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夜晚越來越熱鬧,不乏有頭腦靈活膽子大的人出來闖蕩。
廠區的夜宵攤五花八門,有麻辣燙、炸臭豆腐、燒烤、炒嗦螺……
年輕的小伙子無處發散的精力便化為夜晚飯桌上的對瓶吹,逞能鬥狠彰顯自己的不凡。
如果能再帶上兩個漂亮姑娘,絕對是人人稱羨,收割羨慕嫉妒恨的崇拜,這是哥哥有本事。
當然惹事的也是他們,一言不合酒瓶子一摔就能打起來。
能開夜宵攤的也得有點本事,壓得住人,否則人家三頭兩地的鬧事,誰吃的消。
譬如「強哥夜宵店」,老闆強子就是這麼個人物,曾經跟高峰一伙人在街上吆五喝六的,現如今到了而立之年,洗心革面。
那些年一起耍橫的日子到底有幾分情意在,高峰跑完車,隔三差五的吆喝著弟兄們來捧場。
熟人開的場子裡自在,而且也算另類的給強子撐撐場面。
「峰哥,那邊桌的老闆給你們加的兩個碟子。」強子親自端著托盤送了兩個冷盤。
紅油豬耳尖,麻辣鱔魚段,算是夜宵攤上的兩個奢侈菜。
高峰瞄了一眼,抓著啤酒瓶起身一步三搖的晃到了送菜的那一桌。
「鬍子哥,稀客啊!怎麼到這破爛地方消遣來了?」高峰自己找了個空位坐下。
這邊桌上坐著的三人,正是「紅舞鞋歌舞廳」的老闆鬍子,帶著雷子和舞友大山。
「這是大山,國外華僑回來探親的,帶他見識見識風土人情。」鬍子舉起酒瓶子和高峰撞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高峰挑眉不置可否的點頭,乾脆利落的仰頭喝下。
「強子,給鬍子哥加兩個菜,算我帳上,拿出你的真本事來。」高峰揚聲喊道。
強子在後廚遙遙的應下了,自去忙碌。
「峰哥,這麼客氣幹啥!我們再坐會就走了!」雷子收到鬍子的示意急忙阻止。
「哎,這是看不起我了是吧?那你們送的菜我也不要了。你瞧瞧看,哥哥現在是沒錢吃這兩口菜的人嗎?」高峰故作生氣的樣子瞪著眼睛,酒瓶子在桌子上「咚咚」的敲著。
「隨你隨你,年輕人火氣就是大。來,坐會聊聊。」鬍子拉住高峰一條手臂,笑著說道。
高峰順勢坐下,心裡明白今天鬍子只怕不是巧遇,而是有事找上門來了。
高峰不懂鬍子怎麼會找上他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會有他辦不到的事嗎?
鬍子倒也爽快,他不過是請高峰牽條線,犯不著玩虛頭巴腦的。
「小峰,我就是想請你幫幫忙。這位大山兄弟回來不止探親。還有任務在身,家裡老爺子安排他回祖籍投資,這麼好的事情,你家老大一起來分一杯羹如何。」鬍子也不避諱大山,堂而皇之的說著。
投資的事情高峰不太懂,他有些懷疑鬍子此話的真假,暫且人家怎麼說他就怎麼信。
判斷交給唐耀宗自己去做,他就做個忠實的傳話人。
鬍子這麼說倒是半真半假,如果他和唐九聯手能把大山的投資拿下來,其中意義可就不同了。
而且鬍子派人打聽來的消息,那個惦記唐九的葉子姑娘來頭也不小。591看小說網 .
鬍子自認為都是商人,夢想要有,然而它需要經濟基礎去支撐,才能實現逐夢的自由。
唐九也沒道理拒絕這等好事,當然送上門的顯得掉價。
這也是鬍子繞了一圈找高峰傳達的原因,合作夥伴得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才有對話的權利。
而白梅請求的幫忙,本來鬍子是不作理會的。光是葉子的背景還不足以讓鬍子心動,那再加上大山的出現,就湊巧了。
錦上添花的事不過是順手為之,成不成還得看葉子自己的本事。
高峰嚼著花生米,看著一旁的大山,毫不收斂的打量著他,似乎是尋找他身上哪處能證明華僑的身份。
大山淡定的坐在那裡,披肩長發今天紮成了馬尾,熱愛運動的他皮膚呈小麥色,貼身的灰色襯衣挽起袖子,露出蓄滿力量的肌肉線條流暢。
高峰自認為見過不少世面,南邊繁華的地區,有不少富貴人家。
可人家出入都有小車接送,西裝革履的派頭十足。
眼前這個大山嘛,高峰倒覺得他像看過的電影裡那種打手小弟。
因為哪哪都找不到富貴人的氣息,高峰心裡有些懷疑,是不是鬍子找人來下套了。
鬍子自然看到了高峰的態度,神色之間有點不虞,也只是忍耐,他犯不著與個小嘍囉口舌之爭。
「來,這位大山兄弟,走一個。」高峰決定試探一下對方的深淺。
高峰拙劣的表演大山也不在意,他的底氣從來不是那些身外之物帶來的。
「多多指教。」大山酒量不錯,幾瓶啤酒而已。
幾人推杯換盞,把酒喝好了,什麼都不是問題。
「明天晚上我們在紅舞鞋等唐九過來,不見不散。」鬍子坐在駕駛座,喝了許多酒也不見一絲醉態。
后座的雷子已經開始說胡話,扒拉著大山手臂哼哼唧唧,跟找奶吃的孩子似的。
「一定轉達,好走……嗝……」,高峰扶著車窗擺擺手。
高峰送走鬍子三人坐上小車離開,甩甩頭,酒勁上頭走路都有些飄。
「峰哥,快喝杯茶解解酒。」強子連忙跑過來攙住高峰。
好傢夥,這一桌子人一個比一個能喝,幾箱啤酒還夾雜著白酒,這麼造不醉的真是酒中仙。
「算你體貼人。」高峰接過茶杯喝了一大口,嚼著茶葉。另一隻手給了強子一個大拇指,到底是開餐館,變得有眼色了,知道他難受著呢。
而他帶過來的那群司機,坐在另一邊幸災樂禍的看著高峰,等著他出醜。
「呸,這群沒良心的玩意兒,白瞎了哥哥給他們吃香喝辣。」高峰眯眼覷著。
「哎,別介呀,峰哥生氣可不行,走,咱們送你回家。」司機們看高峰不開心了,七手八腳的鬧哄著抬起了他,嘻嘻哈哈的送他回去。
人與人的關係即可以說他們是階層,也能說是圈子。一個個圓圈相交卻不重複,在塵世里隨波逐流,誰也做不到無欲無求。
有所求的人會盼望著第二天黎明快點到來,迫不及待的一解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