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成都府急報,主公差人送信,要求長史儘快和宣武軍達成同盟,萬州附近天策軍已經大舉出擊,隨時可能戰事再起。」汴梁城中,汪敏收到王建的急信說明此時西川危局的時候,實際上朱全忠也已然回到了梁王府,並且第一時間召集謝瞳商議和蜀軍結盟的事情。
「此事事不宜遲,而且最好能夠中原三家同步行動,對外給予蜀王援助。」謝瞳也不諱言,反倒是直接道:「非如此,不能牽制住天策軍的行動,若是西川有失,則南線所有能牽制天策軍的勢力盡數被對方徹底掃平,兵鋒下一步就只有對準中原一途了。」
「如何援助?出兵嗎?」敬翔撇嘴道:「現如今就算是我們出兵,也沒有了此前的時機了,山南道內部主要官道已經被天策軍修通,內部大軍調動可以晝夜不停,往來不斷。而且聽說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武器,打通了西陵峽的險灘,現如今,長江船隊甚至於已經可以直通奉節了,這個時候進軍山南,我們沒有任何勝算,除非將三家主力兵馬集中在一起,統一調度,直接和天策軍在山南決戰。」
「這——」敬翔的話說的朱全忠自己都搖頭不語,這件事要是能成的話,只怕自己的能力就已經可以單挑天策軍了。三家合力那也只是三家約定從各個方向相互策應而已,合兵大戰,想都不敢想,沒有人願意將自己手下的兵馬交給別人去指揮,這一點他自己都做不到。
「我說的是,四家聯手,以唐皇的名義發布詔令,附屬上三家王府的名字,傳檄天下,對抗天策軍。」謝瞳看了看敬翔,轉而道:「如此一來至少可以在短期內幫助王建穩住局勢,給我們調兵遣將的時間和機會。」
「這,只怕李克用未必會同意。」敬翔見到朱全忠沒有開口,也知道對方的心思,所以當即將責任推到李克用頭上道:「唐皇如今只怕也未必會願意下達這樣的詔書。」
「若是此計不成,那就只有三家各自發布檄文了。」謝瞳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辦法沒人會贊成,所以微微搖頭之後採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並且安排朱全忠在第二天一早迅速見到了汪敏。
情況緊急,而且大敵當前,汪敏沒有猶豫,朱全忠提出的西川歸屬中原的想法雖然若隱若現,但是汪敏還是第一時間領回了意圖,轉而直接點頭表示,蜀王府將在日後跟隨梁王府行動。
這種表態算是讓謝瞳鬆了口氣,對於朱全忠的這種執拗的性子他也沒什麼好辦法,但是汪敏連這種條件都能答應,卻讓他和敬翔心頭不約而同一沉,只怕西川那邊的局勢危急程度超出了他們的預想,才逼迫汪敏放棄了所有的討價還價的時間,轉而一心一意要求儘快將同盟之後兩軍協調對抗天策軍的舉措落實到位。
不過朱全忠這邊同意了但是蜀軍的使者在長安卻同時碰到了李克用和唐皇兩顆釘子,二人不約而同要求王建必須立即將李茂貞送回長安明正典刑,否則晉軍和朝廷不僅不會援助蜀軍,而且後續還有可能舉兵南下討伐叛賊。
這種態度直接讓蜀軍使者大驚失色,也讓周德威都有些坐不住了,轉而開始匆匆見到李克用,試圖勸說對方改變主意,大敵當前,能有蜀軍擋在前面,這本身對於長安和晉軍來說就是一件好事。在晉軍拿下長安之後,實際上李克用的位置就變得極其重要,領地從東到西比起楊行愍和朱全忠加起來還要大,而且除了關中需要直面山南道天策軍的威脅之外,其他地方實際上都有別人在為他抵擋南軍兵鋒。這個時候西川的穩定實際上就起到著同樣的作用。
所以在周德威看來,此時不僅不應該和王建產生齟齬,反而應該大力增援對方,畢竟天策軍在西川被拖得越久,對於晉軍來說就越划算。蜀道之難還能極大的消耗天策軍的戰力,將南境在人力財力上的優勢儘可能的消耗掉。
「我已經決定,單獨出兵進入山南,和天策軍決戰。」李克用揮了揮手之後隨即道:「只要天策軍在西川和王建打起來,我軍就可以趁隙偷襲山南,截斷入川的天策軍歸路。所以,王建和天策軍打得越狠,我們的勝算越大。這個時候冒頭結盟不是暴露我等意圖嗎?」
李克用的策略還是簡單粗暴,讓周德威目瞪口呆之餘,有些焦急道:「王爺,這是誰給您出的主意?」
「老四啊!」李克用有些不解對方的神情和態度,在他看來這個謀劃不僅僅能夠報仇雪恨,而且也藉助了周圍的其他勢力牽制天策軍的戰力,是一個十分可行的方略。
「我軍一家出擊,只怕難以起到什麼效果。」周德威急道:「天策軍光是在山南境內的兵馬就足有十幾萬人,南境平穩之後,成王府可以隨時拉出更多的大軍上前線,他們掌控的人口足有千千萬萬啊。我軍如何能夠打得到他們的空隙?他們根本就沒有空隙!」
「不用再說了,此事我意已決,端午更改。」周德威的話沒有得到李克用的認同,反倒是一揮手直接將對方給打發走了。
如此一來,在汴梁謀劃的謝瞳最擔憂的一件事還是發生了,李克用在關鍵時候來這麼大的一次轉變,也讓北軍同盟的方略一下子被打的支離破碎,沒有了晉軍支持的同盟就是個空架子。而且李克用單獨拋棄蜀軍的做法,實際上已經讓長安失去了最後一個屏障,而且還是最好的一個。
而這一切謀劃的源頭,在周德威被趕出來之後,卻逐漸浮出水面。伴隨著李茂貞上前線的消息送到阿六手中,後者是毫不遲疑直接道:「把消息放給吳明,告訴他,長安變局已經開始了,讓他立即將消息散布給宣武軍。」
「李存信那個人可靠嗎?」副手在旁邊疑惑不解道:「此人狡詐如狐,反覆無常,只怕未必會聽我們的話,還不如另想其他辦法為好,而且宣武軍的使者李番也已經再次來到長安,是不是需要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