡,能走一個是一個,若是你能逃出去,等你哪天發達了,一定要記得為我報仇,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盛紅衣相當的不耐煩。

  這種不耐煩源於她極度不爽的心情。

  不爽怎麼了?

  她都被打了,很可能還是她們三個之間唯一一個會死的,怎麼就不能不爽了?!

  憑什麼他們都能活,她卻活不了了,真倒霉!

  盛紅衣就是盛紅衣,到了此時此刻,她還記得睚眥必報的事情呢。

  有仇不報從來不是她的風格,雖然她清楚,一旦落敗,這兩個鬼將許是為了斬草除根,壓根不會讓她有做鬼的機會。

  但有什麼關係呢,不妨礙她用來恐嚇榕汐。

  反正她都要死了,還不是想做什麼都做什麼。

  再說了,她話是說了,但她也不完全指望榕汐,反正還有師兄呢。

  天山遁反倒是成了保護師兄的一道屏障,他要是活著,一定會為她報仇的。

  榕汐低著頭,隱忍著悲傷:

  「師姐放心,我定會為你報仇雪恨。」

  盛紅衣得了准信兒,滿意了。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嘶,真疼,這倆混蛋。

  越疼越沒耐心,她先一步沒好氣的嗆聲:

  「兩位閣下不做縮頭烏龜了?選擇當啞巴?」

  話落,其中一鬼傀影手一抬,掌影之中,一灰色的影子一現而沒,盛紅衣沒看清楚。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從牙縫之中擠出:

  「你、找、死!」

  「死」字出口,他的掌便要蓋到盛紅衣的天靈之上。

  卻是同時,被另一鬼給攔住了。

  嵬崧攔住了他:

  「影兄,別衝動啊!」

  說著,朝他使了個眼色。

  這女修確實相當的氣人,可,東西還沒有著落呢,便是搜魂,也不一定能知道他們想知道的東西。

  搜魂雖然快捷,但此法很有局限性,對鬼修尤甚。

  首先神識強度差距不大,搜魂不一定順利還容易反噬自身。

  他們搜魂其他鬼修,也就罷了,可面前這個是個實打實的人修。

  他們鬼將修為相當於元嬰期,按說同金丹期的女修隔著一個大境界。

  但有些事情,本就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

  鬼修要想進階,得有軀體,因此,所有的修煉之法,至少在前期,都是在強化肉身的,是以,他們的神識強度大約是不能跟人修相提並論的。

  另外,有些個秘術,秘法,也不是光靠搜魂能得來的,當然這一點,並不重要。

  他們在意的只有,別忙活了半天,除了殺了個人,啥也沒得到,沒準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嵬崧一阻止,傀影就清醒過來。

  他死死盯著盛紅衣,若是眼神能殺人,此時的盛紅衣早就被他挫骨揚灰了。

  他得再忍忍。

  他們親眼所見,除了她,還有一個男修卻不見了。

  那時候他們明明在附近,是眼睜睜看著那男修隱去了。

  他們當時便去了那附近探查過,可惜,踏遍了那塊地界,幾乎一寸一寸的搜索了個遍,也毫無蹤跡。

  他們起先覺得大約是什麼陣法,可,傀影本就對陣法精通,他仔仔細細又將這塊地界給查探了一遍,結果,除了些符籙的氣息,並未發現任何陣法的痕跡。

  若不是他二人都看到了那男人,親眼看到他憑空消失……

  若不是他倆前後將這片巴掌大的地方翻了三遍不止……

  若只是一人在此,怕不是都要懷疑自己的眼睛出毛病了。

  他們乃是衡蕪鬼城中的人,又到了鬼門開之時,每次這時候,便是他們「狩獵」的時機。

  可,這一回,衡蕪鬼城隨水飄蕩,停駐的位置卻不夠好。

  本來以為這荒無人煙的周圍不會有什麼好東西,沒想到今天無意讓他們撿了漏。

  他們本來只是無聊,出來轉轉。

  冷不丁,就見天際有雷電閃現的強烈氣息。

  那是雷劫的氣息!

