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然的對抗

  你有沒有很想念過一個人,吃飯的時候想他/她吃什麼菜,合胃口嗎?睡覺的時候會想他/她今天累不累?總之,惦記一個人,自己做什麼都會想到那個人他/她是如何?

  古人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種心意相通,讓分別的人兒一顆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寧。

  唐菲菲看著黑了瘦了的秦越,此刻頗能體會「小別勝新婚」的喜悅。她輕輕的說:「你回來了」,一句短短的話語,藏著說不盡的相思,萬語千言都藏在那雙動人雙眸中,裡面細細碎碎的星光璀璨奪目。

  秦越大步走過來,從唐菲菲手裡接過時明,鬍子扎了下大胖兒子,「小乖乖,爸爸回來了,想爸爸沒?」

  時明以為眼前這人在逗他玩,笑的眯縫了眼,手舞足蹈好不開心,露出兩顆小米牙,嘴裡啊啊亂說一通。

  秦越一手攬過唐菲菲,抱了抱她,說:「瘦了。是不是很辛苦,抱歉,讓你一個人在家了。」

  真正在乎一個人,自會感同身受,沒有想當然的認為這一切是你應該做的。這熨帖的話讓唐菲菲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心裡跟吃了糖果似的,抑不住的喜悅,漫著絲絲甜意。

  能被人記掛著,關心著,覺得還可以做的更多更好,甚至犧牲自己奉獻給整個家庭。

  就是這麼戀愛腦吧,女人為家操持要的真的不多。

  唐菲菲走了幾步路,又想起自己出門的目的,便停下腳步。「越哥,我有事跟你說。」唐菲菲看著秦越,有點猶豫的說道。

  秦越觀察唐菲菲神色,聰穎的他大概猜到唐菲菲要說什麼了。

  秦越牽著唐菲菲的手,說:「不急,你慢慢說,是不是關於計劃生育的事。」他看到唐菲菲驚訝的神色,又解釋說:「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回來的,擔心你怕你不知道怎麼辦呢。」

  唐菲菲聽他這麼說,又是甜滋滋的感動於男人的惦念,又是羞惱男人似乎小看了自己。她嬌嗔道:「我才不怕呢。今天村長和婦女主任來了,跟我說了下工作內容。村里下午五點鐘開大會,我剛準備出門去爹娘那走一趟,提前跟他們說一聲。」

  秦越點點頭,表示對唐菲菲話語裡安排的肯定,起身表示去洗漱一下,一起去爹娘那裡。

  一路上兩口子抱著娃,挽著手甜甜蜜蜜的羨煞旁人。

  撒了一波狗糧的小夫妻來到了秦老爹的房子。屋門口秦老爹坐在小凳上補著漁網,嘴裡叼著捲菸,皺著的眉頭隨著吸菸的動作舒展開來。

  「爹,我回來了。」秦越站在院門外喊到。

  秦老爹看到小兒子回來很高興,這是他老秦家的出息人,整個公社就這麼一個呢。連忙起身打開院門,讓他們進來。

  唐菲菲遞過手裡提著的谷酒,「爹,秦越在老鄉家特意給您帶的,他說味特別正。」

  秦老爹笑呵呵的接過兒子媳婦的孝敬,黝黑的臉龐開滿了菊花,笑得都是褶子。大聲吆喝秦老娘:「老婆子,晚上炸點小魚仔,越伢子給我帶了好酒,整兩口。」女媧書庫 .

  秦老娘繫著圍裙,一臉驚喜的走了出來。她嬌小的個頭,得仰望著自己高大的兒子。目光在兒子黑瘦的臉上巡視著,見兒子精神狀態不錯,才放心的點點頭。

  子女是父母的債,遠行的孩子身後牽著一根長長的絲,那頭扯著母親的心臟。要說這世上最純粹的愛是什麼,就是母愛了。尤其是最疼愛的小兒子,從小聰明懂事特別體貼人,比閨女還像小棉襖。

  秦越對母親非常孝順,孝順到什麼地步呢?言聽計從!

  當初一貫溫順的母親,強硬的送他去讀高中,支持他參軍的夢想,給他婚姻的自由。秦越為自己母親的開明,感到欽佩,沒有母親哪來他的今天呢?

  唐菲菲則是心情複雜的看著秦老娘,她不太願意主動跟秦家人來往,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面前這個嬌小無害的老婦人。

  上一輩子正是這個柔柔弱弱的老婦人站出來,斬釘截鐵的說:「秦家唐家恩斷義絕,老四沒有唐菲菲這個媳婦,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於是秦越選擇了放手,唐菲菲明明得償所願,終於像唐老娘謀劃的一般,從秦家脫身而出,卻沒有絲毫喜悅,反而像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再後來……已經身不由己,不管是自己還是旁人的推波助瀾,總歸是踏上了那條回不了頭的路。

  唐菲菲覺得她不能被眼前的婦人騙了,婆婆跟媳婦是天敵,尤其是秦老娘跟秦越感情特別好,自己更要慎重對待,不能讓婆婆抓到自己的紕漏。

  唐菲菲暗暗提了一口氣,跟在秦越身邊叫了聲:「娘。」她看秦老娘對她的態度確實冷淡了些,她能確定秦老娘沒有愛屋及烏。

  唐菲菲假裝不在意沒事人一樣湊在婆婆邊上,「娘,我幫您準備晚餐吧,晚上讓爹和秦越喝兩口,他好久沒陪您吃飯了。」生活磨練演技,擱誰不是個戲精呢。

  秦越抱著時明坐在秦老爹身旁,聲音壓的低低的在說話,懷裡時明張著嘴巴湊熱鬧:「啊……啊……」

  唐菲菲跟著秦老娘到了後面廚房,一起分揀水盆里小魚仔,把河蝦,田螺什麼的另裝一個碗,同時把小魚的肚腸掐掉擠乾淨。

  這種事並不難,只要肯上手做,之前唐菲菲來過兩次,遇上了也搭把手做過。就是過後一手的魚腥味,得用香皂洗好幾遍。

  兩婆媳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都不走心的聊了些沒營養的,突然屋外傳來親老爹一聲暴喝:「放他娘的狗屁。」

  這是咋了,秦老娘驚訝!

  終於知道了,唐菲菲心如明鏡,早有預料。

  屋子外鬧出這麼大動靜,婆媳倆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走出去。

  屋外秦老爹手裡的漁網重重一扔,吐了口唾沫,「我呸,老四,你別騙我。這可不好笑啊!」似乎是秦越承認這是玩笑話,老子就原諒你了。

  秦越面不改色,「爹,是真的,我們這裡偏僻,還算來的晚的。其實這政策早就有了十來年,只是那會沒嚴格執行。現在是刻不容緩,這是國民大計,容不得個人感情用事的。」

  秦老爹喃喃自語:「這不是挺好嗎,這人多力量大啊!」他覺得一輩子的信仰崩塌了,多子多福現在怎麼就不行,怎麼就是國家的負擔呢?