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節城下的這次水陸會師不僅僅在南境引起了極大的轟動,甚至於消息傳開,伴隨著王建的人手快速進入關中等地,這個消息也隨之不脛而走,快速在各地傳播開來。
「成王果然是大勢已成啊,在如今這個角逐天下的關鍵時刻,居然調動數十萬人手就為了修路。」長安城內,周德威在李克用面前苦笑道:「放眼天下也就只有執掌南境萬里江山的成王能有如此財力支撐了,為了征伐巴蜀,居然大興土木到了這種程度。」
「現如今該怎麼辦?真要和蜀王聯手嗎?他膽大包天居然在我軍眼皮子底下接走李茂貞,現如今天策軍打到了他家門口,還有臉過來找我軍求援嗎?」李嗣源怒喝不止,但是卻被李克用的一陣冷哼嚇得不敢再開口。
「德威,你剛才說蜀王派了使者來長安的時候是分成兩隊是嗎?」李克用沉吟半晌之後朝著周德威問道:「去見唐皇了?」
「確實如此,不過倒也沒說什麼,就是懇求唐皇下詔斥責成王,阻斷天策軍西進。」周德威微微皺眉之後道:「應該是想重現昔日朱全忠以唐皇名義召集北方諸侯對付天策軍的想法。」
「哼,蜀地才多少兵馬,就想著牽頭召集北方諸侯了嗎?這天下四路諸侯,哪一路都不比他強?」李嗣源還想說話,但是架不住旁邊李存信搖了搖頭晃悠悠道:「但是如今人家在前線,唇亡齒寒,若是蜀地有失,則我關中就會陷入被天策軍兩面圍攻之境地,其困難只怕比起朱全忠還要大,人家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才來長安的。」
沒有了李存孝之後,李存信現如今最大的威脅就是李嗣源,後者身為大太保,雖然魯莽衝動,但是卻深受李克用倚重,在一眾義子當中兵權最盛,而且按照晉軍如今形成的慣例,幾乎是李克用不在或者沒有吩咐的情況下,李嗣源就是自動的全軍統帥,這一點讓野心逐漸增大的李存信不能忍受,所以對於對方,他已經開始設法限制了。
不過此時李存信說的倒是實情,所以直接得到了周德威的認同,轉而朝著李克用道:「王爺,這蜀王還派人去了中原,不如我們先看看朱全忠的反應,現如今他在南邊可是和天策軍就只有一水之隔,若是他那邊出了點動靜,說不得我們就有可趁之機了。到時候不論是往東還是往南,主動權都掌握在王爺手中。而且還有唐皇的大旗在,足以進可攻退可守。」
「派人盯著汴梁。」李克用點了點頭,但是隨即道:「德威,你去找一下蜀王的使者,告訴他,必須將李茂貞給我交出來。那些難逃的岐軍兵馬我可以不管,但是李茂貞必須送到長安,否則的話本王就親自去成都府,給他抓回來。敢欺辱唐皇,那就是在找死。」
「這!」周德威一驚,但是隨即倒也沒說什麼,反倒是出來之後直接被李存信給拉住了,後者朝著對方道:「德威,你不會真要去催要李茂貞吧?這個時候一個李茂貞無關大局,要了回來除了給唐皇出口氣,根本毫無益處啊。」
「那你想怎麼辦?勸說王爺?」周德威眼睛一瞪,隨即道:「王爺在唐皇面前早就說過一定要活捉李茂貞,現如今人都跑到西川去了,若是沒有一點表示,豈不是要讓蜀王覺得我晉軍過於軟弱了?」
周德威這邊沒理會李存信那奇怪的眼神匆匆而去的時候,實際上汴梁那邊謝瞳也見到了汪敏本人,對於中原的重視程度汪敏比起關中還要過甚,以至於明明長安距離西川更近,他卻直接跑到了汴梁。
「蜀王的心意我明白了,會儘快上報我家主公,還請長史在汴梁城暫時歇息幾日吧。」謝瞳送走汪敏之後,沒有多說話,直接將王建的親筆信原封不動的送往宋州前線,交給了打下了蕭縣之後,已經兵進徐州城附近的朱全忠手中。
「軍師沒說什麼嗎?」朱全忠有些奇怪的看著鄭璠問道:「長安可有消息傳來?這蜀王來汴梁不可能不去長安的,這種謀劃自然是以唐皇為主最好。」
「長安那邊的消息應該在路上,但是軍師只是安排蜀王使者住在了驛館,並未曾多說什麼。」鄭璠搖了搖頭道:「是否需要派人回去詢問一聲?」即經過了上次事件之後,鄭璠也變得謹慎了許多,尤其是朱全忠和謝瞳之間的關係,更是諱莫如深,不敢在過分摻和。
「還問什麼?子明不說話的意思就是這件事結不結盟其實都一樣。」敬翔白了一眼對方之後搖頭道:「西川距離我們過於遙遠,而且中間還隔著關中,直接援助蜀王那是不可能的。那王建的心思也不在這個上面,而是想要設法讓各路諸侯協同作戰,天策軍一旦大舉進犯西川,希望我們和晉軍能夠南下,牽制騷擾天策軍側背,好給他解圍。但是道理是沒錯,共同對付天策軍是當前各路諸侯的第一要務,只不過,如此一來勢必會破壞我軍此前的方略,現如今徐州南邊的天策軍可是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北上。在這個關鍵時刻,真要給金陵的成王爺一個合適的藉口,那麼明修棧道的便是西川,暗度陳倉的則將是徐州了。畢竟在如今山南的天策軍全數壓在了西川之後,實際上李克用才是坐收漁利之人,他不用面對威脅,而且手中的兵馬還可以隨時開赴山南,將江北的天策軍一分為二。」
「那該如何回復蜀王?」朱全忠被說的臉色大變,三路諸侯當中,他的動作是最慢的,就連如今楊行愍在棣州都擊退了李匡籌等人的反攻,將王師範趕出了棣州境內。只有他,看著徐州就在眼前,卻被畢師鐸死死的拖在了這裡,短期內幾乎看不到任何希望。
說起來這也是南線的葛從周始終無法施展全力的緣故,和天策軍近距離對峙之下,他的這支兵馬幾乎是完全廢了,根本不敢抽調兵力北上參戰,唯恐自己身後的數萬天策軍會隨時撲上來,和畢師鐸裡應外合。
這也造就了雖然宣武軍是兩路兵馬齊出,但是實際上在戰場上真正起到作用的卻只有朱全忠親自統帥的那一支,而且面對的還是性情沉穩,防守反擊打的非常出彩的李成悅,就是敬翔隨軍而行,面對這種水潑不進,針扎不透的打法也是大感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