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年的時光過去,唐菲菲的棉衣換成了薄薄的長袖。
妯娌倆個肚子是掩不住的高聳,天氣越發燥熱,屋子外知了知了叫個不停。
預產期就是這段日子了,幸好秦越已經放了暑假。
這樣的話,至少能光明正大的在家陪老婆孩子。
天氣這麼熱,唐菲菲一直憋在屋子裡不出來也受不住。
只好想了個辦法,她和王春梅身量差不多,兩個人輪流穿著一件同樣的衣服在外面透透氣。
這幾個月里,唐菲菲和秦越一次都沒走回去,王玲捎了幾封信過來抱怨,罵她沒良心,一走就杳無音訊。
唐菲菲回信也只是避重就輕,沒辦法,她的肚子瞞不住人。
大山那邊和陳婉儀倒是順利的認親了,如今他們合作的窯廠已經投入建設了。
許是人年歲大了,有些東西看得不那麼重要了,陳老伯沒有什麼掙扎的就同意了他出技術入股合作窯廠。
只是他也提了一個要求,將來他百年之後的股份可以由陳大哥繼承。
到底是捨不得兒子呢!
再怎麼忤逆不孝,終歸是他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不指望他養老送終,就盼著他能有個好的著落。
可憐天下父母心!大抵如此吧!
這段認親,合作的故事,唐菲菲只知道一個大概,都是王玲在信里講述的,也許事實更加複雜。
不怪唐菲菲這般猜測,老人家對於貿然上門來認親的大山,肯定沒啥好態度。
陳老伯能瞞閨女小半輩子,要不是陳大哥說破,估計這個秘密他能帶到棺材裡去。
唐菲菲沒空操心別人的事了,她眼下麻煩了。
這幾天肚子往下墜,只怕是到日子了。
可是春梅嫂子那裡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是頭胎,只怕是要推遲的。
大概是要錯開日子生產了,秦三哥緊張的扶著春梅在房間裡轉圈圈。
藉此鍛鍊的機會,加速孩子的到來。
「怎麼樣了?」秦越緊張的問著牛婆婆。
唐菲菲躺在床上,牛婆婆摸索著她的肚子,老一輩的婦女多多少少會一點接生的本事。
「孩子還沒入盆呢,先等著吧」牛婆婆擦著手,她希望她們妯娌倆能錯開時間生產。
唐菲菲她們又不能去找外人來幫忙,這躲著藏著的,鄉下地方有個好歹她也負責不起。
住了幾個月,牛婆婆算是明白了,這家人不是普通人,算的上小富翁了。
人也養的嬌嬌氣氣的,她自然也看重幾分。
唐菲菲曾經學過的醫學護理倒是在這時候發揮了點作用。
好歹也有點醫學常識,準備了酒精消毒的,還有專門的生產房間。
萬事俱備,只待發作。
又是心驚膽顫的等待了幾天,不成想唐菲菲還沒有一點動靜呢。
王春梅突然發動了,這下倒也方便。正好唐菲菲可以給牛婆婆幫忙!
兩個人鎮定的進了房間,又吩咐秦越燒開水。
王春梅是先見紅的,倒是不用臥床休息。牛婆婆給她檢查了宮口,還不到生產條件。
「才開了四指,還有得等呢!」牛婆婆洗著手,甩著水珠。
唐菲菲挺著肚子扶著春梅在房間裡轉圈圈,活動著。
秦三哥去煮了紅棗桂圓雞蛋來,端著站在春梅身邊,殷勤的餵著她。
「啊……啊……」,春梅疼的面目全非,頭上的汗珠往下掉。
她又不會說,聽也聽不懂,只是咬著嘴唇,忍著,忍得受不住了,就啊啊啊的叫幾聲。
「嫂子,來咬這個布條。」唐菲菲將毛巾遞過去。
再咬下去嘴唇都要破了,生產時的痛據說是一次性敲斷三四根肋骨的痛。
現在生產只能靠女人自己硬扛著,尤其是女人的第一次生產。
「唉呀,見頭了,趕緊的。來來來!」牛婆婆指揮著秦三哥把王春梅扶到床上躺著。
唐菲菲努力在痛到快要失去理智的春梅面前做著示範。
她神情痛苦的時候就代表著一波宮縮,這時候就可以憋足一口氣用力。
唐菲菲忘記了自己的肚子,用力的示範著,急的滿身是汗。
這個時候眾人也顧不得看著唐菲菲了,都關注著王春梅肚子裡的孩子呢。
「對,就是這樣用力!」牛婆婆看著孩子的頭若隱若現,打從心裡為這個聾啞的小媳婦感到高興。
這要是個蠢笨的,只怕是專門跟她作對,孩子也不容易下來。
「是個男娃。」牛婆婆雙手托著剛剛來到人間的小孩。
「哇……」,牛婆婆來不及檢查孩子的發育情況,倒扣著剛出生的小嬰兒,拍著他的屁股。
秦三哥滿臉喜悅的看著這個孩子,一雙粗糙的大手,在身上的衣服上摩挲著,想抱又有些不敢抱。
「來來來,你的大胖小子,抱著吧!」牛婆婆擦淨血污,用小棉被把孩子包好遞給了秦三哥。
露出小臉的小男孩,眼睛是漂亮的雙眼皮,倒是像他父親,秦三哥也有一雙深邃的大雙眼皮眼睛。
眉心中有個紅印,不知道是小嬰兒的濕疹還是胎記。
這個幾瓦的鎢絲燈泡,照明效果有限,看人都是朦朧的。
牛婆婆又幫春梅把殘留的胞衣取出,這些處理起來不亞於生產時的疼痛。
唐菲菲已經不記得自己生產時的痛苦了,今天又直面了一次,要不是肚子裡已經揣著娃,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後悔。
想到不久的將來,她也要經歷這地獄般的一切,她便有些兩腿顫顫。
「菲菲,嫂子生了嗎?」秦越聽到動靜,在門口問道。
「對,是個男孩呢。剛剛哭了,其他的還沒檢查,改明兒帶他去醫院看看。」唐菲菲做著安排。
只要她的孩子也平安落地,這兩個孩子就不用遮遮掩掩了,光明正大的以兄弟的身份存在這個世界上。
「你怎麼樣?還好嗎?」秦越不便進產房,便在門外關心的問著唐菲菲。
「我……我沒事呢!」唐菲菲話音剛落。
感覺到「啵」的一聲輕響,一股水流從某處流了出來,順著她的腿往下滑落。
「婆婆,我……我好像羊水破了?」唐菲菲扶著門框頓時不敢動彈了。
「怎麼了?菲菲?」秦越在門外緊張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