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戰養戰(中)

  「洋兒,率軍征戰一切小心,莫要置身險境。」在薛洋匆匆布置陳安回霍州建立完善的武器作坊之後,陳老爺子和陳安也開始緊急返回霍州老宅。畢竟此時薛洋抽不出多餘的人手隨行護衛,所以來時一百多人前呼後擁的龐大隊伍返回的時候只有十幾人不到,這還是薛洋強行塞給陳安的,畢竟返回霍州之後他除了要大理陳家原有生意更還要大規模的開闢武器作坊,需要足夠的心腹人手操辦。而陳老爺子則盯著薛洋殷勤叮囑,勸其多加小心,不要和之前在舒州那樣將自己置於險地。

  「陸翊,目前我軍整頓情況如何?」送走陳老爺子一行之後,薛洋和陳瀟瀟返回佛光寺別院,後者要去帶著此前的那些女子商議在這地方建立一個成衣作坊,將此前薛洋繳獲的大量的布匹製作成軍服等物。而薛洋則走到旁邊的軍營內檢查這幾天軍隊整編的成果。由於時間緊急,他根本沒有時間進行訓練,只能邊戰邊訓,以戰養戰。

  「目前我軍共計二百三十三人,其中三十三人作為主公的護衛隊,單獨由陳燁統領,其他二百人分成五隊,分別由向沖、黃杰、向天、陳瑜和翊統領。各部已經整編完畢,武器裝備也已經發放到位,以翊之見,既然主公有以戰養戰之念,整編重點該放在嚴明軍紀軍規以及行軍布陣的基本陣法上,至於武藝操練可以放在其次。」陸翊一邊回答薛洋的問題一邊跟隨他走到軍營中的空地上,只見此刻兩百三十三人的隊伍分成六股,各自占據一個方位進行各自的整編訓練。

  「翊這幾日請教軍師之後已經讓向明負責全軍的軍紀軍規操訓以及行軍基本陣法的教授,想來再過幾日應該不會有過大的疏漏。」薛洋和陸翊登上高台之後所有各部的訓練場景都一目了然,看得出來陸翊在這方面傾注了大量的心血,而且他自身也在不斷的學習。

  「向明和向傑曾經在廬州軍中服役,對於軍規等等自然是熟悉之極,你安排的很好。」薛洋點了點頭,他原本有其他的打算,不過在總計只有兩百多人的現實面前,薛洋也不打算再費周章去改變目前的軍制,甚至到目前為止他連陸翊這些人在軍中具體的軍職也沒有宣布,在他看來先期還是如何整合好這支弱小的隊伍,然後通過剿滅各地的盜匪來鍛造軍隊的戰力,同時以戰養戰擴充實力,等到太湖境內的盜匪被全部剿滅,基本上也應該鍛造出一支相對的精銳出來了。那時候大規模擴充才有基幹力量,薛洋構想中的整編改軍制才有基礎。

  「你開始將各軍配備統一武器了?」薛洋指著前方陳瑜所部道:「他們是刀盾手,向天那邊是長槍手,向沖那邊是弓箭手,陳瑜那邊是什麼?」

  「黃杰那邊是軍師提議的重甲兵,只是目前不論是繳獲的盔甲還是陳家送來的幾乎均為輕甲,皮甲居多,只有張天雄的府庫當中有十幾套明光鎧,所以雖然是重甲兵,但是目前也只是手持重武器,卻無甲可披。」陸翊臉上有一絲遺憾,但是隨即就繼續道:「至於主公的護衛隊和翊統領的則是混合部隊,刀盾手、長槍手和弓箭手均衡配置,大部人手也是此前老兵,翊準備作為殺手鐧在關鍵時刻投入戰場,畢竟從各方面看他們能夠應付任何對手。」

  「將陸明調給陳燁當助手,另外聽軍師所言,向傑在斥候偵查以及埋設眼線等方面有專長,等到我軍擴充之後讓他獨立出來組建單獨的斥候隊,負責給全軍提供情報。至於陳燁,只怕不久軍師就要將其抽調出來另做他用,你要心中有數。」薛洋想了想之後繼續道:「這數日以來只怕你也是通宵達旦在為此努力吧?等到他們稍稍穩定你也能輕鬆一點。」

