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做什麼營生啊?要扛包去廠里做臨時工就往工廠那塊去,要是做點小生意進貨啥的住橋頭最方便,做吃食那就往車站百貨市場附近走。」唐二嬸稍一琢磨就給出了三個選項。
唐菲菲一想倒也是,但是她不能幫人做選擇不是,「那您先幫我留意著,他們家儘是女人,男的也不像有把子力氣的,肯定是往生意吃食上看。」
「儘是女人……」唐二嬸聯想到最近的風波,「丫頭,你不是包庇人家那……啥吧?」
唐菲菲可不敢承認自己就是包庇了才惹上的麻煩,「沒,就是看他們可憐家裡七八張嘴嗷嗷待哺,糧食吃不飽。」
「爛好心,可憐的人多了去了。」眾生百態,唐二嬸早看開了,人啊得靠自己去掙。
唐菲菲吐吐舌頭,知道二嬸這是答應了。
「你辦這事跟秦越說了沒?」唐二嬸又想起來問她。
「還沒說來您這事,不過他知道我答應幫他們辦這事,這不是最近他忙的不可開交,我想著反正小事,辦妥了再跟他講也不差這兩天功夫。」唐菲菲「正經」的說,畢竟秦越可是他們親侄女婿,有了他都不認親侄女了。
「少做怪……一肚子壞水。」唐二嬸哪裡聽不出唐菲菲假意吃醋的表現。
「你們娘倆躲這裡說啥,晾我老半天了。」唐耀宗坐在那裡無人問津,不甘寂寞了。
唐菲菲收住了話頭,裝模作樣的幫唐二嬸遞個東西。
「小弟,坐坐坐……都是這丫頭搗亂,不吃早餐,二嫂給你泡杯好茶,前不久新得好茶葉。」唐二嬸又去翻茶具出來泡茶。
唐菲菲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身無事輕,坐在唐二嬸家的沙發上,她不由的想自己什麼時候能鳥槍換炮換個大房子住呢?
也只有此刻她才覺得自己還是在現代社會,是有電燈有電器的年代,這大半年來她都快忘記了曾經。
秦越的寵,時明的樂,工作的忙洗淨了她滄桑的心,人的經歷是隱瞞不了的,走過的路跨過的坎都會在身上刻下痕跡。
也許一開始唐菲菲將自己的再來一次的機會當成了救命稻草緊緊抓住,她極力的想改變,不再重蹈覆轍。
心意騙不了自己,原來不一樣的選擇會帶來新的人生境遇,唐菲菲明白了之後,對環境的享受已經看的不如從前那麼重,誰能想到不過三四十年後,一切的變化是顛覆三觀的改天換日。
那樣的時代,她有什麼沒吃過什麼沒用過呢?然後一顆孤寂的心無人能暖,夜夜笙歌后空虛無處著落,也不過是一具皮囊飄蕩於塵世罷了。
唐耀宗的突然出現讓唐菲菲看清了這大半年的路程,如果說非要有什麼,唐菲菲覺得自己立身正,不被蠱惑不亂本心,自然不怕別人惦記。
沒錯,唐菲菲卸下了包袱,她不再抗拒排斥唐耀宗,只是當他是長輩,把握好分寸就是自己該做的。
豁然開朗的唐菲菲眉眼間堅毅的神色,仿佛拂去塵埃的珍珠大放光華,炫耀奪目。
唐耀宗端著手裡的茶杯,輕輕的吹著漂浮的茶葉,翠綠的葉片在水裡舒展搖曳著身體,隨著水流晃動上下起浮。小說 .
而他的視線卻落在窗台上趴著的女人,能看到的側顏勾起嘴角,一抹甜意藏在彎彎的眼睫里。
晨光都忍不住拂在她臉上,飽滿的面頰上細細的絨毛纖毫可見,唐耀宗突然想起皮薄多汁的水蜜桃。
突然有點口渴,他忘記手裡端著的是滾燙的開水,低頭便喝了一大口,燙的齜牙咧嘴的又強忍著,好不容易平復咽下,舌頭都燙麻了,嘴裡起了個泡。
一如他心裡的隱秘而不可說,痛楚只有自己知道,她會知道自己的猶豫糾結嗎?
再放到六七年前,他身為長輩卻生出了那樣的心思,仗著身份接近她,卻又不敢伸出手,最後被察覺了心思的母親強壓著結婚,離開了這傷心地。
一別多年,物是人非。
唐耀宗不知道當時她知不知道,還是少女情懷總是詩,只是不是他。
他沒有她的任何訊息,所有跟她有關的小玩意、照片都被母親付之一炬。
他也曾據理力爭,已經出了政策他們是可以結婚的,卻說服不了母親。那個規矩大過天的母親,老淚縱橫的哭著跪下求他,不要毀了自己不要毀了父親更不要毀了唐家百年清譽。
而這他如何跟一個才豆蔻年華的女孩說,她不諳世事的杏眼裡澄淨無埃,她甚至不知道有個少年為她抗爭命運。
她是他的毒藥,沒見到唐菲菲之前,唐耀宗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畢竟生活如流水,他已經有了可愛的湯圓和湯包,他真的以為自己只不過是少年時的不可得作祟。
卻沒有料到自己早已毒入骨髓,只有她才是解藥,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以緩相思之苦。
亡妻臨終時說:「這下好了,唐耀宗,你可以去找她了,那個你藏在心裡的人。」
他以為自己瞞的很好,對她溫柔為她分擔所有能做的,沒想到她早已看破只是不說破。
對她的離世說不清是愧疚還是解脫,終歸是舍下了那裡的根基,帶著稚女幼兒回來了。
他心底還是有期望的,壓抑多年的情絲來勢洶洶,焚燒著脆弱不堪的理智。
不想再等不想再一次錯過她,這一次他一定要全力以赴。只要她給自己一絲的可能,就絕不會錯過。
唐耀宗握了握手心,唐菲菲的出現終於幫他下定了決心,他現在不再受制於人,他可以大聲告訴那些說不可以的人,只要我唐耀宗認定那就可以。
唐菲菲渾然不覺,懶洋洋的趴在窗台上看著庭院裡一隻黃花狸貓爬在樹枝上抓小鳥,別有一番趣味。
偷得浮生半日閒,難得的清閒讓她有空梳理自己的心思,堅定信念。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暗自拿定主意,正視自己的內心,勇敢的追隨本心而去。
身處紅塵滾滾,又哪能躲過俗事的侵染。一個願打一個卻不願挨了,有人說最難的是將別人口袋的錢合理的掏出來放到自己口袋。可是稍有銷售天賦的人便能輕而易舉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