  定然是有什麼人或者大妖在此渡劫。

  他們頓時知道機會來了。

  此地荒無人煙,千載難逢的殺人越貨之地啊。

  兩人從不是什麼善茬,什麼樣的事情沒做過?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興趣和貪婪。

  於是,默契的一拍即合,便尋跡來到這裡。

  遠遠的,他們先是看到一男一女和一個草木精怪。

  豈料,不過一晃眼,那男人從面前消失了!

  之所以他們沒有立刻出來,是因為他們還沒搞清楚那渡劫的人或者物在何處!

  觀那雷劫,兩人自不會認為是中這一男一女,更不是那草木精怪。

  畢竟,那雷劫之強,便是他們渡鬼將之劫之時,都沒有見識過。

  所以,那渡劫的,至少也有元嬰修為了!

  為何藏起來?

  還用說麼?

  自是受了傷了。

  這可是大補之物。

  而,面前女修到處尋覓於他們,便是應提前發現了他們。

  自以為將前因後果了解清楚的兩人,本是抱著偷聽這一人一妖說話的心思,想著把事情弄清楚些。

  沒料到,那草木精有幾分本事,居然先一步發現了他們的行跡。

  可惜,它到底沒什麼見識,飛快轉動又恐慌的眼神早就出賣它了!

  既然被對方發現了,自然要給這些螻蟻一些厲害看看。

  傀影捏緊了拳頭,心說,要耐心些,沒準那男人還隱在某一處呢。

  可惜了,兩個金丹修士,比螻蟻好不了多少,吞起來,也沒什麼勁兒,給不了它們太多修為的提升。

  嵬崧見傀影懂了意思,不說話了,他眼珠微轉?

  「說吧,你們把另兩個人藏哪去了?那個渡劫之人呢?你若是說了,我可饒你不死!」

  嵬崧臉色緩和,甚至還帶著一絲和悅,擺出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口氣都放緩了不少。

  盛紅衣抬眼瞧了瞧他倆,眼中的譏誚絲毫不遮掩。

  不僅不掩飾,還要故意明晃晃的露給對方看,唯恐他們不知道似的。

  既然這兩鬼不急著殺她,就別怪自己拿他們撒氣。

  一切,能衝擊、刺激或者重創到對方的,對於盛紅衣來說就是賺到了。

  公平的創飛每一個讓她不爽的人,就是她今天的終極目的。

  當她傻還是瞎,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那兩個人在哪裡,你們自己去找啊,問我幹什麼?」

  她吹了吹自己的指甲,一副就不合作氣死你們的欠揍模樣。

  榕汐死命低著頭,腦子已經卡頓了。

  兩個人?什麼兩個人?

  還有誰?

  嵬崧覺得自己的拳頭硬了,他真是許多人沒見過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了。

  還是個「獵物」。

  這是徹底把天聊死了?

  聊不下去了!

  傀影乍然出手,快如閃電,那道捏在掌中的影子終於飛了出來,往盛紅衣的面門扎來!

  嵬崧看到了,但他這回沒阻止,只要不死,就是了,他相信傀影經過他的勸說,不至於弄死她。

  這女人是該吃點教訓!

  盛紅衣早就防備著他們呢,甚至傀影出手之時,她有一種痛快的感覺。

  可重要來了,可讓她久等了。

  她憋著的這口氣,到現在都沒法出呢!

  她手中突然有金光綻開,初看,只是幾點金黃色的線條,傀影看到了,可是有什麼關係?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灰影如陰戾的隱藏在暗處的蛇信,終於發動了悍然一擊。

  盛紅衣拔地而起,金光飄搖的飛出,化成一道金蓮,往蛇信迎去!

  金蓮綻開,突然從中衝出了一條水龍!

  聖潔之氣,在須臾,突然在天地間散開!

  水龍撲向蛇信,交纏一處!

  盛紅衣清喝一聲:

  「走!」

  榕汐想也沒想,就化為一道綠色的光點,悶頭沖了出去!

  與此同時,天地銖之上金芒一閃,卦象起,坎為水!

  下一刻,玄武神龜再次踏浪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