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帥,我可是緊趕慢趕,還是在潤州被絆住了,怎麼樣,沒耽誤大事吧?」光啟元年六月份已經接近尾聲,一大早尹世恆匆匆帶著一幫文官趕到了金陵城外淮南軍的軍營之中,朝著陸翊行禮笑道。
「正好,我已經讓十三司去通知城內的那些世家大族,今日晌午在紫荊山的金鷹亭內商談,世恆兄來的正是時候。」陸翊一面讓親衛去準備早飯一邊笑道:「不知世恆兄可曾看過我的書信傳訊?」
「已經看過了,主公屬意將金陵單獨列出來改編成金陵府,新任的府尹張文蔚,已經來了。」尹世恆是此次南征政務的總負責人,所以指了一下旁邊的張文蔚笑道。
「也好。」陸翊點了點頭,看了看朝自己行禮的張文蔚笑道:「金陵升級成府,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以後還請張府尹多多費心。」
陸翊和尹世恆帶著眾人一邊吃早飯一邊將這兩天的戰事經過大致介紹了一遍,在聽得淮南軍數日之內連克鐘山、紫荊山等外圍據點,將金陵城內的勢力壓縮到了城池之中,周邊的大小城鎮全都被掃清之後,張文蔚和張環等人都有些驚詫這等進軍速度,而新加入的張文蔚更是看著端坐在上首,一臉談笑風生的陸翊,暗自好奇這位淮南軍僅次於薛洋的統帥如此年輕的面容之下一舉一動皆能夠在東南掀起軒然大波。
吃過早飯,陸翊在和高濟將軍務交代了一番之後,讓其傳訊第二衛李孝常立即率軍往金陵方面運動之後,帶著尹世恆、張文蔚和張環等人一起登上紫荊山金鷹亭。此時的紫荊山已經被清理過一邊,只不過大軍行色匆匆,戰爭的痕跡還是隨處可見。
「登高遠望,大江東去,確實讓人心曠神怡,在此地縱觀金陵風雲變幻,確實是一樁幸事,陸帥選了個好地方。」尹世恆微微一笑之後看著向傑匆匆而來,頓時笑道:「向老四了,應該是那些人該到了吧?」
「郎中猜得沒錯,除了金陵裴家、李家、張家和吳家等世家大族的人之外,薛枚這個老傢伙也派了一人過來,周錕的弟弟周杰也在其中。」向傑在旁邊笑道:「金陵城內大部分世家大族都在等待這場談判辯論。」
「興夏他們人呢?」陸翊點點頭隨後剛剛問話就見到山腳處一行人已經開始登山,頓時點了點頭,徐興夏和馬夢蝶還有沈家沈勇的兄長沈長青三人快速上來,朝著眾人。
「好了,大家都坐吧,都是自己人,用不著客氣。」尹世恆招呼大家坐下之後見到馬夢蝶一雙美目時不時的總會從陸翊身上飄過,而且每逢陸翊目光轉動之時,對方都是跟隨而去,頓時心頭一動,朝著沈長青問道:「長青,馬家世兄自己不來,怎麼讓妹妹沈大娘子來了?」
「哦,一鳴南下閔州了,家中主事的就是小妹夢蝶。」沈長青撓了撓腦袋,看著馬夢蝶一眼,笑道:「郎中可別小看我小妹,如今馬家當家的可就是小妹了。」
「呵呵,看起來也是位不讓鬚眉的奇女子。」尹世恆微微點頭,隨後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問道:「長青,大娘子今年芳齡幾許?可曾婚配人家?」
「這個?」沈長青看了一眼尹世恆的笑容,隨後見到馬夢蝶那一縷眸光所在,頓時恍然大悟,連忙搖頭笑道:「還不曾!」
「也好,陸帥,看起來,等到此次南徵結束,你我去去丹陽走一趟如何?正好查看一番兵仗局如何?」尹世恆一笑,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都跟著哈哈大笑,而馬夢蝶臉色羞紅,看了一眼在旁邊似乎沒反應過來,但是卻直接點頭的陸翊,頓時躲在了沈長青身後。
眾人說說笑笑之間,金陵城內的那些人已經出來了,淮南軍也沒對這一隊人馬有什麼阻攔,仍由其直接前往紫荊山。
「原來這位便是大名鼎鼎讓金陵城惶惶不安的淮南軍南征大總管陸翊陸帥啊,失敬失敬。」為首的是裴家當代長子裴潛,在沈長青和徐興夏介紹之後朝著陸翊微微拱手之後似笑非笑道:「陸帥大舉屠刀,難道不應該考慮考慮金陵城的百姓疾苦嗎?千年古城染上血光之災,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坐下來談談為好,畢竟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看起來裴大郎君是對陸帥有意見?」尹世恆在旁邊一聽這話頓時笑了,隨即道:「還是裴家對我家主公和淮南軍有意見啊?」
「薛郎君遠在揚州,不懂金陵城的特殊之處,舉兵前來裴某能理解。」裴潛搖了搖頭笑道:「金陵乃是江東的精華所在,立城上千年,實在是不宜動刀兵,而且薛郎君在淮南的新政,竊以為在江東也許商議之後才可推行。」
「商議?」陸翊眼神一凝,一股殺氣猛然間迸發而出,嚇得在場所有人一大跳,那一瞬間的銳利眼神讓裴潛原本鎮定自若的樣子再也堅持不住了。
「大郎君的意思,我家主公要推行什麼新政,還需你們首肯,是這意思嗎?」尹世恆在旁邊看了對方一眼,隨後目光又轉到了張家張長生、李家李曼成以及顧家顧軍等年輕一輩子弟身上,笑道:「看起來諸位今日前來不是和我淮南軍商議如何減少金陵刀兵的,而是想攪動金陵風雲的啊!」
「尹丈夫說笑了。」裴潛和張長生對視一眼之後搖頭道:「我等本就是金陵人,如何攪動金陵風雲了?這句話其實應該是裴某想問薛郎君的?或者說想問問陸帥,打算怎麼攪動金陵風雲啊?這金陵城可不像那些不著四六的下等州郡,隨隨便便一群莽夫便可舉兵拿下。金陵城的水深著呢。」
「笑話,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敢質問我家主公?」向傑手掌一拍,冷笑道:「莫非真以為我淮南軍動不得你這千年裴家?」
「動得動不得那也得兩說。」裴潛絲毫沒有把向傑的威脅放在眼裡,反倒是自顧自道:「若是我裴家真出手,只怕貴軍這區區幾萬人還未必難得下金陵吧?就算是拿下那又如何?自古治天下的都不是你們這些騎馬的將軍!金陵城最好還是交給金陵人自己來治理比較好,至少不論這風雲如何變幻,也不會眯著眼睛。」
「迷著眼睛?」陸翊忽然笑道:「如何會迷著眼睛啊?有一句話裴大郎君不知聽過沒有,如果沒聽過的話,那今天你可要記住了,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各位如果都是這般心思,我看這個所謂的談判辯論也沒必要繼續下去了。」陸翊起身笑道:「淮南軍能不能打得下金陵城那不是你們說了算的,諸位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便是,我陸某人和南征的淮南軍一力接下,我也想看看,這金陵城的風雨到底能下多久!」
「對了,忘了告訴諸位一聲,淮南新政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家族而改變,我家主公也不是爾等這般粗鄙之輩所能質詢的。今日我不介意,但這是最後一次,下次若讓我在聽到諸位敢對我家主公不敬,那我陸翊也沒什麼好辦法,只有一條鐵律等著你們,抄家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