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對於老村長的話不置可否，擺在臉上的事情她也能看出幾分。
「你不必緊張，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了解一下情況。」劉立硬邦邦的說著安撫唐菲菲的話。
唐菲菲心虛極了，她覺得對面的這個女人能看穿她內心。剛剛她的心跳在一瞬間完成了兩倍速的提速，它震動的頻率讓人懷疑它想跳出去了。
「好，我不緊張，不緊張。」唐菲菲兩隻手無意識的絞著，手心裡滿是汗。
「這麼說來劉軍反應的情況是屬實的，你沒有不同意見吧！」劉立再次跟唐菲菲確認。
「屬實……」唐菲菲艱難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你說說看，為什麼明知故犯？你身為村里衛生室的醫生，有責任有義務協助計生辦的工作，對吧？」劉立點明了唐菲菲的身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目的何在？
「對。我有義務協助工作展開。」唐菲菲低著頭重複著。
明知故犯，是罪加一等嗎？她在心裡猜測著。
「那我猜猜看，你幫著昌秀秀躲起來，從中得了多少好處？」劉立突然丟出了一句話，不亞於驚天大雷。
唐菲菲瞬間抬頭，詫異的問道：「我得了什麼好處？沒有啊？」
劉立自然不相信，別的村子裡又不是沒有這類的事情發生。雙方合作你求我需，利益動人心。
「劉軍，你說，我沒有拿你們一分好處對不對？」唐菲菲不接受這樣一盆污水倒在身上。
劉軍也沒有想到劉立還能往這方面想，卻正中他的下懷，「唐醫生，我看是瞞不住了，不如就說了吧？劉主任，我交待，地下室挖出來的幾個袁大頭，我都給了唐醫生。」
劉軍一副瞞不下去了我老實交代的模樣，噁心壞了唐菲菲。
一邊旁觀的老村長和周主任也信以為真，他們就說想不通唐菲菲與劉軍非親非故的，下這麼大力氣幫忙，肯定是有點子貓膩的。
「我沒有，你血口噴人。」唐菲菲都氣哭了，怎麼能這樣胡說八道呢。
「行了，別哭哭啼啼，我可不是憐香惜玉的大老爺們。」劉立冷冷的瞟了一眼在場不忍心的幾個男人。
「……」唐菲菲被劉立一句話臊的羞紅了臉，憋著眼淚不敢掉，她想為自己爭口氣。
「你收沒收的我也不可能去抄你的家。小小年紀不學好淨鑽錢眼子裡。」劉立搖搖頭表示失望。
唐菲菲被一番話打的啞口無言，她難道能大聲吼出來，「我就是試試看，看能不能超生，也想生一個？」
自然是不能說的，貌似這啞巴虧就只有自己脫下了。
按說唐菲菲和秦越的工資不低了，犯不著冒這個險。可是，想到最近唐菲菲收山貨熱火朝天的模樣，老村長和周主任也搖擺不定了，說不定還真就是為了錢。
畢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誰還嫌錢多的燙手不成？
唐菲菲往後面張望，看到老村長和周主任臉上若有所思的神色，眼神里滿是嘆息她不爭氣。
「劉主任，你相信我，我真沒有收劉軍的袁大頭。」唐菲菲孤立無援，所有人似乎認定了這就是真相。 .
而且結合她的情況越發覺得就是這樣。
「相不相信的也沒那麼重要，前頭的事畢竟你也承認了是你做的，對吧？」劉立沒有一絲動搖，眼前梨花帶雨的美人，她一個女人也無福消受。
「鑑於以上情況，我們計生辦這邊會提出建議，取消你的從醫資格。」劉立打開筆帽，翻開本子又快速瀏覽一遍，確認無誤後，遞給唐菲菲，「情況基本屬實，你在這裡簽下字。」
唐菲菲手裡被塞著鋼筆，筆尖上的墨水沾染在指端，藍色的痕跡順著肌膚的紋理擴散。
以前心裡不在意的這個工作，當真被人拿走，還是介意的，不舍的。
唐菲菲握著鋼筆，簽下名字，不自覺的用力勾畫，留下了重重的印跡。
她確實給自己和秦越都帶來了麻煩，是不是鑑於前科，她還會被列為重點關注對象呢？
劉立收起本子，將東西整理完畢收入文件袋，「好的，劉軍同志，你的覺悟不錯，犯了錯不要緊，要知錯能改，勇於面對。」
劉軍笑呵呵的接受了讚美，眉開眼笑的跟人套著近乎。
「叔，多謝你寬限，我的罰款準備好了，現在交給您？」劉軍腰板挺直了，故意大聲的說著。
唐菲菲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耳朵里自然聽到了劉軍的耀武揚威。
老村長沒想到劉軍今天還有這個意外之喜，既然如此，他高興的拿出條子來，給劉軍開了收據，讓他去計生辦領計劃生育證明。
此時沒人再關注唐菲菲的情況，人群陸陸續續的走了。
「菲妹子，回去吧！我鎖門了。」老村長走在最後，他催促唐菲菲離開。
「村長大叔，我真的沒有收劉軍的袁大頭，你相信我好不好？」唐菲菲祈求著有人能相信她的清白。
「唉，你以後別管他們家了。」老村長看小姑娘可憐兮兮的，忍不住提醒。
「有些事有些人啊，那是沾染不得的，粘上了就是麻煩。」老村長搖搖頭，感慨道。
老村長鎖好門就背著手溜溜噠噠的走了。
村辦公室門口的坪院花壇里有顆大樟樹，被磚石圍起來的軀幹，要兩個人合抱才能抱住。枝繁葉茂巨大的樹冠猶如穹廬華蓋，為村民們提供了一處休憩的好去處。
此刻正是傍晚做飯的時候，炊煙裊裊里還夾著各家各戶呼喊孩子回家吃飯的音波。
唐菲菲坐在花壇邊上，失神的聽著遠處的煙火氣息，好沮喪啊！
似乎幾個月來的成果努力不過是鏡花水月，到頭來一場空。
前世拒絕了的衛生室，不過半年就還是沒了。仍然辜負了秦越的一片好心，也辜負了學習了一年多的自己。
以為跟婆家相處融洽的關係，實則脆弱不堪，抵不過村民的風言風語，公爹就要找麻煩，有利可圖就乾脆利落甩下她的秦二嫂……
好心幫忙的劉軍兩面三刀，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耍的團團轉，最後還潑了一盆污水在身上，想必明日開始，村民們都相信了唐菲菲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