  「主公抬愛,翊不辛苦,只恐辜負主公信任,負了諸位兄弟所託。」對於薛洋的誇獎陸翊急忙低頭,但是隨即有些猶豫的開口道:「主公,翊有一事想要請示主公。」

  「你是說關於此前兩戰我軍帶回來的戰俘是嗎?」薛洋看著自己這位頭號大將似笑非笑道:「看樣子你也在打他們的主意,倒是有先見之明,不過此事不能操之過急,具體事宜軍師已經在做了,但是短時間內將他們補入軍中不可行。目前這兩百三十三人是未來舒州軍大規模擴充的種子,是作為未來基幹力量而存在的。不允許在其中摻雜敵我未明的戰俘,而且戰俘要想補充進來,除了甄別之外還需要教導,讓其能夠心向我軍,只有這樣才會對我舒州軍忠誠,不然的話就算人數再多,一旦我軍遭受失利他們必然也會變成牆頭草,甚至會在關鍵時刻壞事,動搖我軍根基。這兩百多人需要的是純粹,是和我等幾人信念如一的人才能位列其中。」薛洋搖了搖頭道:「這也是我打算將陳燁抽調出來的原因所在,陳燁心思縝密,對於人心把握敏銳,對於這種事比你我要擅長,再加上軍師調教,他日必然會成為軍中不可或缺的多面手,掌管越來越龐大的後勤事宜,以便於正軍放手打戰。」

  「主公遠慮,我所不及,陸翊佩服。」薛洋侃侃而談,那種掌控一切局勢的輕鬆寫意讓陸翊眼中閃過一絲崇拜的神色。

  「好了,不要吹捧了,你還有五天,抓緊抓緊再抓緊,要讓所有的兄弟們明白今日整編操訓多流汗,他日戰場之上就能夠少流血。」薛洋拍了拍陸翊的肩膀之後離開軍營,對於陸翊的能力他不懷疑。由於時間已經過去一半,還有很多事情他需要在率軍出征之前安排好。所以幾乎是前腳出了軍營,後腳就跑到袁襲那裡商議其他事宜。

  「主公是說打算組建專門的後勤輜重營,將正軍和廂兵的權責分開?」袁襲對於薛洋的這個想法感到很驚奇,有些疑惑不解道:「後勤輜重只是單純運輸糧草裝備去往前線,然後輔助正軍打仗而已,為何要單獨分開?」

  「後勤可不僅僅是這些,後勤包括隨軍作戰的物資運輸、戰前輔助,還包括軍隊的療養體系、武器生產和研發、其他物資的籌集和生產,甚至還有糧餉的發放,這些都需要歸入後勤輜重範疇。我打算將舒州軍分成三塊,一塊是作戰體系,由陸翊負責,一塊是後勤體系,由陳燁負責,還有一塊是諜報體系,也就是斥候、眼線和暗衛等等,由向傑負責。軍師和我組建一個總體的統帥部,統籌處置這三個體系。」薛洋搖了搖頭道:「只是目前我軍只有正軍,後勤這一塊缺失,諜報更是只能依靠陳家,所以差距還是很大的。」

  袁襲理了理薛洋的話之後點了點頭,雖然咋一看薛洋是徹底顛覆了以往的軍制,但是仔細一想卻只是將各方面的功能和職責全部重新劃分出來,這也一來也更加明確,對於立志建立一支綜合性的軍隊來說這種改變確實很好,能夠各負其責,各司其職。

  「由於另外兩塊尚未有人手,陳燁和向傑目前還在正軍之中隨軍打仗,所以這兩方面事宜需要先生預做準備。」薛洋有些歉意的說道:「先生本身就任務繁重,不僅僅需要協調各方,籌劃布局還要處置戰俘,如今還要再加任務,薛洋深感慚愧。」

  「主公放心,些許小事,襲還能應付。哦,剛剛收到來自募兵處轉過來的霍同宇霍縣丞的親筆信一封,主公那位師兄只怕心思有變。」袁襲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來什麼將放在一旁的一封信遞給薛洋。

  「看樣子,舒州那邊應該是知道我目前寄身在太湖了,而且尹知縣只怕也知曉我的身份,再加上他生怕我危及他的知縣位置。」薛洋看完霍同宇的信件之後搖了搖頭笑道:「只不過他此舉除了增加我的惡感只怕沒有半分用處,既想著利用我去幫他平復山賊匪患,又不願意得罪貝翊禮,首鼠兩端,兩頭得好處,到時候必然會兩頭都不是人。」薛洋是越說語氣越冷,不過轉而笑道:「看樣子這位縣丞還是很顧全大局,而且眼光很好,能夠看清形勢,倒是一位可用之才。」

