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讓,率軍投降吧。」前鋒大軍之中,第四都陣前,陳凡扯著嗓子嘶吼,聲音聲傳九霄,一個人讓尚讓和林言等人頓時不敢再前進一步了。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淮南軍排列的整齊的方陣擋住了去路,一望而去,森嚴的大軍無邊無際,黑壓壓的一片,讓廝殺了一整夜的大齊軍最後的殘部望而卻步,不敢再前進一步。
「我家主公乃是天下兵馬副都統,秉承唐皇旨意率軍平亂,只要你率軍投誠,我保證一個不殺!」陳凡見到對方停軍不前頓時樂的咧著嘴大笑不止,同時不斷挑動對方,分離大齊軍最後的士氣。
「大齊軍的將士們,你們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前後皆有追兵,不要再跟著尚讓了,他不發兵救援黃巢,指使其身陷虎狼谷,死無葬身之地。如今為了保命,又約束爾等來和我淮南軍死拼,我就想問一句,你們這麼拼死拼活,值得嗎?」陳凡此時根本不知道黃巢的死訊,只是照著薛洋教他的話一句一句重複。但是這句話卻讓對面的大齊軍將士頓時出現騷亂,無數人的眼睛開始不由自主的朝著尚讓觀望。很顯然不論何時,黃巢對於大齊軍尤其是虎狼軍將士而言都是一種信仰一般的存在。
「大家不要聽他胡說,陛下只是暫時挫敗,一定是逃出去了,虎狼軍的勇士們,隨我衝破淮南軍的封鎖,我們殺出去,殺出一條生路。」林言一陣大吼,打斷了陳凡的話,毫不遲疑立即率軍攻擊。在不斷的號角聲中,大齊軍開始跟隨林言緩緩向前。
「主公,你說尚讓能聽得懂嗎?」袁襲在旁邊皺眉道:「他要是聽不懂的話那這一夜的辛苦可就白費了。」
「他聽不懂,指不定旁邊刺探軍情的武寧軍能聽得懂呢。」薛洋微微一笑道:「先看第四都如何擋住虎狼軍,別把尚讓的這最後一點家底全都打沒了就行。」
兩人說話之間,林言已經率領虎狼軍朝前衝鋒,危急時刻韋國素和和費傳古兩人也併力向前,三人合攻第四都。
虎狼軍廝殺一夜早已經是人困馬乏,而第四都卻以逸待勞多時,所以雙方的戰鬥從一開始就出現了一邊倒的狀況。作為陳瑜親手訓練出來的精銳,第四都和第三都的情形差不多,大批的長槍手在第一線將虎狼軍的攻勢給硬生生的擋了下來,後方刀盾手則趁著槍陣一排排往前突擊的時候,混在其中,將槍陣轉換不便的弊端給擋住了,以至於在隨後的時間裡如果不是薛洋直接讓中軍迅速傳遞信號,主力開始由北往南驅趕,只怕這最後的虎狼軍會直接被打崩盤。
饒是如此,接戰不到一刻鐘,虎狼軍已經丟下了一地的屍體,在淮南軍那一排排摧枯拉朽一般的槍陣面前,虎狼軍引以為傲的近身肉搏的優勢被抵消殆盡,而對方槍陣轉換之時,刀盾手上前死死地擋住了自己趁隙發起的反擊,等待第二輪槍陣迅速上前,而中間夾雜的無數冷箭更是讓一線指揮的基層將領紛紛被擊殺當場,以助於林言的指揮越到後來越不流暢,被對方驅趕之後整個大軍不由自主的往南而去。
「率軍立即往南撤,我們先去沂州,想辦法生存下去。」尚讓自從大戰一開始就一直在皺眉,不知道是在思索陳凡的話還是如今的局勢。而等到淮南軍調整陣型從北往南打之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當即在中軍搖動戰旗,帶著中軍開始率先撤退,將整個大齊軍的陣型往南前移。
「主公,大齊軍開始南撤,中軍戰旗不斷搖動,這是要變陣了。」袁襲一直在盯著大齊軍中軍的變化,此時見到戰旗搖動,中軍不斷往南,頓時笑道:「不能讓陳凡沖得太狠了,這小子是個人來瘋,若是打順了手只怕真要一口氣追上去了,」
「傳令陳凡,追出一陣就收兵。」薛洋讓親衛親自去傳令之後,笑道:「軍師,我猜時溥應該還在尋找黃巢的屍首,這潑天大的功勞若是被他所得,也不知道唐皇會如何封賞。」
「可惜啊,就算是我軍找到了,唐皇也不會封賞主公了。」袁襲跟著笑道:「就讓時溥和李克用去搶吧,誰沒搶到我們就幫誰。」
兩人在說時溥和李克用的時候,此時的虎狼谷中漫山遍野的都是沙陀人和武寧軍的身影,無數的屍體被翻開之後整整齊齊的抬到了一邊,時溥和李克用甚至親自上前查看,但是始終未曾查到黃巢的屍體。甚至李存孝在將騎兵的搜索範圍擴展到整個虎狼谷外圍也沒有發現蹤跡,黃巢真真是生死無蹤。
「我說時溥時大帥,你還打算再找嗎?」李克用自己一無所獲,但是看到時溥那張老臉陰鬱的似乎要滴下水之後頓時樂了,還直接調侃了對方一句。
「讓師悅帶人深入谷中繼續找尋,另外派人將這些屍首全都一把火燒了。」李克用的調侃引來了時溥沉重的冷哼之後道:「李相公也不用說我時某人,昨夜之戰,我武寧軍主力,率先突破大齊軍封鎖進入谷中,火燒聯營,才徹底打散了大齊軍最後的戰力,將來唐皇面前,就算是沒有找到黃巢的屍首,光憑我軍俘獲的這些賊首和黃巢的家室也足以換來一個裂土封王。」
「你武寧軍是主力?你也不知羞。」李克用嗤之以鼻,冷笑道:「明明是人家淮南軍率軍吸引了尚讓的兵馬,你就是個撿漏的,明白嗎?而且你武寧軍自北上征戰黃巢亂軍一來,打過幾仗?我可是聽說了,人家薛相公已經上表朝廷,將勤王大軍歷次的大戰和有功之人名冊都送上去,上面可沒有你武寧軍和你時大帥。」
「沒有我,難道有你不成?」時溥聞言臉色一變,這個消息之前十三司就散布出去過了,只不過時溥一直和主力兵馬脫節,所以他不知道,但是李克用卻知曉,頓時得意洋洋的笑道:「自然是有我,而且薛相公持身公正,對於我河東兵馬苦戰功勞可是讚譽頗高啊。之前和他還有些誤會,但是現在看來還是我有些小肚雞腸了。」李克用是直來直去,所以說到這裡之後忽然還真覺得應該謝謝對方,雖說拒絕了自己,但是在上表朝廷的時候還真沒虧待他,將他的排名都放在朱全忠上面了。
「哼,黃口孺子,你也這麼信服他?」時溥一時怒急,加上之前被薛洋壓制,此時脫口而出,緊接著就傳來了一個冷笑的聲音,「時大帥這是在說本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