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世子的意思是,讓我軍讓出東都?」李蕃看著李存勖怒道:「世子可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唐皇胡鬧,怎麼世子也跟著一起胡鬧?這是在欺負我宣武軍無人嗎?」
「長史你急什麼?這又不是我父王的主意?您要生氣那也是去找唐皇抱怨,和我這個下臣說有什麼用?」李存勖倒是不急不忙,轉而笑道:「不過說實話,德威確實已經接到命令,急速返回長安,唐皇應該是打算給他下詔,責成他領軍進入東都。」
「這絕不可能!」李蕃豁然起身,看著李存勖滿臉止不住的怒火,東都對於朱全忠和宣武軍干係重大,不僅僅是因為東都的關係,要知道在張全義的治理下,東都已經恢復了點繁榮的景象,比起汴梁還要好不少,這要是被人拿走,豈不是進一步削弱宣武軍的戰力和底蘊?更何況,東都和汴梁緊鄰,周德威若是率部進入東都,等於是把刀架在了宣武軍的脖子上,這如何能行?
「世子,如今情勢危急,我等必須勠力同心,方能擋住天策軍攻勢,否則一損俱損之下,便是長安也不能保全,還請世子出面說服唐皇,至此大難臨頭之際,還是少些內部爭鬥,一致對外為好。」面對李存勖這種近乎於不急不緩的態度,李蕃是咬了咬牙,轉而道:「只要世子出面說服唐皇,我家主公願意奉獻一批糧草,支援晉軍出關作戰如何?」
「大軍征戰,損耗巨大,長史,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我軍最起碼需要三十萬石軍糧,方可動身南下。」李存勖眼神一凝,轉而看了看李蕃搖頭道:「只怕長史未必能做得了主吧?」
「三十萬石,只怕便是下官答應,我宣武軍也無有這麼多糧草西來。」李蕃知道這傢伙是存心敲詐自己,但是周德威一旦真的奉命朝東都而去的話,不僅僅原本的設想會化為泡影,只怕兩軍之間還會再起戰火,到時候才真的是滅頂之災。所以他是做好了退讓的準備,但是三十萬石糧食別說是他不能做主,就是能夠點頭,宣武軍也斷然沒辦法送出去這麼多。
「那你們能給我提供什麼臂助?」李存勖雙目一瞪,轉而道:「唐皇可是說了,東都若是被拿下,第一年的稅賦全部充作我晉軍的軍資,這總比三十萬石糧食要多得多吧?所以,長史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再答覆,本世子倒是不著急。」
「你!」李蕃雙目赤紅,轉而怒道:「世子這是獅子大開口,將我宣武軍當做予取予求的冤大頭嗎?東都我軍絕不會讓出,若是唐皇和貴軍執意如此,那我軍也會奉陪到底,了不起到時候天策軍打過來的時候,大家一起敗亡就是。」
「長史這是在威脅本世子嗎?」李存勖冷眼一掃,轉而怒道:「那本世子也不諱言,天策軍北上,你們宣武軍是首當其衝,若是我軍不出手,靠你們和齊軍絕不是天策軍的對手。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處境再說話,你宣武軍占據我河東數十州郡,我尚且沒找你討回來,怎麼,現在就幾十萬石糧食,你就捨不得了?那也好,你我也不用坐在這裡談了,本世子會自己率軍去取回來就是。我倒要看看,南有天策軍進攻,我晉軍進入河東之時,你們宣武軍還有幾分力量和我沙陀騎兵對抗!」
「你,你當真不顧大局,要同歸於盡嗎?」李蕃被這一番話說的近乎於目瞪口呆,轉而聲音不自覺的弱了下來道:「你要知道唇亡齒寒——」
「唇亡齒寒那也需要平等對待。」李存勖大手一揮,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道:「你宣武軍欺壓我晉軍多時,從前就為了大局,我軍才一直忍讓,結果我父輩兩代人經略的河東之地被你們無恥占據,現如今被天策軍打上門來了,想讓我沙陀男兒為你們打仗,連點糧食都不願意給,你當我李存勖是腦子壞了不成?我告訴你李蕃,三十萬石糧食,少一分都不行。你若是不給,那本世子倒是樂意的很,我直接上門去取就是。就怕到時候你家梁王殿下會痛徹心扉。」
「唐皇不日即將下詔,到時候詔書會立即傳檄天下,梁王殿下當初自己親口說的話,我就不信他還敢賴帳。」李蕃是匆匆往外走,但是被李存勖這最後一句話說的一下子停住了腳步,這個時候若是真的被對方傳檄天下的話,那麼勢必會直接給了天策軍最好的理由和藉口。一旦戰事提前開啟,那麼徐州方向會更加的艱難。
「此事事關重大,我需要上報我家主公!」冷冷的甩下一句話之後,李蕃腳步飛快,直接快速離開了梁王府。
「德威,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李蕃走後實際上沒多久,周德威就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甚至於因為著急,他一口氣直接將戰馬扔在了大廳門口,自己跌跌撞撞的撲了進來。
「世子覺得朱全忠會答應嗎?」李存勖將自己的謀劃告知對方之後,周德威臉色也變得異常凝重,沉吟良久之後才開口道:「只怕這嘴皮官司還要繼續打下去,這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可是漢人的習慣。」
「打就打唄,我們不著急,但是宣武軍卻等不得。」李存勖撇了撇嘴道:「正好,我手上的新軍如今還不成體統,需要時間進行操訓,否則倉促上陣的話根本打不過天策軍。」
「所以世子的意思是,趁著如今的機會,將你我手中的人馬調換位置?」周德威來的時候是接到了李存勖的密信的,所以此時快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朱全忠有一點沒說錯,此次天策軍北上是衝著一統天下而來的,所以不管我們和宣武軍有多少衝突,此時都已經沒辦法袖手旁觀,必須要站在一起對抗,否則被對方各個擊破之後,只怕就再無生機可言。」李存勖徐徐點頭道:「所以河中府方向不用那麼多人駐守,新兵過去反而還能夠得到歷練。」
「所以世子的意思是,故意要用這一招來逼迫朱全忠的同時,以增兵河中府的由頭來完成兩軍調換?」周德威眼神一凝,看著李存勖露出了一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