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最後的決戰(一)

  「這個葛從周,怎麼能如此行事?」周德威的四面合圍最終還是被敬翔關鍵時刻率領泰寧軍介入戰場打亂了節奏,不得不退到了當初的戰線上,反倒是安休休率領的兵馬從西南方向殺了上來,將敬翔希望關鍵時刻靠著自己這一支生力軍破掉周德威鐵壁合圍的幻想徹底打破,泰寧軍在和安休休激烈廝殺之後,雖然打退了對方的進攻,但是卻傷亡慘重,兵鋒頓挫之後,甚至於連累宣武軍的主力兵馬,一度讓整個宣武軍陣型徹底混亂。等到朱全忠好不容易穩住了局勢,保住靈昌城之後,葛從周的戰報也送到了城內。敬翔幾乎是只看了一眼,就皺眉怒喝不止。

  「從周只怕是遭到了極大的困難。」此時的朱全忠倒是沒有敬翔那般急躁,自己的這位手下頭號大將什麼性子他自己清楚,所以只是微微皺眉,隨即明白過來了對方的心思,嘆息道:「還是想想如何將從周的謀劃部署到位吧,他一來,靈昌城勢必要展開我等最後一戰了。」

  敬翔撇了撇嘴,但是也只能無奈搖頭,葛從周本就是統軍大將,有權力變更作戰部署,便宜行事,更何況,對方的謀劃也不能算是錯誤,所以在隨後強自打起精神道:「如今我軍城內尚有兵馬兩萬,泰寧軍雖然被衝散,但是朱松收攏的人手打散配置在各部之中足以湊齊五萬人,加上都統那邊的近四萬人,我們能集中九萬人作戰。」

  「啟稟主公,城外沙陀人有援軍來到,從北方而來,人數看不清,約計萬人以上。」袁敬初此時從外面匆匆進來,一句話打斷了敬翔,讓後者深吸一口氣之後看了看朱全忠。

  「從周是老成謀國,他若不來,軍師,靈昌城只怕是再也保不住了。」朱全忠聞言苦笑不止,他不清楚周德威從哪調集來的兵馬,事到如今李克用有多少大軍他基本上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但是按照鄭璠的情報,此時的河東只怕根本沒有多少兵力能夠抽調,為了這一場大戰,宣武軍固然是竭盡全力,李克用又何嘗不是?

  「只怕是李克修捯飭出來的漢軍!」敬翔微一沉吟之後道:「沙陀人當中唯有周德威對於漢人組建起來的僕從軍很看重,而且傾注了大量的心血,所以他能在此時調集這樣一支人馬上來也不足為奇,只是如此一來,這場大戰的後果就極難預料了,稍有不慎,我們和李克用可就是玉石俱焚,同歸於盡了。」

  「就算是同歸於盡,那也得打下去。事到如今,李克用遲遲不露面,只怕也是騎虎難下,他搞不好也在搜羅援兵呢。」朱全忠說到這裡看著東面嘆了口氣,楊行愍北上,將自己最可靠的兩個盟友和兵馬募集基地給端掉了,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只怕更加艱難了。

  「主公勿憂,只要我們打贏這一仗,就算是丟了山東,也一樣有穩固的靠山。」敬翔在旁邊忽然笑道:「子明這些日子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主公放心,當務之急是先打敗周德威。我沒想到,沙陀人一群草原蠻夷中居然有他這號人物,行軍謀劃幾乎不遜色文臣多少。」

  敬翔提及的謝瞳讓朱全忠迅速放棄了頹廢的氣息,開始笑道:「軍師可有謀劃?」

  「都統那邊不用管,他對於戰場形勢的把控不遜色於我,而且行軍調度更是當時一流,我等要做的就是將城內的五萬人部署妥當,依託靈昌城消耗沙陀人的兵力,拖住南面的安休休和西面的周德威主力,放開李克修,讓都統能有機會單獨對付他。」敬翔點了點頭,隨後繼續道:「李克修的兵力最為孱弱,原本和周德威聯手,不分彼此,這個劣勢就被對方的兵馬給彌補了。但是主公若是願意親身赴險,率軍在西面吸引周德威的注意力,我想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只要他衝上來和我軍近身廝殺,那麼李克修的後背必然暴露在都統面前,我軍主力從背後一衝,足以快速打垮他。」

  敬翔一指身前的輿圖道:「只要李克修一敗,周德威精心謀劃的布局就會洞開一角,到時候都統的兵馬從後方衝殺,足以將對方的騎兵優勢減弱到極限,從而和主公一起前後夾擊,將北面的沙陀主力兵馬徹底打敗,如此靈昌城之危局也自然可解。」

  敬翔的謀劃重點就集中在朱全忠身上,要讓他親身涉險,以自己為誘餌來吸引周德威的注意力,從而將李克修和周德威的兵力分開。到時候周德威不顧一切要對付朱全忠的情況下,必然調集手中主力兵馬上前,也就顧不得和李克修聯手了,這也就給了外面的葛從周機會。

  「好,我相信我朱全忠命不該絕,就這麼辦。」朱全忠見到敬翔的話說完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瞬間意識到了關鍵所在,所以咬咬牙道:「軍師但請坐鎮城中調度,我去上陣廝殺,讓朱珍陪我一起去,我就不信,我朱氏兄弟擋不住周德威的衝鋒。」

  「主公渾身是膽,臣等佩服。」敬翔難得肅然點頭,隨後道:「老康,你和朱松率軍出南城,我不管你的壓力有多大,在北線戰鬥沒分出勝負之前,你不能讓安休休的騎兵衝過來,就算是死,那也得拖著安休休一塊。」

  「軍師放心,主公都不擔心危險,末將豁出去了,不就是一條命嗎?我這百十來斤的就交代在南城了。」康懷英此時知道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所以當即抱拳行禮。

  「其餘各部歸我調遣,隨時馳援各處。」敬翔匆匆朝著鄭璠道:「事急矣,趁著城外沙陀人沒有察覺之前,將消息告訴大都統,然後就不要管他了,他會在最合適的時機介入戰場的。」

  敬翔沒有給葛從周安排任何的部署,一方面是害怕信使被人截獲,另一方面也是目前宣武軍軍中將領的素養,葛從周是唯一一個能夠自行安排部署戰事乃至於這種大的方略謀劃的人,只需要通知他一聲自己的謀劃的時間,對方就能迅速明白過去是怎麼回事。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時他在城中謀劃,城外的周德威也在同樣安排部署,雙方無獨有偶的是,都把目標集中到了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