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精氣神可以說是非常玄妙的,往往能創造奇蹟,做到人力不可及之事。
劉軍堂客心灰意冷,本就透支的身體再沒了那口心氣,仿佛下一秒就會撒手人寰。
失去了中樞神經的控制,血液呼嘯著往外奔流,那股腥味撲面而來幾欲令人作嘔。
「媽媽……媽媽……嗚嗚」三妹拼命的叫喚,試圖把媽媽從死神的手裡拉回來。
秦越當機立斷,準備上去叫人,這種情況他們都沒辦法的。
唐菲菲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一雙手滿是血污,她應該堅持去請周主任過來的,至少還有一線生機,老接生婆總有點手段的。
劉軍下意識起身準備攔住秦越,被他用力掀開:「你堂客還要不要了?給我起開!」
三步並作兩步,秦越身手敏捷的爬上去,劉大妹錯愕的看著秦越,想說些什麼還未來得及就眼睜睜看著秦越推門出去了,一會兒便不見蹤影。
劉大妹反應過來,跑到窖口,「爸……爸……怎麼了,越叔怎麼走了?」
大妹的聲音在地窖里有種奇怪的回聲,聲波觸到牆壁又彈入耳蝸,大腦才接受到它傳達的信息。
唐菲菲如夢初醒般,衝到床頭,「嫂子,嫂子……你……你不能放棄啊,快醒過來,你就這樣丟下幾個孩子,她們多可憐啊,沒娘的孩子是怎樣的,你不知道嗎?那就是地里野草,任人踐踏。」
唐菲菲語無倫次的說著,用言語刺激劉軍堂客,希望能喚起她為人母的責任。
「你就這麼把他們父女幾人拋下,你以為就萬事大吉了?剛好沒了婆娘他劉軍可以再娶一個,說不定人家進門就能生個兒子,你幾個女兒算什麼?都去給他當牛做馬,當丫鬟伺候他……」
唐菲菲把自己學過的戲曲橋段加工給胡說八道一通,二妹三妹順著她的話去想,嚇得趕緊大聲叫媽媽,「媽媽,你別死,我們不要做丫鬟伺候別人,你快醒來,快醒來……」
一時之間,又哭又鬧的動靜不小,大妹趴在窖口隱隱約約聽到一些,心裡怕的不行,難道媽媽要死了嗎?她不是說生孩子很輕鬆跟母雞下蛋似的嗎?
劉大妹記得媽媽生幾個小妹們都很輕鬆啊,為什麼今天就要死了呢?
「爸,媽怎麼了,我……我能下來嗎?」大妹使勁抻著脖子向窖口張望,鼻端問到一陣濃烈的腥味,那是……媽媽流的血嗎?
劉軍手腳無力支撐身體癱軟在地,看著堂客身下被紅色浸染的被褥,他的神情似驚恐又似解脫般,喃喃自語:「完了……都完了……」
唐菲菲絞盡腦汁的繼續說狠話:「嫂子,你就撒手走吧!到時候劉軍又找個婆娘,她不給大妹她們飯吃,不給衣服穿,吃的少做的多,到了十五六就嫁給老頭子,你就走吧!」
「媽……媽……嗚嗚……」大妹顧不得許多,跌跌撞撞的爬下梯子,看到床上面無血色的媽媽,驚恐萬狀又聽到唐菲菲的胡言亂語,還以為媽媽已經……
「劉軍……劉軍……你家發生什麼事了?」門外有人來了。
原來是劉軍鄰居老頭半夜起夜時,隱約聽到他們家的動靜,覺得不對勁,又看見一個人影匆匆而去,更覺疑惑,等了一會便試探著往他家來了。
走到劉軍家門口,那滿是蟲蠹的木門大敞著,屋內有股腥味傳來。軒軒書吧 .x
不等他探頭進去研究一二,便聽到身後一陣匆匆而來的腳步聲,眨眼間他的身子便被身後的人扒拉到一邊,幾個人影已經擠進門去了。
老頭子心一跳直覺出大事了,他撓撓頭皮提起腳便跟了進去。
來人將手裡帶過來的手電筒亮著照著地窖口,「好你個劉軍,你個癟犢子,悶不吭聲的把人藏這裡了。」原來是老村長,秦越去找周主任時順路經過叫了他來。
周主任和她的老婆婆站在地窖口,神色凝重的看著黑洞洞的口子,聞聲嘆了口氣。
「唉,先別罵了,看看人怎麼樣了?」周主任婆婆搖手示意老村長先看過人再說。
「劉奶奶,還是我背您下去吧,梯子有些陡。」秦越走到劉奶奶身前,蹲下。
「好,又要麻煩你了。」劉奶奶剛剛就是秦越背著一路跑過來的,時間不等人,趕緊下去才是緊要。
等秦越和劉奶奶率先下到地窖,老村長和周主任也跟著下去了。
映入他們眼帘的是劉家人的驚慌失措,唐菲菲的如釋重負,還有床上微弱氣息的產婦。
劉奶奶走到床前,手伸到劉軍堂客鼻端探了下,又掀開下身被子看了眼,「老大媳婦,把我銀針拿來,先試試看吧!盡人事聽天命!」
她身後的周主任掏出一個小布包,展開來裡面是細如牛毫的銀針,雪白光亮如新。
「劉家小丫頭,想救你媽,使勁跟她說話把她叫回來。小秦媳婦你把她衣服卷上來,老大媳婦,你打兩隻手電筒照著,眼神不好了。」劉奶奶六七十歲了,精神狀態還不錯,心不慌手不抖慢條斯理的安排活計。
劉奶奶捏起銀針一一紮在劉軍堂客的大穴上,細細的捻動,側頭像在感應什麼,時不時屈指彈彈銀針露在外面的部分。
悶熱的地窖內劉家大妹幾姐妹緊張的握著媽媽的手,小聲在她耳邊叫她回來,眾人屏住呼吸聲,都在緊張的等待結果。
劉奶奶是祖傳的接生手藝,婦人生產血崩屢見不鮮,老祖宗專門學了一手扎銀針止血的秘術,不說百分百的有用,但也挽救了不少一腳踩進鬼門關的女人。
救人一命,是行善積德。
「嘀嗒……嘀嗒……」是汗珠滴落的聲音,周主任拿著手帕小心的擦著劉奶奶額頭的汗水。
高度集中精力對年邁的劉奶奶來說有點吃力了,這幾年家裡兩個兒子辦磚廠掙了錢,都讓她在家閒著養老,她好久沒接過活了。
「好了,先等等看。」劉奶奶脫力般靠在周主任身上,被兒媳婦扶到椅子上坐下歇息。
老村長和秦越一直站在角落裡,畢竟男女有別不方便。
眼看著劉奶奶施針結束,老村長背著手走到劉軍面前,一個大耳刮子甩了出去。
「啪……」劉軍被耳光打的一激靈,錯愕的看著老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