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互爭先手

  「敬初,我們焉能還有兵馬救援延津?」袁敬初將消息告訴朱全忠之後,後者頹然道:「如今我老朱能用上的兵馬全都調到前線了,哪還有兵馬能馳援延津?更何況,從周那邊馬上就要發動總攻了,這個時候救援延津——」

  「是啊,已經沒有兵馬救援延津了。」袁敬初喃喃自語,他本來是打算讓朱全忠將泰寧軍的兵馬調到延津的,但是朱全忠一句總攻卻讓他硬生生的止住了話語,悄然嘆了口氣,轉而道:「如此主公,我軍務必要在夾縫之中堅守十日以上,等待大都統能夠翻盤。」

  「你放心,我親自守住城外陣地,靈昌城就交給你,你我一心,堅守到底。」朱全忠咬了咬牙,重重的跺了跺腳。宣武軍此時兵力已經施展到了極限,就算是袁敬初此時看出了安休休占據延津的後手是什麼,卻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此時,在白馬山附近,葛從周卻已經和匯合了張歸弁、林言、齊猛、費傳古、牛存節等一眾高級將領,在敬翔不管不顧將朱松也調集過來之後,迅速開始進行最後的部署。

  「軍師,李存孝雖然在我軍陣前,但是這一次我一定要掰折了這位十三太保。」葛從周也知道此時宣武軍已經到了最危機存亡之時,所以匆匆部署完一切之後,朝著敬翔道:「此戰必能打進滑州府城,斷周德威之退路。」

  他這一路加上朱松的泰寧軍,史無前例的達到了九萬人的兵馬,在他的指揮之下第二天一大早直接率軍忽然發起衝擊,進擊白馬山,一下子打在了李存孝和周德威兩軍的結合部上。

  戰役一開始的時候,李存孝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於可以說自從李克用將他從東線滑州抽調出來之後,他的精氣神就仿佛被抽乾了一般,整日裡除了在軍營練武,整頓飛虎騎兵之外,什麼事都不敢,甚至於周德威讓他節制外面白馬山的步軍都無心理會。這種情形原本周德威和李克修也無心理會,在安休休率軍攻入延津之後,周德威也沒打算讓李存孝出擊,畢竟他主導的滑州戰場情勢一片大好,不需要李存孝這種衝起來除了李克用誰都攔不住的人破壞了他的節奏。

  但是此時白馬山驟然遇襲,卻一下子讓周德威的部署陷入了困境,尤其是在靈昌城外,朱全忠死戰不退,甚至於驅使丁會、朱珍、康懷英等眾將輪番上陣,以命相搏之後,周德威和李克修硬是猛攻數日無法攻到城牆附近之後,白馬山的急訓就讓他無法安定下來了,匆匆讓李克修派人連夜去滑州府城去找李存孝讓他星夜率軍南下馳援白馬山,同時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李克修還直接給坐鎮後方的李克用送去了急令,讓他能夠迅速揮兵南下,從華州府城奔襲白馬山,從而徹底打敗葛從周的同時,將朱全忠的勢力消滅在滑州境內。

  此時葛從周突襲白馬山,破周德威的部署,反而過來其實也一樣,安休休死守延津,任由誰來都不管不顧,直接將延津變成了自己的堡壘,依靠著宣武軍留在這裡的大量的輜重糧草和兵器,將其變成了一個刺蝟,作用其實都一樣,雙方到了這個階段都是在賭,葛從周和朱全忠固然是將寶全都壓在了白馬山,而周德威也是將希望都寄托在延津固守,而自己能啃下靈昌,從而徹底將宣武軍主力拖住。

  如此一來,在延津被安休休占到先手之後,白馬山這邊葛從周幾乎是不惜一切代價,九萬大軍攻勢迅猛,晝夜不停,一日一夜之間連破周德威在此地布下的三道防線,兵鋒直指白馬山腹地,並且讓各部輪番出擊,開始在周德威的急令送到滑州府城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攻山的腳步。

  「都統,這是滑州的急報,周德威和白馬山求救信使都已經到了滑州城了。」敬翔將最新收到的消息遞給葛從周之後道:「而且依照周德威的性子,自己和李克修不會放棄靈昌的,定然會急攻靈昌不止,主公那邊形勢危急,只怕數日之內就必須退守靈昌城內了。」

  「軍師,要不要調集張全義去攻打延津?」朱全忠對於滑州方向並不在意,他已經布下了一個口袋陣,明面上各部輪番攻山,但是實際上,卻抽調了最精銳的兵馬在白馬山北側附近布下了埋伏,就等著李存孝上鉤,只不過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會在白馬山搞出了這麼大動靜。他和敬翔一樣都在擔憂靈昌,那裡朱全忠可是親自坐鎮。

  「先看看李存孝的反應吧,若是他不出兵的話,那就先拿下白馬山,然後我帶泰寧軍去馳援靈昌,設法解除靈昌之圍,大都統兵鋒過了白馬後直奔滑州府城,將李存孝和後續的李克用堵在城外,如此我軍就可以逐步翻盤,將對方擠出滑州。」敬翔想了想之後道:「然後我再設法去布置反間計,逼迫李克用對李存孝下手,或者將其調走,他一人在,可抵十萬大軍。」

  葛從周知道敬翔在東線戰場的動作,也知道他有辦法用計,所以索性將這些戰場之外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對方,自己全心全意率部進行圍城打援,雖然白馬山不是一座城,但是此時在交戰雙方看來,白馬山的作用卻不次於一座大城,一旦丟失,整個沙陀人的方向勢必會被東西割裂,從而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取勝之後的葛從周完全可以從容分兵圍困滑州府城的同時,派兵馳援靈昌,將周德威消滅在靈昌境內。

  所以周德威幾乎是一日數次急令傳入滑州,要求李存孝立即南下白馬山。但是此時的李存孝卻明顯有些疑慮,甚至於對白馬山的戰事都無心過問。

  「十三太保,白馬山形勢危急,為何我軍始終不出動救援?」李存孝的反常舉動引起了手下戰將高思繼的注意,後者心思縝密,而且和其他的沙陀將領不一樣,他和李存孝一樣都是漢人,但是卻徹底臣服在李存孝的強大武力之下的,可以說心裡是認李存孝為主。

  「還不明顯嗎?德威說葛從周十萬大軍急攻白馬山,我們在白馬山才多少人?要是我,別說兩天過去了,一天我就能拿下來,為何到現在守軍還能堅持啊?」李存孝不屑一顧道:「這是他們的鬼伎倆,不用理會,這一次要等白馬山徹底陷落之後再出手,將其再奪回來。我倒要看看,從此以後誰還敢再小覷我。」

  「這——」高思繼臉色大變,但是剛要說話李存孝卻忽然在他耳邊悄聲嘀咕了幾句,後者立即睜大了眼睛,看著對方吃驚道:「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