  「霍縣丞此前在縣衙之時襲多和他打交道,此公確實是心繫百姓之人,而且處理政事很有章法,在百姓中速來有威望。既然他能向主公示好,那將來主公必然可以將其收服。一旦我等日後掌控地方,處置政事的人才是最緊缺的,主公可不能放過。」袁襲聽出了薛洋話中的意思,當即點頭笑道:「如果他能夠歸附主公,襲身上的擔子也能輕一點。」

  「等打完太湖的匪盜之後再說吧。」薛洋點了點頭,將這件事記下之後,兩人馬不停蹄開始處置戰俘,袁襲對於後世的那種教育手段還是很有一套的,不僅僅自悟自通了開掘戰俘自身的覺悟,引發他們對於當權者的不滿,然後派出口齒伶俐之人不斷分化勸說,講解目前薛洋和舒州軍的所作所為,正反對比之下,倒是讓很多原本只是裹挾進張天雄和過江龍隊伍中的貧家子弟醒悟過來,甚至那些最底層的嘍囉也開始被逐漸感悟,這些天想逃跑的人殺了不少,在大部分中高層被隔離開來之後,百餘人的最底層嘍囉小兵逐漸站在了自己這一邊。至於那些頑固分子,袁襲可沒那麼多時間跟他們囉嗦,直接讓陸翊派人過來帶走秘密處置,消失的無影無蹤。

  事實上因為目前缺人所以薛洋和袁襲不得不用這種辦法來教育戰俘,畢竟以後擴軍肯定以這些人為主幹,不得不讓他們兩人慎重對待。

  袁襲處置戰俘,薛洋則想著怎麼從哪挖來點軍醫,畢竟此前兩戰的損失讓他感到難受,近四分之一的戰損,而且這還是本身陳家護衛就經過相當的訓練,本身武藝也有底子在。但是由於受傷之後沒有軍醫隨行治療,很多傷員在隨後死亡,這讓薛洋無法接受。不過別說是軍營就算是普通的醫生大夫在這個時代都是稀罕的職業,雖然按照士農工商來分等級,醫生大夫的等級被韓愈並列在巫醫樂工之中,但是由於傳承手段有限,民間尤其是亂世,醫者從來都是萬中無一的存在,自己要想建立一個醫療隊伍甚至都不知道從哪開始下手。這一方面即使自己已經交代陳安盡力搜羅,但是具體能不能有成效薛洋自己都不敢打包票。

  「薛洋,有個人想找你。」薛洋一邊感慨一邊儘量將自己記憶中寥寥幾種自己知曉的能夠止血消毒的中藥材記下來,打算有機會找人詢問是否能夠將其製作成類似於止血藥行軍散這樣的成藥,方便攜帶。只不過他剛剛還在搜腸刮肚,就被陳瀟瀟打斷了。

  「見我?誰啊?」薛洋腦子有點蒙,但是陳瀟瀟卻有些猶豫但是還是開口道:「她是張天雄的妹妹,張沐雪。」

  「張天雄的妹妹?張家人?怎麼還有漏網之魚?張家主幹不是已經送往縣衙了嗎?」薛洋一下子站了起來,開玩笑,張家基業被自己一鍋端掉,張天雄都被自己一刀梟首,自己身邊居然還有一個妹妹潛伏,這不是找死嗎?當即直接扔下筆直接操起寒霜劍就要出門。

  「那個,我跟你慢慢解釋,你別急。」陳瀟瀟急忙拉住他然後繼續道:「她不是張天雄的親妹妹,而是乾妹妹?所以當時應該是被漏掉了。」

  「乾妹妹?張天雄壞事做盡,居然還有乾妹妹?真是奇事!只怕也是一丘之貉,瀟瀟你莫要上當受騙!」薛洋是絲毫不信,但是還沒等他說完,門外忽然出現了一個溫婉的聲音,「郎君當日橫劍當空,英雄不可一世,為何對我一個小女子如此警惕?」話音一落,走進來一位身著素色衣裙的女子,年歲和陳瀟瀟相當,但是卻人如其聲,溫潤如水,如玉容顏。

  只不過此時薛洋根本沒有心思去欣賞對方的容貌,反倒是在聽到對方的聲音之後冷笑道:「夫子云,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既然是張天雄的妹妹,對於自己兄長之惡行難道不知?不是助紂為虐就是一丘之貉,難道你以為本官是食美色而智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