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劉氏內訌(中)

  「那你以你的意思,能打贏平南軍?」劉隱看著王定保,聲音一下子也變得陡然高亢起來道:「既然打不贏那為何要打?嶺南也是大唐的疆土,如今南平郡王手握唐皇聖旨,有征討南境之大權,我等貿然對抗那就是在對抗朝廷。更何況,如今連光州的劉相公都已經投誠,歸順南平郡王帳下,我劉氏一族德薄威喪,如何能夠以一隅之地對抗十數萬大軍?如今左右皆是平南軍,水師一喪,前路盡失,再頑固對抗,那豈不是拿這四州生靈百姓的身家性命去以卵擊石不成?」

  「大公子,末將說不過你,但是我想說,若是要我投誠,除非他平南軍在戰場上打贏我手中的長槍,否則任何人來都休想讓我拱手讓出瀧州之地。」王定保被劉隱疾言厲色的話說的語塞,一怒之下直接拂袖而去。這一刻他甚至顧不得劉隱的身份,這一幕也讓劉隱臉色一沉,轉頭看著坐在一邊的三弟劉彥,後者急忙道:「大兄莫要著急,這王定保的性子您難道還不知道嗎?從來都這樣,從前和父帥頂牛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您別急,我去勸勸他。你先在這府上住下,反正平南軍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的。」

  劉彥匆匆安排好劉隱休息之後自己迅速出門找到了王定保,在旁邊道:「定保,你對大兄的態度有問題,莫要如此,如今大兄才是劉氏之主,也是父親留下的這片基業的繼承人,岡州刺史留後。」

  「可現在岡州已經被他拱手送人了。」王定保怒氣不消道:「末將是怒其不爭,昔日曾多聽人言,大公子賢明,所以大帥臨終讓他上位,我也不曾反對,甚至還曾幫忙鎮壓叛亂。可現在才半年啊,就把岡州送給了別人,水師也是打一仗敗一仗,如今居然替平南軍跑過來勸說我等投誠,這賢明便是屈膝投降嗎?」

  「他是大兄啊,還是父帥欽定的繼承人啊。」劉彥在旁邊目光幽幽道:「明日他要召集軍中諸將議事,只怕這瀧州轉瞬之間就要易主了。」

  「哼,只要有我王定保在,他平南軍就休想進入瀧州。」王定保轉頭看了一眼劉彥道:「三公子,你也是大帥的兒子,更是這瀧州刺史,我看岡州已丟,您也不用理會大公子,他要做南平王府的順民,那就由得他去。在這岡州還輪不到他來做主,您可以藉此機會自立了,末將必誓死效忠。」

  「不可,哎,定保,你別走啊。」劉彥見到對方說完之後直接朝著軍營而去,在後面喊了幾聲之後,忽然嘴角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神情,隨之轉身匆匆而去。

  這一幕劉隱是沒機會看到了,而等到第二天,他出現在軍營之中召集主將的時候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整個軍營之中瀰漫著一股殺氣,引而不發,而身邊除了李守墉,其餘主將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對頭,隱隱然透著一絲不滿。

  「刺史,今日多加小心,末將就在外守候。」李守墉趁著眾人沒有察覺的機會匆匆說了一句之後也讓他心頭一沉,轉而朝著對方點頭示意之後,才看了坐在自己身邊的劉彥一眼,稍稍定神之後,轉而朝著眾人道:「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是有一件大事要說。」

  「刺史莫不是打算帶著我們去投奔平南軍,搏一個功名富貴嗎?」開口的是王定保身邊的人,此時在他還沒說完之前就直接開口道:「只是兄弟們都是粗人,只怕也受不住那平南軍嚴苛的軍法約束啊。」

  「說的是啊,刺史,我等不比您,出身大家,甚得廣州劉大相公賞識,他如今是南平王府的紅人,有他在您可保無虞,我等兄弟都是出身粗野慣了,還是就在這瀧州自由自在為好啊。」他這話一說出口,眾人跟著一致點頭,直接將劉隱原本的節奏全都給打亂了。

  「大公子,您的理由我等都知曉了,但是您也得為我等兄弟們考慮一二啊。」此前坐在王定保身邊說話的程寶起身招呼道:「我等兄弟跟著劉家衝殺了十幾年,早就習慣了如今的日子,若是再換個主子,只怕是多有不便。」

  「那以你的意思,你能守住這瀧州嗎?」劉隱看著旁邊王定保默然不語,知道這都是對方挑動的,所以也不諱言,直接一句話道:「平南軍不日便會進入瀧州,你能打得贏他們十數萬之眾嗎?」

  「末將是打不贏,但是不是還有王將軍嗎?他可是我嶺南第一戰將,比起其他小兒,那是不能同日而語,但是對付平南軍卻也足夠了,大夥說是不是啊?」程寶看著劉隱毫不相讓道:「再說,當初老帥臨終,給您留下的是岡州,不是瀧州。瀧州是戰是降,那要聽三公子的,我瀧州刺史是三公子,不是大公子您。」

  「這麼說,三弟你也打算一戰了?」劉隱看了一眼王定保,轉而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劉彥,直接問道:「三弟,你自己說,是聽我的,還是聽他的。」他沒有理會程寶,反而直接指著王定保道:「我是你大兄,這些年可不曾負過你。父親臨終之時交代,讓我劉家兄弟,生死與共,你打算今日讓我是生還是死啊?讓我生那就隨我走,讓我死,那你就跟著他們去對抗平南軍吧。」

  「大兄,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彥站在一邊看著劉隱,試探道:「如今平南軍不是還沒打過來嗎?再說這些時日我也曾聯絡周邊的的竇州和康州刺史,他們都已經答應了聯兵抗擊平南軍。大兄,這還有轉機,為何如此著急要投靠平南軍啊?」

  「大公子也不用逼問三公子了,這事是末將的主意。」王定保見到劉彥有些退縮的意思,當即起身道:「這瀧州乃是老帥帶著我等弟兄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基業,城池子民都已經歸順十多年了,豈能說捨棄就捨棄?今日大公子若是要降,除非把我們全殺了,否則的話這瀧州是絕對不會步岡州後塵的。大公子連日奔波,我想也累了,不如就去刺史府暫歇吧,軍務大事,就交給末將。」

  「你想對我出手?」劉隱看著對方冷笑道:「王定保你好大的膽子,這瀧州乃是我劉氏基業,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那好啊,三公子,你來說,你打算怎麼辦?」王定保看著劉隱冷笑道:「末將做不得主,那就請三公子來做主吧。」

  「大兄,不如隨我回府吧,到時候我再向您請罪。」劉彥直接拉著劉隱的袖子,直接一句話讓對方呆住了,良久之後才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力的被對方拉出了軍營。而在出帳的那一刻,門口的李守墉看了對方一眼,隨即悄然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